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吳魔尊,這是一個響徹焚月域,曾經威淩諸王界的名字。


    他是劍羅一脈中戰力最為強大的魔尊之一,即使將範圍擴大到整個焚月域中,他也能排入前十。


    劍羅王城。


    嬴尊府。


    弑吳魔尊倒背著雙手,目光凝重地看著牆壁懸掛著的一幅畫卷,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畫卷之上,是一片虛無的世界,而在世界中心,是一團扭曲的血肉。


    弑吳魔尊神情十分專注。


    他的外形看上去英氣凜然,威嚴十足,沒有半點魔族的猙獰之樣。


    這是因為兵魔一族修為越高,外形也就與人族越接近。


    到了九品境界,早已是與人族無太大差異了。


    不單單是他們這樣,深淵之中大部分魔族皆是如此。


    低品時,各種神魔鬼怪都有,外形皆是千奇百怪,宛如惡鬼。


    可到了高品境界,就或多或少都會顯現出幾分人形模樣。


    就連妖族也是這樣,一旦修為高了,就會化作人形。


    似乎是人形暗合了什麽天道規則定理一般。


    終於,弑吳魔尊的眼神發生了些許變化。


    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身穿鮮紅無比鎧甲,看著不過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無聲無息的出現。


    他已經站在弑吳魔尊身後許久了,隻是遲遲不敢打擾他。


    中年人是弑吳魔尊最大的兒子,名為嬴烈。


    弑吳魔尊沒有轉頭,淡淡開口道:“找我何事?”


    “聽說父親為明月找了個贅婿?”聽到弑吳魔尊問話,嬴烈這才恭聲問道。


    弑吳魔尊轉過身來,麵色沒有太多變化,卻是不怒自威,讓嬴烈感受到一種深深的壓迫感。


    “消息還挺靈通。”弑吳魔尊毫無波瀾,平淡道。


    嬴烈作為弑吳魔尊的長子,如今也已經是臨近九品的境界,但即使這樣,麵對弑吳魔尊,他依然有著本能的敬畏,不敢有半點放肆。


    他半低著頭,將自己麵上的表情掩藏在陰影之中,緩緩道:“父親還準備是將血神砂礦脈當作明月的嫁妝?”


    “怎麽,”弑吳魔尊目光如鷹隼,口中吐出平淡至極的問話,“不行?”


    “不是不行,隻是......”受弑吳魔尊氣勢所迫,嬴烈將頭壓得更低了。


    但猶豫了片刻,還是咬牙道:“血神砂礦脈,即使是我們嬴家,也就這麽一條,有必要將如此珍貴之物當作明月的嫁妝,送予他人嗎?”


    “我知道父親您疼愛明月,但是以明月的身份,即使沒有這嫁妝,王城之中想要娶她的都是多了去。”


    “再說,就算是要為明月籌備嫁妝,又何至於將唯一的一條血神砂礦脈送出去?


    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我覺得紫金礦脈就已經是夠規格了,雖然比不上血神砂礦脈,但同樣也是價值不菲。”


    “你在教我做事?”弑吳魔尊猛一甩手,不耐煩道:“我做決定,還輪不到你提意見。”


    他冷冷道:“我還沒死呢。”


    嬴烈臉色大變,連忙誠惶誠恐道:“父親,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的那些小心思,我還不明白?”弑吳魔尊冷淡道:“我不管你們怎麽想,我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


    若是你們再插手此事,或者從中作梗,找明月麻煩,那就休怪我到時不客氣了。”


    說完這句話,弑吳魔尊雙眉倒豎,全身散發出駭人至極的威勢。


    就是因為知道這些人對嬴明月不懷好意,他才不惜血本,以血神砂礦脈換一個嬴明月的一生無憂。


    嬴明月,便是他的逆鱗。


    如今,嬴烈可能觸動他的底線,頓時是讓他冷厲了起來。


    “父親息怒......父親放心,我決沒有半點違逆父親的意思,明月也算是我的妹妹,我又怎麽會找明月麻煩?”嬴烈在緊張地解釋道。


    “也算是?”弑吳魔尊眼神變冷,“什麽叫也算是?她本來就是!”


