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暴發戶氣息的張保國身上就能夠看到,這張家父子兩個的關係絕對好不到哪裏去,要不然的話一個真正書香門第高級知識分子的家庭怎麽可能會培養出一個暴發戶兒子來?


    想想也是,張博士這樣的家庭自然是家教極為嚴格的,一個男孩但凡是稍微叛逆一點就有可能導致父子反目,張保國和他老子尿不到一個壺裏去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這一點從資料上就能夠分析出來···張博士夫婦兩人一直在生活工作在滬市,而張保國卻二十歲出頭就去了浙省做生意,若不是父子反目沒法一起生活下去,又怎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畢竟張博士夫婦兩不是普通的家庭,為自己的獨子謀一個人人羨慕的好工作還是不難的。


    張博士嗬斥過後,轉頭就對沈重山和顏悅色地說:“真是抱歉,這是我的兒子張保國,讓你見笑了。”


    沈重山笑眯眯地說:“沒事,小孩子嘛,童言無忌。”


    這話一丟出來,跟個看不見得巴掌拍在張保國的臉上一樣啪的一聲,然後張保國的那張臉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血漲紅起來。


    他四十多歲,沈重山怎麽看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要真的論年紀張保國都可以算是沈重山父輩的人,但沈重山卻說他小孩子童言無忌,這真不是一個謙遜的客人該說出來的。


    張博士老臉一頓尷尬。


    張保國就不能忍了,他怒瞪著沈重山說道:“你說什麽!?”


    “要我再說一遍?好話聽了舒坦想要再聽一遍的我見的多了,可你這樣的我還真是沒見過。”沈重山驚訝地說。tqr1


    “你···!”


    “好了!”張博士一聲怒喝打斷了要發作的張保國,他轉頭對沈重山說:“不要介意他了,當他不存在就好,我們坐在那邊聊。”


    說著,張博士就引著沈重山來到客廳沙發上坐下,並笑著問:“你之前說是路過,是出來辦什麽事情嗎?”


    看著張博士和沈重山想談甚歡的樣子,張保國越想越生氣,就在他想著要有所行動的時候,卻被劉雪瑩拉了一下,“好了,沒見老頭子可勁地維護這個叫沈重山的呢?你現在上去吵沒你好果子吃,別急,慢慢來,看這個人來到底是什麽目的,這是我們的地方,還怕沒機會對付他?”


    張保國仔細一想,頓時覺得自己老婆說的很有道理,他大喜道:“還是你想的多,現在我上去說肯定又要被老頭子教訓一頓,哼,這既然是在我們家裏,等會自然有的是機會對付他。”


    劉雪瑩微微一笑,得意地說:“那是自然,我又不是你以前那個傻不拉唧的黃臉皮,你看我跟你在一起以後,你的生意做的多好?那件事情不還是我幫你牽線做成的?”


    聽見劉雪瑩說起‘那件事情’,張保國臉色一變,說:“在這裏不要提這件事情,我們先進去。”


    劉雪瑩點點頭,轉頭看了沈重山一眼,隨即跟著張保國一起走到內間去。


    等張保國夫妻倆一走,張博士歎了一口氣搖頭說:“真是不肖子,讓沈先生你見笑了。”


    沈重山笑眯眯地說:“看樣子,張博士你和你兒子的關係似乎不是很好?”


    張博士哼了一聲,說:“不是很好?簡直就是勢同水火!”說完,張博士有些尷尬地看了沈重山一眼,苦笑著說:“要說起來這到是家醜了,怕你笑話。”


    沈重山擺手說:“沒事的,張博士,你說說看,我想聽,說不定能給你出出主意。”


    張博士苦笑著說:“這麽幾十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也不用出主意了,我和他上輩子就是八字反衝,不可能走到一起去,不過沈先生你要是有興趣,我就跟你說一下吧。這孩子打小就調皮,很愛胡鬧,本來孩子都是這樣,我和他媽媽那個時候忙於工作,家裏找了保姆來帶著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管教,但是一個保姆哪裏關得了這個小子?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光保姆就換了三個,全部是被他氣跑的,要說是發發脾氣,搗搗亂這些孩子都會的把戲也就不說了,可是這個混蛋小子居然狗眼看人低,天天地嘲笑那些保姆低賤,還說什麽隻有低賤的人才要做伺候人的活,你說這樣的話是一個孩子說的出來的嗎?好些個保姆還以為是我們教的,搞的這一傳出去我和他媽的名聲都不好聽。”


