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義突然想起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前因後果,便笑答道:“你還記得我那次跟史文恭、欒廷玉比武嗎?我被欒廷玉的鐵棒狠狠地傷到了,現在雖然恢複了,但也留下了病根。現在每晚都會做些稀奇古怪的夢,甚至還能夢到這個朝代每個人的一生起伏。前些日子我就夢到了這個李師師,夢到了她的一輩子。後來派人一查,她過去的日子跟我的夢裏一般無二。”


    盧俊義說得毫無破綻,燕青也信以為真,先是感到奇特,繼而怒道:“這欒廷玉下手也忒狠了,你怎麽不早點告訴大家,我們還以為你全部都恢複好了呢。不行,等到了東京,找他的晦氣去。”


    盧俊義雲淡風輕地笑道:“算了吧,我覺得他那一棒子也不是存心想置我於死地的,大家都殺紅了眼,好像我也傷到了他的腹部。大家扯平了。再說這毛病跟,能夢到每個人的下場,那我豈不是成了預言大師了,這種神通不是他給我一棒子我怎麽可能有呢。我還要好好感謝他呢。對了,他不是在祝家莊嗎?”


    燕青聞言驚道:“什麽祝家莊?他一直都在東京,做著禁軍的一個鐵棒教頭。對了,大哥,咱們小聲些,你這樣的神通如果被外人知曉,定然有無數人求上門來,煩不勝煩。”


    盧俊義也驚覺自己這謊撒的太不靠譜、禍及自身了,幸好第一個告訴的是自己最忠誠的下屬朋友,否則胡亂對人說出,結果真是會煩不勝煩。不過這個神通自己是真有的,嗬嗬,曆史穿越者都有這樣的神通。


    盧俊義笑道:“小乙提醒的是,我以後慎言。”


    兩人沉默了下來,又走了幾十裏地,燕青燕小乙終於忍耐不住,低聲問道:“那你有沒有夢到我的下半輩子如何呢?”


    盧俊義苦笑道:“咱們這些兄弟的下半輩子我都夢到過了,沒有幾個好的,大多都喪命戰場,隻有你是最好的,到最後能獨善其身,退隱山林。”


    然後盧俊義抑製不住內心的悲涼,淒厲地慘笑道:“你知道下場最慘的是誰嗎?”


    燕青愣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呆呆地看著盧俊義。


    盧俊義又慘笑道:“下場最慘的就是我,被高俅老賊灌了毒酒,墜死在淮河裏,成了冤屈的水鬼。”


    燕青臉色刷白:“不會吧,這麽慘,你做的夢確實嗎?”


    盧俊義努力地恢複正常的心理,淡笑道:“我曾經夢過的人,很多我都不認識,再跟我派人調查的結果對應,發現他們的前半生都跟我的夢對應了,輪到我自己,也不會例外。所以我現在這麽拚命,就是為了避免那一天的來臨。像之前我為什麽非要殺掉李固、賈氏兩人,就是因為我夢到他們的陰謀得逞,我們兩個人狼狽逃亡,都差點死在獄中,而盧家則家破人亡一蹶不振。他們果真被殺的那個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麽的高興,因為這一點讓我發現經過我的辛苦努力,我是可以改變自己那悲慘的命運。”


    燕青聞言大喜,舒展開緊鎖的雙眉,笑道:“既然經過努力,可以改變命運,那我燕青將竭力幫助大哥,努力奮鬥,改變您的命運。”


    盧俊義聽到燕青這句話,笑道:“有了小乙的幫助,我更有信心了。對了,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關注李師師嗎?”


    燕青馬上想到了,笑答道:“莫非你是想去改變她的命運?”