    一股無形的威勢以弑吳魔尊身體為中心,擴散出去,直接是壓向嬴烈,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甚至直接是被壓製的雙膝跪地。


    嬴烈神色痛苦道:“父親,是我失言了.......我保證,一定會看好其他人,保護好明月......”


    下一刻,嬴烈才感到自己身上如山一般沉重的威勢陡然一鬆。


    “最好是這樣,”弑吳魔尊怒意未消,徑直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嬴烈,“退下吧。”


    “是。”嬴烈艱難起身,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禮,才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一直到遠離了魔尊府後,確認已經不在弑吳魔尊的感知範圍後,嬴烈這才停下腳步。


    他抬起頭,望著魔尊府,麵色中的恭敬之意早已是一絲不剩,化作了陰戾、猙獰、憤怒與不甘。


    “老東西,命不久矣了還這麽橫,”嬴烈說著大逆不道之語,眼中滿是瘋狂,“還好是天道有眼,絕了你的性命......”


    與此同時,魔尊府中。


    “咳......咳.......”弑吳魔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


    他微微喘息著,“不過是稍微動了一下氣機,竟然就......這傷勢當真是越來越嚴重了。”


    又看了一眼牆上的畫卷,弑吳魔尊歎了口氣,雙眸中閃過一抹擔憂,喃喃道:“雖然世界一旦陷入衰敗,‘荒’的出現就是必然。


    但是誰能想到,焚月域中的‘荒’,竟然會是出現在劍羅王城之中.......


    按照‘荒’的擴散速度,與人族的大決戰之日,迫在眉睫了啊。”


    “隻可惜,我卻是小瞧了‘荒’的強大,落得如今這個結局,”弑吳魔尊想起了什麽,麵色又白了幾分,“是無緣見證我們魔族拿下人域了。”


    他的威名響徹天下,戰力超凡,若不是特殊情況,又有誰是能給他造成難以治愈的重傷,讓他隻能靜等死期將至?


    一切都是出於這個‘荒’。


    所謂‘荒’,那就是當一個世界陷入衰敗,陷入滅絕前,所必然出現的東西。


    它是世界毀滅的預兆與象征,是世界死氣所孕育出的怪物。


    它擁有三個極為恐怖的特性。


    一為吞噬性。


    ‘荒’就像是一個黑洞,它並不會直接對生命發起攻擊,但它將會吞噬自身所籠罩範圍內的所有能量,形成一片虛無之域——荒域。


    一旦沒有了能量,即使是魔尊,也無法活太久。


    就像沒有了空氣,所有人都得死。


    頂多是有些人死的快,有些人死的慢的區別罷了。


    二是隨機性。


    它出現的位置、時機以及數量,都是隨機的,無跡可尋。


    三也是最恐怖的一點,那就是它具有擴散性。


    ‘荒’剛出現時,隻會是占據一塊極小的區域,然後在不斷的吞噬下,荒域會逐漸擴大,直到籠罩整個世界,將世界重新化為虛無,混沌。


    最後在不知多少萬年之後,一切輪回,荒域散去,能量恢複,生命重新出現。


    ……


    ‘荒’,竟然是出現在了劍羅王城之中。


    不知道該算他們倒黴,還是算好運。


    因為‘荒’的擴散速度,是跟世界的衰敗速度同步的。


    初時並不快,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可一旦越過某個臨界點,便會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衝起來。


    就像是滾雪球,一旦成勢,就會越滾越快,越滾越大。


    可若是及時發現,或許還能抑製它的成形,至少是能延緩它的擴散速度。


    ‘荒’若是出現在了什麽荒無人煙之地,可能是已經擴散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他們才會發現。


