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渾身的毛發根根聳起,“嗖”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大聲嚌呼:“誰!”。隨著“媽呀”一聲女人的尖叫我拉開了燈。


    “楊晨?”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為在做夢,揉了一下眼睛,看見楊晨蹲在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喘氣:“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我趕緊從床上跳下來,一把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


    我抱的越來越緊,害怕她會跑掉。不知道是我用情太深還是愛的太辛苦,我的眼淚再也無法控製地傾瀉而下,所有的辛酸、所有委屈、所有的愛恨都在這一刻升華。我一遍一遍地說著“我愛你”。當一切假裝的虛偽被無情的撕碎,當所有夢幻被突然地喚醒,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的心靈空間全部都是對楊晨的愛,心靈的大廈轟然倒塌時,我已無力承受,讓無邊的愛戀化作淚水洶湧而出……


    突然,楊晨用力把我推開,拉開門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我追到門口一遍一遍地呼喚著她的名字,除了大山對我的回音外,萬物都在嗚咽……


    ……


    又一次呼喊著楊晨的名字從夢中驚醒,剛才的一幕真實的令我驚訝。一身的冷汗讓我難受。枕頭也被我的眼淚打濕了一片。我從床上起來,打開門四處張望了一會,除了空氣的微微流動聲,一切都平靜如初。


    我重新回到房間,點上一支煙,絲絲縷縷的煙霧彌漫了整個房間,它像一條條青灰色的飄帶在輕盈地飛舞,似乎給這寂寞的黑夜增添了一絲動感。


    夜,漫長的讓我孤獨。在我的意思範圍內除了剛才夢中的一幕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尋了,她占居了我的整個大腦空間,不留一點間隙地折磨著我。


    今夜,又將無眠。


    記得和楊晨同居的時候,有天晚上我也抽了一夜的煙、流了很多的淚,那是因為楊晨喝多了酒,哭訴著她的身世。


    楊晨告訴我: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和別的女生不同,她沒有一個完整的家,沒有媽媽關愛,但是她有一個好爸爸……


    二十二年前,楊晨出生在一個以窮著稱的山區地帶。在她三歲的時候跟著爸媽來到了昌裏市,那時候沒有穩定的住處,常常搬來搬去的。爸爸的腿有點殘疾,所以做不了農活,隻能做點小生意的,一天下來,累得無力也賺不了多少錢,那時雖然生活很困苦,一家人倒和和氣氣,一片溫馨。原以為她會和其他人一樣有著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沒想到,她的媽媽很快離開了他們。


    那個時候楊晨很小也不懂什麽,隻聽見媽媽對爸爸說要去進貨了,你要照顧好女兒。可這一去就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當時爸爸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但他看到楊晨時,又穩住了自己,再也沒有在楊晨麵前表現出什麽,依然做著他的生意來維持著這個家。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就這樣過去了,依然沒有媽媽的消息。因為楊晨是很小,所以在沒有媽媽的日子裏楊晨好像也沒什麽感覺,照樣過著日子。慶幸楊晨有一個好爸爸,他很愛楊晨。媽媽走後爸爸要當爹又當媽,早晨爸爸很早就起來燒水給楊晨洗臉,然後他又急忙去擺攤,中午又忙著回來給楊晨做飯,晚上回到家還要給楊晨洗衣服,還要應付她的學習,每天都是弄到深夜才休息,第二天天不亮又重複著這樣的日子……


    就這樣過了一年,楊晨也慢慢的懂事起來,開始一點一點的為爸爸分擔家裏的一切家務,慢慢的學著幫爸爸擺攤、交易、收攤。有一次楊晨從深夜醒來,看見爸爸還坐在那裏整理第二天要賣的東西,暗淡的燈光從他的白發上折射到楊晨的眼裏,她驀地大哭起來……


    爸爸才30來歲啊!為了要維持這個家,為了要把楊晨撫養長大,他是多麽的辛苦,心裏一下子好難過,那一晚楊晨哭了一整夜,哭得很傷心,被子都打濕了,楊晨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一輩子都要對爸爸好,很好很好,也在心裏對自己說,她永遠不會原諒把自己帶到人世間來的那個女人――媽媽。


