福伯匆匆走進來,“太太……”


    “出去!”蘭美欣正在氣頭上,聽見福伯的聲音,氣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他扔過去。


    砰!


    福伯嚇的噤聲,不敢動。


    “站著幹什麽!滾!”蘭美欣揮舞著雙手,一個精致的瓷碗扔過去。


    “在做什麽?”威嚴的聲音傳來,伴隨的是啪的一聲,瓷碗碎成片。


    蘭美欣愣住,而嘴裏下意識的喊出一個字,“我……”


    及時卡住。


    她緩慢的看向福伯身後。


    福伯臉色僵硬,慢慢轉身。


    一個杵著拐杖,身上穿著中山裝的老人出現在視線裏。


    蘭美欣張著的嘴裏緩慢的吐出一個字,“爸……”


    皇甫正雄看向四周,眸子如鷹般犀利。


    “發泄?”視線最後停留在蘭美欣臉上。


    蘭美欣收回張開的雙手,低頭,指甲緊緊掐進掌心。


    皇甫正雄走過來,季伯趕緊扶住他,“老爺,小心。”


    蘭美欣眼裏神色劃過,鬆開手心,快速走過來,“爸,您先上樓,這裏不……安全。”


    地上全是碎玻璃,碎瓷片,皇甫正雄要一個不小心踩滑,那麻煩就大了。


    皇甫正雄停住,他把拐杖移到麵前,雙手蓋在拐杖的頭,渾濁卻睿智的雙眼看著蘭美欣,“有火要發?”


    蘭美欣低頭,眉頭擰緊,很快,臉上浮起淒苦,一抬頭,眼裏全是眼淚,“爸,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璟一直和我唱反調,現在海也……爸,我真的,真的好累。”她不信老頭子會不知道皇甫海的事。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皇甫正雄移開拐杖,朝沙發處走。


    季伯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同時對旁邊站著的福伯使眼色。


    福伯趕緊吩咐傭人打掃。


    皇甫正雄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那裏稍微好點,沒被蘭美欣的怒火波及。


    “作為母親,作為妻子,你覺得你是否稱職?”皇甫正雄把拐杖放到一邊,看著她。


    蘭美欣好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或許說,當皇甫正雄這麽問的時候她便認為皇甫正雄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所以,她沒回答。


    皇甫正雄看向這座像皇宮一樣的大廳,聲音平緩響起,“當初,你如果不製造那些事,璟現在不會恨你。”


    蘭美欣臉色大變,眼睛在瞬間湧起憤怒的看著皇甫正雄。


    這一下她沒隱藏,被皇甫正雄看了個徹底。


    但對於一隻腳踩進棺材裏的皇甫正雄來說,也就隻是眼睛動了下。


    “佛家說因果,這世間的事就是因和果,你種了什麽因,就結什麽果,而這個果不管如何,都需要你自己承受。”


    “……”


    “因為,這是你種的。”


    “……”


    皇甫正雄離開,蘭美欣看著外麵的陽光,眼睛如陰毒的蛇,“因果?所以,活該你最愛的人離你而去,你最寵愛的兒子也不待見你!”


    次日一早,護士去病房給皇甫璟掛水,床上卻沒人。


    她看看四周,都沒人,趕緊出去找,也沒人。


    當意識到皇甫璟可能失蹤時,她大叫著跑進醫生辦公室。


    “張醫生,不好了!”


    “一大早就大驚小怪的,什麽事?”


    “璟少不見了!”


    “什麽?”


    “我去給璟少掛水,病房裏沒人!”


    醫生騰的站起來,大步走出去,“有找嗎?”


    “找了,我把這層樓都找遍,也沒看見人!”


    “完了!”


    兩人匆匆來到皇甫璟的病房,卻看見於倩倩在裏麵。


    於倩倩見醫生護士進來,她趕緊問,“璟呢?是去檢查了嗎?”


    醫生護士臉色瞬間變白。


    於倩倩心裏咯噔醫生,抓緊輪椅扶手,“璟呢?”


    “……”


    這一天,皇甫家沸騰了。


    皇甫璟真的失蹤了。


    皇甫夙寒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陪蘇羽兒用午餐。


    他看一眼手機,便掛斷電話。


    蘇羽兒看見,大眼眨了眨,“是公事嗎?”


    皇甫夙寒把手機放兜裏,拿過紙巾給蘇羽兒擦嘴角的醬汁。


    蘇羽兒抓住他的手,“我沒事的,這幾天我好很多了,你有事就去處理!”