    可它的誕生位置,卻偏偏是落在劍羅王城之中。


    所以,不過是剛剛出現,便已經被他們給發現了。


    他們雖然知道荒的存在,但畢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與接觸此物。


    所以,即使典籍中說了,荒,除了是解決世界的衰敗問題之外,是沒有辦法可以消滅的。


    當時劍羅一脈諸位高層的第一反應,依然是試圖消滅‘荒’。


    他們派出了許多七品魔修、八品魔修進入荒域之中,想要毀滅荒。


    結果卻是,荒域就像一張饕餮的巨口,來一個吃一個,未有一人能得以從中出來。


    這種情況下,弑吳魔尊就決定親自入場探探情況。


    一是因為藝高人膽大,對自己的實力有充足的信心。


    二是因為‘荒’還在初生期。


    他自認這種情況下,他就算無法消滅‘荒’,但保命卻是絕對沒問題的。


    進入荒域之後,他一眼便看到了荒域的源頭——一團蠕動的血肉,在不斷翕合,中間是一個幽黑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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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道荒寂死滅的氣息從中飄散而出。


    那是‘荒’的嘴。


    他試探性對著那張嘴發動了攻擊。


    然後他便知道了,在荒域之中,絕對是不能動用任何能量的。


    ——原先沉眠不動,視他如無物的‘荒’,在他動手的那一刻,突然是爆發出了恐怖的威勢。


    那張血色大口突然張開,露出鋒利猙獰的獠牙,一口向他咬來。


    作為焚月域戰力前十的存在,麵對‘荒’的這道攻擊,他竟然是根本無法反抗,


    那仿佛是死神的獠牙。


    他第一時間,便是迅速向後撤退,想要離開荒域。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在離開荒域的瞬間,被‘荒’攻擊到了。


    就這樣一次攻擊,便是讓身為魔尊的他無法承受,給他造成了無法治愈的恐怖傷勢。


    要不是荒域還小,而且他退的足夠快,讓‘荒’來不及發動第二次攻擊,他恐怕就得是命喪當場了。


    此時,他的身體之中依然是充滿了荒的氣息。


    這氣息正在不斷吞噬他的生命。


    “荒無法被人為毀滅,唯有在它擴散之前,拿下人域才行。”


    這是兵魔一族討論之後,最後得到的結論。


    荒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世界衰敗,產生了濃重的死氣,才孕育出了它。


    而荒,是依靠死氣生存的。


    但隻要拿下人域,止住深淵的衰敗之勢,滅絕死氣,荒便會自己死去。


    沒有了荒,荒域也會漸漸散去,深淵定會變回原先的樣子。


    而他們現在能做的,就隻有在減少資源損耗的同時,慢慢為即將到來的大決戰積蓄力量,做好準備。


    “夏道祖......”弑吳魔尊念叨著這個,即使在魔族之中都是如雷貫耳的名字。


    若不是因為忌憚這位已經兩萬年不出的夏道祖,以他們魔族的力量,又何須準備這麽多?


    直接就是可以大軍壓境,碾壓拿下人族。


    “明明是比我們魔族弱這麽多的人族,怎麽偏偏是能出現一位祖境人物呢?”弑吳魔尊喃喃道。


    論總體實力,魔族完全是碾壓人族的。


    可即使強人族這麽多,他們魔族之中,至今為止都未出現過祖境戰力的人物。


    而“孱弱”的人族,卻是能出一個夏道祖。


    這著實是讓他們難以理解。


    ...........


