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師尊的閣樓後,陸青山這才將神識探入儲物戒中查探了一番。


    倒也不是矜持,隻是不當著給紅包人的麵拆紅包,是他從小就受到的禮節教育。


    仔細清點了一番儲物戒中的物品後,陸青山不禁是怔了許久,最後是悠悠感歎道:


    師尊不愧是師尊。


    劍修對法器的需求不大,所以儲物戒中並無法器。


    有的是功能各異的一瓶瓶丹藥。


    有治療肉身傷勢的,有恢複靈力的,有治愈神魂的,有辟邪的,甚至喂養靈寵的丹藥都有.......


    種種想得到想不到的,用得到用不到的都有,而且品質都是極高,最差都是四品起步。


    種類齊全到,陸青山甚至懷疑師尊是將哪家丹閣的存貨,給一次性搬空了。


    事實上,還真給陸青山猜中了。


    丹藥,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秉承著這種從小養到大的樸素觀念,夏道韞直接是包圓了某家丹閣,然後將其中丹藥打包送給陸青山的。


    師尊可真是富裕啊……


    陸青山感歎道。


    再往下看去,還有一小堆玉簡陳列儲物戒中。


    陸青山大致掃了一遍,竟然都是其它各修的法術玉簡。


    給身為劍修的他準備這些玩意,看上去相當沒道理。


    但已經漸漸摸清自家師尊脾性的陸青山,卻是隱隱猜出了夏道韞的意思。


    這應當是讓他拿去“交際”或者“討女子歡心”的吧?


    修士雖已經超脫凡俗,但在某些方麵的人情世故,卻是與凡俗之人無太大差別。


    與朋友聯絡感情,或討好女子,你直接送靈石終歸是不太合適的,雖然對麵心裏是願意接受的,但麵上可太難看了。


    太俗氣!


    你改送禮那就合適多了。


    而對於修士而言,心宜的上乘法術,絕對是位列最佳“禮物”榜單。


    師尊可真是貼心啊.....


    陸青山又感歎道。


    玉簡一邊,還有一座堆積如山的靈石以及一小叢靈晶。


    說是一小叢,但仔細清點,卻是有足足兩百枚,正好是七域論道魁首獎勵的兩倍。


    師尊,不但富裕,貼心,還十分好勝啊......


    陸青山最終感歎道。


    在他心中,夏道韞已經是一個妥妥的修真界“白富美”了。


    ……


    衝霄峰,蓬蒿殿。


    這是劍宗接待外客之地。


    回宗五天之後,他被傳喚到了此處。


    因為大夏的人,找上門來了。


    “這次前來問詢的大夏修士,共有兩人,一是臨安廷尉府的化神修士王衍,另一位是來自長安的大夏封侯存在,洛棠侯。”


    負責此事的空山道人麵色沉凝,邊帶陸青山入殿,邊傳音給陸青山提點道:“我本以為這隻是東域之事,沒想到癸源真尊背後竟然還有長安中人,這次可能會比想象中還要麻煩些。”


    “不過你放心,癸源真尊背後不過是有長安修士,你的背後可是劍宗。”空山道人安撫道。


    陸青山微微點頭。


    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底氣為自家弟子做保的,也隻有這道宗了。


    這所謂的長安中人,應當就是夏道韞所說的,大夏與她有所間隙那派的人。


    夏道韞給他提前打過預防針,他也心中有數。


    陸青山與空山道人一起走入這蓬蒿殿。


    殿中已有兩名修士在候著。


    一位是身著長袍,長相極為俊美的男修,長袍上有淡淡的神秘道紋浮現,一股雋永之意蘊藏其中。


    另一位則是一臉肅穆的中年男修。


    “這是臨安廷尉府王衍監正。”空山道人指著肅穆的中年男修道。


    “陸青山見過王監正。”陸青山行禮。


    “此次我前來隻是為查證癸源真尊身隕之事,多有打擾,還請見諒。”王衍笑著說道,倒是客氣得很,讓人如沐春風。


    空山道人不卑不亢道:“此事我們劍宗自然會配合你們大夏調查,隻是其中分寸王監正自己要把握好。”


    “自然如此。”王衍對於空山道人言語間的尖銳之意視若無睹,笑著說道。


    空山道人點了點頭,又指了指一旁麵色冷峻,眼神不明的俊美男修,給陸青山介紹道:“這是來自長安的洛棠侯。”


    “見過洛棠侯。”陸青山開口道,隻是身形未動,卻是連個禮都未施。


    虛與委蛇的客氣,他懶得與此人做。


    做徒弟的,自然是要與師尊同仇敵愾的。


    “你就是陸青山?”洛棠侯對於陸青山的不“禮”似乎並未在意,眼神上下打量著陸青山,審視道:“夏道韞的首徒?”