    記得有一次,楊晨正在家裏寫作業,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想著還在街上擺著攤的爸爸。說不清楚的想法讓楊晨扔下手裏的作業就跑了出去,看到爸爸時,楊晨的全身濕透,還好,他正站在一個屋簷下麵避雨。爸爸一看見楊晨又心疼又生氣的說你跑來幹嘛,趕快回去把衣服換了!感冒了怎麽辦?你怎麽這樣不聽話呢……見爸爸沒被雨淋著,楊晨開心的笑著回家去了。其實楊晨知道去了也做不了什麽,可她就是想去,因為她愛他的爸爸。


    在楊晨讀初中的時候,學校離家很遠,每個月都要花幾十元錢的公交車費,楊晨慢慢的在長大,開銷也慢慢跟著上漲。可爸爸的生意總沒什麽起色,看著他的負擔越來越重,楊晨無能為力。好幾次楊晨想對爸爸說我不想上學,願意輟學給家裏賺錢。但看到爸爸那張飽含生活艱辛的臉,開不了口。在爸爸的眼裏,隻有把書念好才是最好的報答方式。


    看著爸爸的辛苦,楊晨常常背著他落淚,在生活的艱辛和學業的不盡人意雙重壓力之下,楊晨終於做出了輟學的決定,爸爸聽到消息很生氣,也很傷心,隻是搖搖頭並沒有說什麽。輟學以後楊晨去了市裏的一家“興旺浴池”裏做售票員。那時才兩百塊錢的工資,雖然錢很少,不過楊晨從來沒這麽高興過,其碼她可以養活自己,不用看見爸爸一個人為了家這麽辛苦。


    楊晨知道,爸爸在她輟學的那一刻真的好難過,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生活壓得他緩不過氣來,他對楊晨說,你要好好做事,不要學壞,長大了找個好人家嫁出去,那我這輩子也知足了……


    ……


    聽著楊晨過去的點點滴滴,我們哭的一塌糊塗。那一夜我們說的最多的是“我愛你”三個字。曾對彼此許諾: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們決不分開,永遠也不分開。


    雖然是酒後說的話,但我依然清醒記得。而今,那些曾經的承諾已經煙消雲散。我知道,人在最低落或者最興奮的時候做出的決定都是錯誤的。可是,我還是這麽固執地空守著那句諾言。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屋外傳來了幾聲狗叫聲,我起身走出屋子。


    老大爺坐在院落裏抽著煙,見我出來,便說:“洗個臉吧,飯都燒好了。”


    我連連道謝。


    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外麵來了一個40歲出頭的男子。老大爺和他交談的半天,我一句也聽不懂。最後,老大爺對我說:“你就乘他的車去城裏吧。”


    我不知道該怎麽答謝老人,就順手拿出三百塊錢,說:“老大爺,我來的時候也沒有買東西給您,這三百塊錢您留著買點營養品吧。”


    老大爺說什麽都不要,旁邊的男子看我們爭執不下就打圓場:“算了,不用給他了,等到城裏你買點東西我帶給他就是了。”


    我不再堅持,便和男子一同走出了村莊。


    下午兩點,車子才不緊不慢地駛進昌裏市區。從昌裏市的車站出來,來不及喘口氣,就鑽進了出租車,直奔昌裏市第一看守所。


    車子在這個美麗的小誠行駛著。前麵的車越來越慢,不一會塞起了長龍。我們的車子被堵在中間,進不去又出不來。


    我有點發急,問:“這要堵多久啊?”


    “不知道,前麵可能是出車禍了。”司機回答說。


    “真倒黴!”


    “等一會吧,急也不是辦法。”司機說。


    車裏很悶,我便搖下車窗四處張望。這裏並不繁華,路上的行人也是不緊不慢地晃悠著。街道兩邊的樓房很矮,飯店、雜貨店、理發店等都參差不整地開著業。還有一些人去樓空的店麵,門麵和招牌上都積滿了塵土。


    咦?!我突然發現一個落滿灰塵的門頭上隱隱約約地寫著“興旺浴池”四個大字。我打開車門,把頭伸了出去,沒錯!是“興旺浴池”,不該是楊晨提起的那個浴池吧?