    森羅都城,青王府前停放戰舟的巨大廣場上,景象十分熱鬧。


    今日,便是陸青山離開森羅王界之的時候。


    他的身前數丈外,都是送行的人。


    大部分都是青王府仆役以及青戈的原手下。


    他的身後站著的是羽羅,以及蒙蒼與夜影。


    這便是陸青山此次前往劍羅王城,將要帶上的所有人手。


    羽羅沒什麽好說的,這是陸青山唯一的忠實狗腿子。


    至於蒙蒼與夜影,則是獓刃魔族後來給他調的人手。


    一是為了在蒲曲一事上對他進行補償,同時也是為了讓他到了劍羅王城有人可用。


    這兩人皆是八品魔修。


    “殿下,青王府中的大部分資源都已經收拾好並且帶上了,隨時可以出發。”羽羅恭敬道,同時遞過來了一枚芥子。


    芥子中裝的是青王府寶庫中多年積攢的資源。


    綠蛇與烏森兩人,站在送行的人群中,看到此景,麵色都是有些難堪。


    他們原先都已經商量好要怎麽聯手排擠走羽羅,然後奪其位置。


    就等動手了。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算不如天算。


    一眨眼,青戈殿下要去當劍羅贅婿,為迎娶弑吳魔尊獨女——嬴明月,將離開森羅王界,前往劍羅王城的消息,便是迅速傳遍了整個森羅都城,掀起欣然大波。


    他們二人一開始雖然驚訝萬分,但也沒覺得這有什麽。


    赤普、刁鋒以及青戈三人,之所以都不願去劍羅王城,是因為留在森羅王界,將來是有機會成為森羅界主的。


    離開,就是放棄了這個機會。


    可對於他們這些做手下的來說,這個問題完全是不存在。


    ——管他呆在哪裏了,隻要舔好青戈殿下就行了。


    青戈去劍羅王城,他們跟著去就是了。


    直到他們得知,殿下這次準備帶去劍羅王城的人,竟然隻有羽羅與其它二人,他們才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他們二人,當即就是找到青戈殿下,一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舍不得殿下”,“想要在殿下身邊服侍”.......諸如此言。


    可惜這一切都是無用功,青戈根本不為所動,直接將他們打了回來。


    這讓他們鬱悶萬分。


    ……


    這邊。


    陸青山微微點了點頭,收起芥子。


    然後,他轉身對著自己的手下朗聲道:“本殿下即將離開森羅王界,短時間內無法回來。


    之所以不帶你們同行,一是,此行不過是為了迎娶那嬴明月,聲勢如此浩大,沒有必要。


    二是,父親他還在森羅王界,讓你們跟著我,還不如將你們留在森羅王界,為我父親,為森羅王界出力。


    在我離去之後,爾等需更加努力,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們之中有人能成為魔帥,乃至進階八品!”


    陸青山目光看向人群中的烏森與綠蛇。


    “我等定不辜負殿下期望,自然好生努力!”烏森與綠蛇恍然大悟,連忙大聲應道。


    原來如此。


    就說殿下為什麽前往劍羅王城,一直不肯帶上他們二人,原因在這呢!


    陸青山說完話,目光朝著獓刃魔尊所在的界主府方向看去。


    他眸子中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意,不知道在想什麽。


    殿下他一定是舍不得他的父親吧。


    人群中,所有人都如此想到。


    ........你最好是在關注著我這邊,不然我如此盡心盡力且煽情地表演,就做給狗看了!


    陸青山在心中恨恨道。


    遠處,界主府中。


    獓刃魔尊一臉欣慰,眼中閃過複雜之色,“青戈他即使馬上就要前往劍羅王城,心中還念著我這個父親呢.......”


    他的確在關注著陸青山這邊的情況。


    .......


    “出發!”陸青山不再耽擱功夫,喝了一聲,縱身一躍,進入戰舟。


    羽羅、蒙蒼以及夜影緊隨其後,齊齊登上戰舟。


    呼!


    隨著一聲劃破長空的呼嘯聲,染血戰舟衝天而起,很快便化作一個白點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森羅都城中其它兩處王府之中。


    赤普與刁鋒都是看著遠去的戰舟。


    “這蠢貨終於滾了,沒了這攪屎棍,我就可以專心和刁鋒鬥了。”赤普想到。


    “雖然青戈走了是件好事,但是他一走,就沒有人可以幫我分擔火力了啊,倒是有點可惜......”刁鋒則是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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