    陸青山並不回答洛棠侯的問題,反而是主動開口對王衍道:“王監正有何想了解的,盡可開口問。”


    王衍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對陸青山與洛棠侯之間的針尖對麥芒,似無所察,“按照空山峰主所說,癸源真尊主動出手襲殺於你,然後被你反殺,我想知道,詳細過程是如何的?”


    “那日我從西域折回東域,通過白塔城的傳送法陣,準備回宗。


    離開白塔城小半日行程之後,卻是發現後麵似有人在尾隨。”陸青山不慌不忙娓娓訴來。


    “出於謹慎,我就調頭回返查看,卻發現來者是大夏修士,當時,我都已是放心了戒心,”陸青山眼中寒芒爆閃,“誰料這時,那大夏修士卻是毫無征兆地突然襲擊於我。”


    王衍與洛棠侯都默默聽著,似在琢磨其中信息。


    陸青山繼續道:“幸好我反應迅速,躲過偷襲,隨後經曆數番搏殺,僥幸勝之。”


    啪啪啪!


    待陸青山話畢,洛棠侯卻是鼓起了掌。


    “洛棠侯這是什麽意思?”空山道人皺著眉頭看著洛棠侯。


    “癸源真尊已死,此事又無旁觀者,這其中經過自然就成了貴宗弟子的一言堂,想如何編造,就如何編造,反正是死無對證,”洛棠侯俊美的麵龐上皮笑肉不笑,冷聲道:“但是貴宗弟子的證詞之中,卻是有一個天大的破綻!”


    “天大的破綻?”陸青山麵色平靜地看著洛棠侯,“還請洛棠侯教我。”


    “嘴倒是挺硬,”洛棠侯冷漠地看了陸青山一眼,眼中盡是厭惡之情,屑聲道:“癸源真尊可是煉虛後期的劍修,按你所說,還是先手襲殺於你......”


    “我就問你!”洛棠侯突然厲聲喝道:“你一個元嬰後期的劍修,是如何從一個煉虛後期修士的偷襲中保下性命,甚至還能反殺於他!”


    聲音如霹靂,轟隆作響。


    滔天的威勢壓從洛棠侯身上散發而出,壓向陸青山。


    空山道人臉色一變,上前一步,擋住洛棠侯發出的威勢。


    這位在宗內劍修麵前,一直是老好人受氣包形象的定心峰主,在這時渾身淩厲之意迸發,冷眼看著洛棠侯,“洛棠侯,這是想在我劍宗之內,對我劍宗弟子出手?”


    洛棠侯幹笑一聲,收回威壓,平靜道:“不敢,隻是因為憤怒一時情不自禁了。”


    “正如我所說,這個‘破綻’卻是貴宗弟子無法圓過去的。”洛棠侯一字一頓道:“若是貴宗不給個合理解釋,我甚至可以懷疑,是貴宗早就計劃好,要殺我大夏官員,並且反潑髒水於我大夏官員之上,然後扯著劍宗當護身符,以為是有恃無恐。”


    “我劍宗有何理由殺大夏官員?”空山道人毫不客氣反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不是因為利益,而是因為某些人,為報私仇呢?”洛棠侯目光在陸青山身上遊蕩,若有若無道:“夏道韞的首徒......嗬嗬......”


    陸青山眉頭一皺。


    此時他哪能不明白,這洛棠侯除了是想找自己麻煩,甚至還想借此事往夏道韞身上潑髒水。


    “嗬嗬!”下一刻,陸青山突然冷笑出聲。


    “不知陸道友笑什麽?”王衍不知是有眼力勁,還是在拱火,明顯看出陸青山還有後言,卻是主動接話當那捧哏。


    “我在笑洛棠侯作為大夏封侯,卻是井底之蛙,目光如此短淺!”陸青山反以眼色。


    “你這是什麽意思?”洛棠侯麵色一沉,俊美的麵龐上陰森一片,“莫以為你是劍宗弟子,就可以對我不敬?”


    “何來不敬?”陸青山老神自在,對已發薄怒的洛棠侯根本不怵,有恃無恐道:“又是何人與洛棠侯說過,元嬰後期的修士就不能殺煉虛後期的修士了?