    “師傅,你知道前麵那家‘興旺浴池’嗎?”我問司機說。


    “哦,你說前麵那家啊,早關門了。”


    “什麽時候關門的?”


    “一年前吧,這裏曾經是我們昌裏市最好的浴池。”


    “為什麽關門?”


    “老板犯毒,被抓了。”


    “老板姓錢吧?”我問。


    “是啊,你怎麽知道啊?”司機好奇地問。


    接下來司機又講了些和浴場有關係的事情,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我知道,“興旺浴池”就是楊晨曾經提起的那個浴場,這裏曾經有著楊晨的希望和夢想,同時也是她噩夢的開始……


    楊晨說,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這個浴場做售票員。那年她才十六歲,浴池的老板錢耿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屬於大腹便便,每天喝酒吃肉,高興時賞錢,不高興時罵人的那種人。但對楊晨格外照顧。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從楊晨第一天上班,錢老板就眯縫著眼對楊晨說:在這裏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


    楊晨看著這個和自己爸爸年齡相仿的男人如此和藹,心裏塌實了很多。工作起來也格外賣力,除了自己份內的事情做好外,她也會幫忙打掃房間、清理垃圾等等之事。和其他同事之間相處的也十分融洽。當月發工資的時候,錢老板特意把楊晨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告訴她這個月工作表現很好,並多發給楊晨50元的獎金作為鼓勵。這讓楊晨欣喜萬分。晚上回家給自己爸爸買了很多好吃了,剩下的錢一分不留地全部給了老爸。老爸也很高興,不止一遍地囑咐楊晨:好好幹,要對得起人家的工錢。


    原以為自己遇上了好人,然而心存邪惡了錢耿對楊晨早起了賊心。


    10月9號,是楊晨的生日,下午剛下班,她就被錢老板喊住,說有點事情讓她晚點走。楊晨心裏揣著忐忑不安的心等待著老板,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事情。


    一個小時過去了,錢老板還沒有走出辦公室,楊晨感覺有點困,就趴在自己辦公桌上休息了一會。不知道過了多久,楊晨被錢老板輕輕的推醒,睜開朦朧的眼睛看到錢老板一臉微笑注視著自己。


    “餓了吧?”錢老板問。


    “沒有,隻是有點困了。”楊晨慌忙整理了一下頭發說:“有什麽事情嗎?”


    “不忙,走,先吃飯去,邊吃邊談。”錢老板一副奸笑的說。


    楊晨還沒有來的及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被錢老板稀裏糊塗的拉上了車。他們來到一家酒店。錢老板說這是昌裏市最好的一家酒店了,酒店裝修很豪華,對楊晨而言,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來這麽氣派的地方。


    走進酒店大廳,錢老板說,已經定好了位置,在3樓是包房。


    出了電梯,小姐領著他們走到錢老板事先定好的房間。房門打開,眼前的一切使楊晨看的目瞪口呆,房間大廳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中間的玫瑰花擺成一個心字。每朵玫瑰上麵插著一根細細的蠟燭。燭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閃光耀人。玫瑰“心”字的一旁有一瓶紅酒,幾個高腳酒杯很有品味的擺放成型。另一旁是一個很精致的蛋糕。蛋糕上麵很清晰地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大字。


    楊晨疑惑的看了看錢老板,說:“這是……”


    錢老板麵帶微笑,伸手示意讓楊晨坐下。然後打開紅酒,斟滿兩杯,說:“哎呀,今天是你的生日,先祝你生日快樂,來先喝了這杯。”


    楊晨有點失措,一時不知如何才好:“錢經理,我不會喝酒……”


    “來,沒事的,紅酒不烈的,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少喝點還美容呢。”錢老板打斷了楊晨的話。


    “我真的不會喝酒,錢經理,我還是回去吧。”


    “哎,今天是你的生日,還沒吃蛋糕怎麽就回去呢?來把這杯酒喝了,吃完蛋糕我就把你送回家去。”說著,錢老板走到楊晨的身邊,把手搭在楊晨的肩上說:“楊晨啊,你來咱們浴池有半年了吧?”