    說著,兩隻胳膊伸展。


    但這個弧度確實有些大了,嘴角的笑僵了僵,很快恢複,小弧度晃動。


    皇甫夙寒沒說話,單手擱在桌上,淡淡看著她。


    蘇羽兒被看的心虛,放下手,幹笑。


    皇甫夙寒依舊眉眼清冷淡漠。


    她輕咳一聲,看一眼皇甫夙寒,隨之正了正神色,確定自己是很認真了,這才開口,“我不是這麽嬌貴的,你有工作就去忙,不用天天陪著我。”


    皇甫夙寒這才收回墨黑的雙眼,拿起刀叉,切開盤子裏的鵝肝。


    蘇羽兒眨眨眼,再眨眨眼,鵝肝便遞到她唇邊。


    嘴角漫開笑,蘇羽兒張開唇瓣,一口咬下,笑眯眯的說:“皇甫夙寒,這幾天我好幸福。”


    這裏沒有別人認識她們,她不再有那些顧慮,出去的時候大膽的挽住他的手,開心時親他也不怕被記者拍到,這種無拘無束的自由讓她感覺像身處在雲端。


    “幸福就乖乖在我身邊,什麽都不要問,也不要做。”皇甫夙寒放下刀叉,看著她彎彎的眉眼,眉眼間的清冷就這麽褪了下去。


    蘇羽兒睜大眼,定定看著皇甫夙寒,幾秒後問,“那我幹什麽?當充氣娃娃嗎?”


    皇甫夙寒挑眉,“充氣——娃娃——”


    這四個字經他嘴裏說出來,瞬間就變味了。


    蘇羽兒瞪他一眼,拿過酸奶喝,不看皇甫夙寒。


    這個話她不能接,不然……


    剛想著,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她下意識抬頭,便看見眉峰冷峻,眼尾挑著,嘴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人,“好好跟我說說,充氣娃娃是什麽。”


    蘇羽兒臉爆紅。


    這人是不是……壞?


    “嗯?”


    就在皇甫夙寒調戲蘇羽兒的時候,兜裏的鈴聲再次響起。


    蘇羽兒瞬間如獲大赦,“快接電話!”


    皇甫夙寒皺眉,眉眼隱約夾著的笑被壓了下去。


    蘇羽兒把杯子放下,站起來說:“你接電話,我去洗手間。”


    皇甫夙寒看著消失在視線裏的人,拿起手機。


    當看見手機上顯示的名字時,眉峰不可察覺的動了下。


    他劃過接聽鍵,“喂。”


    “夙寒,你知不知道璟喜歡去什麽地方?”電話裏,皇甫海焦急的聲音傳來。


    以前也就老二讓他操心,現在老三也開始讓他操心了。


    一個個,越長大越不讓他省心!


    皇甫夙寒靠進沙發背,食指在膝蓋上輕敲,“怎麽了?”


    “璟……哎,他失蹤了!”


    皇甫璟失蹤,驚動了皇甫家所有的人,皇甫海也不得不趕回來。


    抬起的手指停在半空,兩秒後落下,“什麽時候失蹤的?”


    “早上,早上護士去掛水人就不見了。”


    “我讓人找。”


    “好,但你……”皇甫海壞沒說完,電話裏便傳來嘟嘟聲。


    他素來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性子,眉頭皺了皺,收起手機。


    皇甫夙寒掛斷電話,眼眸動了下,點開電話簿。


    “查皇甫璟。”


    “好的,二爺。”


    蘇羽兒走進洗手間,去隔間呆了幾分鍾,估摸著皇甫夙寒差不多接完電話,她打開門出去。


    這時,外麵傳來嬌氣的聲音,“好了,我知道了,你煩不煩啊!”


    蘇羽兒趕緊把打開一半的門關上,反鎖。


    “就這樣,我掛了!”習菲玲啪的一聲掛斷電話,把手機丟在盥洗台上,滿臉的不滿,“不放心我又把我送這麽遠?”


    “煩!”


    蘇羽兒站在隔間,身體靠著門板,聽著旁邊傳來的開門聲,水聲,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再也聽不見,她緊繃的身體這才軟下。


    這是z國,離s國很遠,而京都就在s國。


    她以為自己走這麽遠了,可以完全不懼,但沒想到這麽快就遇見認識的人。


    而且這個人還一直對自己帶著敵意。


    蘇羽兒握緊手,眉頭緊擰,腦中思緒卻是快速劃過。


    從剛才習菲玲簡短的幾句話中她了解到,習菲玲可能是被家人送到這邊來的,但現在她不清楚習菲玲是之前就來了還是現在才來的。


    她準備在這裏呆多久?


    現在她出去,碰到她的可能性有多大?


    嚐到了幸福的滋味,蘇羽兒有了顧慮,不再無所顧忌。


    她想了想,拿起手機快速給皇甫夙寒發了條短信過去。


    皇甫夙寒正站起來準備去洗手間看看。


    蘇羽兒太久沒出來,他不放心。


    隻是剛站起來,手機便是叮咚一聲。


    他拿起手機,眉眼間有了不耐煩。


    但當看見短信名字時,眉頭舒展。


    皇甫夙寒,剛剛我在洗手間聽見習菲琳的聲音了,我現在不敢出去,你看看外麵,她有沒有在餐廳裏。


    瞳孔收縮,眸底寒光劃過。


    “是你?”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試探,驚訝,不敢相信。


    皇甫夙寒指腹微動,手機屏幕變黑。


    他抬眸,鳳眸清冷的看過去。


    粉紅色大衣,米白色短裙,黑色粗跟高筒靴,一雙腿又細又長,這是充滿少女氣息的打扮,而這個人年紀也的確不大。


    她頭上帶了一頂灰色的貝雷帽,卷發自然垂在腦後,像個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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