    盧俊義點點頭,嚴肅道:“正是,你不知道她的命運是何等的悲慘,何等的可敬。”


    然後盧俊義將曆史上李師師的其人其事講給了燕青聽。


    後來李師師被宋徽宗趙佶強行寵幸,變成花魁中的花魁。再後來金人入侵,當李綱主持東京保衛戰時,李師師將全部家財捐贈出來,助宋軍抗金。金軍攻破汴京後,金主垂涎李師師,降臣張邦昌千方百計尋找,不惜重金懸賞,最後終於找到她。她蓬頭垢麵,不肯盥洗更衣去見金人,乘人不備,吞金自殺。


    燕青聽了李師師的事跡後,肅容感歎道:“如此這樣剛烈血性的巾幗英雄,讓我想起來當年的花蕊夫人。她是五代時後蜀孟昶的妃子,貌美且有詩才,詩名大,膽色亦大。宋軍滅蜀,她丈夫投降,但她始終心向蜀國。趙匡胤既垂涎於她的美色,又仰慕她的宮詞,召她入宮,欲納之為妃。她寫詩答道:“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個是男兒!”這李師師後來的表現跟花蕊夫人的言辭何其相似,大哥你一定要救她,而且最好是早些把她從青樓裏拯救出來,休要落入那昏君鳥皇帝的魔掌之中。”


    盧俊義聽了燕青剛才的話,驚了一下,趙匡胤、昏君鳥皇帝這樣的詞語都是禁忌,忙環視這官道,發現前後左右的行人都距離自己甚遠,才將剛才的擔心放下。先前的議論如果落入趙宋朝廷的耳中,就會橫生波瀾。幸好這個時代不像明清時特務橫行,百姓道路以目,也沒有莫談國事的公認,但是自己這樣滿腹造反念頭的人,還是要謹慎些。


    說到拯救李師師,盧俊義便將心中的一絲為難講了出來:“這李師師十三歲那年就以青倌人的姿態,掛牌應客,不久名滿汴京。朝廷命官、文人雅士、王孫公子之流、三山五嶽之輩,以一登其門為榮耀。如今過了六年,這李師師年歲已經不小了,有十九歲了,恐怕是不知道薦過多少人的枕席了。說不好聽點,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我過不了心裏這道坎。”(李師師的年齡是一個謎,見注。)


    燕青細細想了一番,笑道:“大哥,這怎麽說的呢,即便你運氣十分差勁,她已經是殘花敗柳了,但她還是天仙啊,你忘記了這女子真正的價值是什麽了嗎?不是一張薄薄的膜,而是她的美,她的才學膽識。隻要她夠美,能夠給你驚心動魄的美感,能給你極致床第之歡;隻要她夠聰慧,能夠做一個絕好的賢內助,能夠給你的方方麵麵出謀劃策,那不管她以前怎麽樣,你是不是都會要她呢?何況她還不一定就不是處女了,這等色藝俱全的女子最是心高氣傲,等閑人等豈會打動她的芳心,何況據說她還深通武功,如果她不願意,誰能強逼她接客呢,除非是那個昏君宋徽宗趙佶以天子之淫威來欺負她,否則一般人誰能占據她?大哥,你如果不先下手為強,難道非要像你夢中那樣,等到趙佶玷汙了她,你再去嗎?”


    盧俊義笑笑道:“可是我隻想要良家婦女,對這樣的青樓女子其實並不很感興趣,如果不是她在我夢裏出現過,我真的不想去見她。”


    燕青譏笑道:“大哥對女人的見識竟如此短淺,良家婦女?之前那個賈鶯鶯從身份上來說也是良家婦女啊,但你看她的行為比婊子還婊子。你沒有逛過青樓,你不了解,全是道聽途說。其實這裏的女子有太多賣藝不賣身的女子,這樣的女子根本不算婊子,隻是交際花,她們內外兼修秀外慧中,甚至比好多大家閨秀更美更有才學。美女,哪裏的美女不是美女?英雄不問出身,這美女的出身跟她的色藝相比也是根本不值一提。”


    盧俊義終於被燕青說動了,隻得訕訕笑道:“那我就不妨前去一試了。如若兩人有緣,自會情投意合,我也自會救她出這青樓之地,不讓這樣的奇女子遭遇那樣的命運。”


    注:水滸中盧俊義被吳用算卦忽悠的時候,說自己三十二歲,而那個時候燕青出場說是有二十四五歲,隨後過了約三年,燕青為了招安拜見李師師時,還說燕青才二十五歲(施耐庵大大行文不謹慎,那時燕青應該算作二十七八歲),這李師師二十有七,比燕青還要大上兩歲。綜合起來,應該按照盧俊義準確的生辰時間來衡量梁山的進程,如此一來,李師師公元一一二零年是二十七歲,那一一一二年是十九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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