    楊晨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迅速躲開錢耿的手。


    錢經理說:“我這一段觀察啊,你工作比較努力,也比較敬業,我對你也很信任。好好幹,隻要聽話我不會虧待你的。”


    錢老板用一種很詭異的眼光在楊晨眼前掃來掃去,臉上始終帶著無端的肉笑,說“來,先幹掉它,喝了我們切蛋糕。”


    楊晨說:“錢經理,我喝了就可以回家了嗎?”。


    “好,讓我們一飲而進。”


    楊晨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屏著氣、皺著眉頭,一飲而進。放下酒杯,楊晨用手擦了一下嘴巴,說:“錢經理,我可以走了吧?”


    “哎---你酒量不錯啊,來再喝一杯。”錢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真的不能喝了。”楊晨似乎察覺到了點什麽,想起身走人,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後傾倒:“錢經理,我怎麽有點頭暈?”


    錢老板一臉堆笑地走過來,說:“不光頭暈吧,渾身還發燙吧,來讓我幫你按摩一下。”說著他便撲上去一把抱住楊晨。


    “錢經理,你要幹什麽啊?求你了……別這樣……求你了錢經理。”楊晨一遍求饒一遍掙紮,然而,她瘦小的身體怎能和肥胖力勁的錢耿交敵。


    錢老板緊緊地按住楊晨,用自己的臃腫的身體狠狠地壓了下去。嘴裏不停地念叨:“小美人,隻要你聽話,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可憐年幼的楊晨,無論怎麽求饒掙紮都無濟於事,最終沒有逃過錢耿的魔掌……


    第二天醒來,已經不見錢老板的身影,床頭的桌子上放著一千塊錢。楊晨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不由失聲痛哭。


    !~!車子終於到了昌裏市監獄。


    走進那高高的圍牆,穿過一道道陰冷的鐵門,我終於見到了許言。


    和第一次見到的他相比沒太大的變化,隻是比以前更瘦了些,眼神裏不再有先前的驚慌,一臉的鎮定顯得略為成熟。當他看到我到的時候,看不出他的麵部有任何表情變化,隻是淡淡地說了句“你來了”,那語氣似乎早已料到我要到來。


    “你是找楊晨的吧?”他問。


    我沒有回話。


    “你見到楊晨了?”他又問。


    “沒有,你知道她在哪裏吧?”我淡淡地反問道。


    “不知道。”他抬頭看了看我,眼睛裏沒有絲毫的情感流露。


    “她沒有來看過你?”我皺了一下眉頭。


    “來過一次。”


    “什麽時候?”


    “大概是20天以前吧。”他的語氣裏略顯不悅。


    “你知道她會在昌裏的哪個地方落腳呢?”


    “不知道,或許她早回北京了。”說著,他把頭歪向一邊,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


    “回北京?這不大可能吧?楊晨說你是為了她才走到今天的,她是很重情義的人,不可能走的。”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和楊晨無關!”他突然正視著我說。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怎樣做?”他疑視著我問。


    “殺人!”


    許言憂鬱了一會,說:“該死的人總歸是要死的,自己不死別人也會讓他死的。”


    “采取這種行為其不是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你認為人是我殺的嗎?”


    “不是嗎?”


    “既然大家都這麽認為,你們還找律師幹什麽?”


    “為你減刑。”


    “哈哈!”他冷笑了一聲,說:“難免一死,沒必要了。”


    “你把死看的如此輕淡,我很欣賞,你是否考慮過楊晨、考慮過她的感受?”


    “她不是有你嗎?”


    “有我?”我沉思了片刻,說:“你覺得我能代替你嗎?”


    “沒有誰能代替誰,愛情就像一粒種子,無論放到哪裏隻要有適合的條件它都會生長。沒有我她生活的更好。”


    “你仍然愛她。”


    “這已經不重要了,人都沒有了還談什麽愛與不愛?”