    “後來沒有辦法,我就申請調了一個稍微清閑一些的單位,專門在家裏照看著這個小子,可還是沒有多久,他不但偷家裏的錢,還和外麵的那些小混混搞在一起,在外麵坑蒙拐騙偷,什麽都來,八十年代的時候他才十來歲,就在外麵耍流氓,那時候打流氓打的多凶?就他做的那些事情,要不是我還有點老麵子,要不是他還沒有滿十六周歲,早就給拉去槍斃了,好不容易把他捆在家裏,他居然聯合外麵的人到家裏偷東西,一次差點把一份保存在我這裏的國家機密文件偷走,你說這樣的小子還有救嗎?那一次之後我和他就分道揚鑣了,他說要去做生意,我給了他三萬塊錢,那是家裏全部的積蓄了,正好他也成年了,我想的是我已經把他生下來還養活大,接下來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沒法管了,他去了浙省做生意,聽說開了個超市,一直到現在,以前幾乎不回來,今年忽然回來的勤快了,但回來兩次帶回來的卻是兩個不同的老婆,我雖然不滿意他瞎搞,可現在這年代婚姻自由,我也不好說什麽,哎。”


    看得出來,張博士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是內心還是非常苦悶的,想想也是,就這麽一個兒子結果卻是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到頭來還和他這個當爹的鬧了一個十多年不相往來的局麵,這種事情也就是在一心都撲在科研的張博士身上才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要是別人的話,恐怕氣都能氣死。


    而沈重山卻並不是來聽故事的,他從張博士的這番話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他立刻就追問了一句,“他以前還聯合過外人來家裏偷東西?偷的還是國家秘密?”


    張博士隻當沈重山是氣憤這件事情,沒想其他,於是就點頭說:“沒錯,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我被單位裏狠批了一頓,這才降級成了一個普通的科研人員再也不能接觸到國家核心項目了,隻能在外圍做一些輔助研究···也正是這件事情讓我意識到我已經無法教育好他了。”


    沈重山哪裏有興趣知道張保國到底有多混蛋,他想要知道的就是當年張保國是偷家裏的錢財時順便帶出了這份資料還是有目的地衝著振奮資料去的,可沒有等他詳細問,就見到一個十多歲的青澀小姑娘跑了出來,“爺爺,吃飯了···咦,有客人?”


    這十多歲的小姑娘挺機靈,一看就知道屬於鬼精靈的那種,見到沈重山也不怕生,好奇地望著。


    對這個小姑娘的態度張博士可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慈眉善目地站起來說:“這是我孫女叫張櫻桃,櫻桃,這是沈叔叔,過來叫叔叔。”


    看著那叫櫻桃的小姑娘甩著馬尾辮甜甜地叫了一聲叔叔,沈重山臉都黑了,叔叔!?明明是哥哥好嗎?這個張老頭真不會說話。


    在飯廳沈重山見到了張博士的老伴,一個很精神矯健的老太太,女人愛美,再大的年紀也是一樣的,老太太染了一頭的黑發,加上保養得當,看起來比張博士要年輕十多歲,更重要的是一身書卷氣息,讓這老太太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書香門第裏泡出來的,極有韻味,沈重山感覺這應該就是小說和電視中寫的那種什麽都懂,有一籮筐的故事一天換一個十年都不帶重樣的老奶奶。


    老太太很是客氣,不管說什麽都笑眯眯的,對沈重山的熱情更是給人感覺不到那是客套,她非常的真誠,沒有說什麽來了這裏就當自己家之類的客氣話,開玩笑嘛,畢竟是別人的家還是第一次來,一屋子人就張博士是認識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麵怎麽可能當自己的家?相反倒是老太太很親和一點也不華麗的噓寒問暖把這個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


    用許女神的話說,沈重山就屬於那種順毛驢,你順著他,你好他好大家好,什麽都好,但要是讓他不爽了,他總有辦法讓大家都不開心,唯獨他自己偷著樂。


    老太太照顧人周道,也很慈祥,因此沈重山也樂意和她親近,三言兩語的功夫,就坐在一起相談甚歡了,加上一個張博士,飯桌上熱熱鬧鬧的到也有了一些氣氛。


    “來,小沈啊,吃吃這個,這是我親手做的排骨蓮藕湯,這裏麵一些老手藝現在可吃不到了,這是你奶奶最拿手的絕活了。”老太太給沈重山盛了一碗湯,笑容滿麵地說。


    沈重山趕緊起身雙手去接過表示尊重,笑著說:“奶奶你這一碗湯我沒喝就知道很好喝,香氣撲鼻而不膩,色澤鮮亮而不稠,清湯澄淨,是極品。”


    老太太開懷笑道:“你還懂廚藝?”


    沈重山靦腆道:“喜歡吃,自然就會多了解一些,但讓我來做,肯定是做不出來這麽好的湯的。”


    就在這其樂融融的時候,從客廳外麵忽然傳來了劉雪瑩的聲音,“這些破爛是誰帶來的?怎麽都是便宜貨?還蘋果香蕉,土不土啊?什麽年代了都還送這些不值錢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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