    不過是元嬰後期逆伐煉虛後期而已,這都沒見過,我說洛棠侯大人是井底之蛙,有何問題?”


    陸青山心神已定。


    實際上此事他本就問心無愧,唯一說謊之處,也就是並非癸源真尊先動的手。


    但正如洛棠侯所說,死無對證,其中細節還不是由他任意編造。


    空山道人在這時也是出口幫腔,語重心長地對洛棠侯道:“不怪洛棠侯有此誤會,應當是洛棠侯對我劍宗不甚了解。”


    “以我劍宗弟子之姿,”空山道人意氣風發道:“以下克上也就是平常之事,的確不足為異,是洛棠侯少見多怪了,竟將此事當做‘破綻’來看待。”


    洛棠侯的神色卻是在空山道人的暗諷中,逐漸平靜下來,“你說你能元嬰後期逆伐煉虛後期,便是能了?劍宗還真要在我大夏麵前,搞這一言堂?”


    “首先,洛棠侯可代表不了大夏,就勿要扯大夏的大旗,”既然撕破了臉皮,還身處自家地盤,陸青山也是與這洛棠侯徹底撕破麵皮,“其二,我說我能,我就是能!”


    “沒有夏道韞的實力,倒是把夏道韞的張狂脾氣學了個十足。”洛棠侯失笑道。


    “閣下不過大夏封侯,有何資格直呼我師尊的名字?如此大不敬?”陸青色正色問道:“沒人教過閣下修士禮節嗎?”


    夏道韞是八境大能,洛棠侯不過是大夏封侯,初入七境。


    兩者之間的差距,看似不過一境,實際上卻是天壤之別。


    按理來說,洛棠侯應該是要稱夏道韞的稱號,而不能直呼夏道韞之名的。


    “是我一時失言,向洛神仙子賠罪,”洛棠侯冷漠點頭,審視著陸青山,“既然是查明真相,你說能可不夠,是需要證明的,不然我與王監正也無需親臨貴宗了。”


    陸青山心中暗自一凜。


    若是洛棠侯隻會無能狂怒,那聲勢再浩大也無可怕之處。


    問題是這洛棠侯竟然能屈能伸,如此理智,對於他的斥責,果斷就是道歉,然後快速略過此事,切回正題,並且抓住事情核心。


    “洛棠侯想要如何?”空山道人沉聲問道。


    洛棠侯所言有理有據,他也不再好敷衍。


    “貴宗弟子既然說是憑一己之力反殺癸源真尊,那就必須拿出證明來,證明他有這個能力。


    若是沒有這個能力,那就表明他的證詞之中有虛構成分。


    那所謂的癸源真尊主動襲殺於他,也就同樣是不可信了。”洛棠侯看著陸青山緩緩道。


    “我讚同洛棠侯所言。”王衍適時點了點頭。


    至少在邏輯上,洛棠侯所言無太大問題。


    “洛棠侯要我如何證明?”陸青山笑道。


    “很簡單,我有一子嗣,正好是那煉虛後期修為。


    到時我安排他與你鬥上一場,若是你勝了,那就證明你的所言非虛。”洛棠侯麵無表情道。


    空山道人麵色卻是一驚,冷聲道:“洛棠侯,這怕是不合適吧。


    你的子嗣與癸源真尊雖都是煉虛後期修為,但兩者的戰力又豈會是在一個層次呢?”


    同境界之間的戰力,也是會出現天壤之別的。


    洛棠侯的子嗣,有一個七境父親,出生名門,不論是天賦,還是受到的資源與傳承,豈是癸源真尊所能相比?


    就像劍宗的煉虛後期,與其它宗門的煉虛後期,能一樣嗎?


    洛棠侯對於空山道人的意見,卻是不作回複。


    惡毒心思顯而易見。


    “此戰我可以應下,”陸青山在這時卻是攔下還想為自己辯駁的空山道人,上前一步,目光直視洛棠侯,“不過,洛棠侯,要想戰勝你的兒子,我也要出動不少底牌,出不少力氣。


    為這本就清白之事,卻是要我憑白接這一戰,閣下總歸是要給我一些交待的吧?”


    “另外,”陸青山聲色逐漸冷厲,言語如刀,刺向洛棠侯,“屆時塵埃落定,癸源真尊作為大夏官員,閣下的嫡係,出手襲殺於我。


    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懷疑,他是受閣下指使,才對我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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