    “你所做的這一切如果不是為了愛,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我自己,和愛無關。”許言始終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和我對話,或許他的心情和他的語氣一樣灰暗,或許他是看破風塵後的一種坦然。


    “許言,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感情擺脫的一幹二淨嗎?就可以讓別人忘記你而不留一點遺憾嗎?你錯了,這麽做隻能給活著人更多的痛苦和不堪。”我提高了聲音。


    “不要把別人想象的和你一樣偉大,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多,有時候愛是一種累贅,我隻做我該做的,我不想連累任何人。”


    “你已經連累了。”


    “是嘛!你是否能告訴我,怎麽做才算不連累?讓我在臨死的時候再說一聲‘我不想死,我依然愛她’?還是告訴她‘我恨你,都是因為你’?”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一個事實。”


    “請說!”


    我猶豫了好一會,說:“楊晨要結婚了。”


    “哦?”許言先是一愣,隨後笑了一下:“好啊,祝福你們。”


    雖然他表現的很平靜,從他的眼神裏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隱痛。


    “她不是和我結婚。”我淡淡地說。


    “和誰?”


    “石海星!”


    “石海星?哪個石海星?”


    “一個大楊晨20多歲的男人。”


    “這是真的?!”


    “都到這個時候了,我沒必要騙你吧?”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呢,你應該很清楚,憑楊晨一個女孩子,恐怕她連律師也請不起,更不用說托關係找門路了。”


    “我明白了。”許言揚起頭,喃喃地說:“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他的眼裏有明顯的淚珠在閃動。


    “我本不該把這些告訴你的,怕傷害到你。但是,我覺得必須讓你知道,希望你能安心的麵對一切,因為所有的人都在關心你,都在盡力的幫助你。”


    許言把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好一會才抬頭對我說:“你到‘龍享酒店’的306房間去找一個姓張的律師吧,他應該知道楊晨在哪裏。等你見到楊晨的時候,請你告訴她:她這麽做都是徒勞,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法律不會赦免任何一個殺人犯的。”


    “你真的殺人了?”


    “我說沒有你相信嗎?警察會相信嗎?法官會相信嗎?”


    “如果沒有,法律會給你一個公道。”


    “公道?哈哈,在我露宿街頭饑寒交迫的時候公道在哪裏?在我父親死的時候公道又在哪裏?在這個虛偽、欺詐、物欲橫流的社會裏早已經沒有了公道。”


    “你父親?他怎麽死的?”


    “去問律師吧,他把我的家底都問了個底朝天。現在,我的一切都在他那裏,包括生命。”


    “你不後悔你所做的一切嗎?”


    “沒什麽好後悔的,都已經成為了事實,後悔又能怎麽樣呢?”


    “你應該懺悔。”


    “哈哈……懺悔?那就讓我去地獄裏懺悔吧……”


    “時間到了!時間到了!”監獄的值班人員開始催促了。


    “我要走了,你也別想太多,我們大家都會努力的,如果有時間我還會來看你的。”我說。


    “謝謝你,有件事情還要拜托你一下!”


    “請講!”


    “轉告楊晨:我希望她過的幸福,不要為一個即將死去的人毀掉了自己的青春。”


    “放心!我會的!”


    “謝謝!”


    隨著拖拉的腳鏈聲,許言緩緩地移去。


    出了監獄,我第一時間來到“龍享酒店”。


    “龍享酒店”並不是和它的名字一樣氣派,七層的小樓,外觀十分普通陳舊。進了酒店大門就是服務台,廳很小,除了幾個沙發外幾乎沒有空餘的地方,廳的一邊便是電梯。當我走進電梯裏,前台小姐頭也不帶抬一下,任你隨便出入。


    酒店的走廊十分昏暗,燈光微弱的讓人有點壓抑,這地方真有點像恐怖電影裏的一個場景。好不容易找到306房間,敲了半天的門,始終是緊閉著。或許我來的不巧?人早就出去了。


    正當我轉身離去的那一刻,306房間的門突然開了。迎麵而來的是張讓我憤恨而又熟悉的臉,我驚訝的脫口而問:“怎麽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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