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劍拔弩張


    嶽空一聲大喝,道:“好,那少林方丈玄慈大師公告天下說的那事,三十年前,令尊向他傳言,說有大批契丹武士要前來少林寺搶奪武學秘籍?以至後來釀成雁門關外的慘禍,此事不假吧?別忘了玄慈大師可還在世上,以他的聲望威名不會冤枉那慕容家吧?隻因你慕容家是五胡燕朝後裔,時刻不忘恢複昔日的大燕皇朝,而當年天下太平,你慕容一家無機可乘,便想從中挑起宋遼間的仇殺,你慕容家才好借機起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是鮮卑人,連祖宗都不敢承認的人,那在下和他更是無話可說!”


    說上最後一句,聲音更是嚴厲,以內力送出直激他的腦門。


    慕容複早就也是暗自戒備,奈何嶽空功力強過他許多,更想不道他竟施展音功,麵色一變,他本就是高傲絕頂的人,平日甚至厭惡看漢字書籍。早在嶽空來擂鼓山前,他慕容家培養多年的機密探子便探查到他的目的。此行他是做了多手準備,這才會上山來。心神激蕩下,也不願隱瞞自己的身份,喝道:“不錯,我是鮮卑族的人那又如何?難道我鮮卑人便不如你漢人了?”


    嶽空哈哈笑道:“你不敢承認當年令尊的確是假傳是非了麽?不錯,天下各族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漢人,契丹人,西夏人,大理人,高麗人,便是你們鮮卑人縱是已亡國無家,那也是一般,無分高低貴賤。”


    在場之中幾乎各族人都有,聽了此話各人臉色各異,段譽等皆是頷首稱是,麵現若有所悟的樣子。而薛慕華更是激動不以,他本是黃頭回鶻人,隻是家國數十年前被西夏李元昊所滅,這才到了中原。他雖在江湖上鼎鼎大名,但每思起自己的國家,那卻是每每心傷不已。


    慕容複厲聲道:“話倒說得漂亮,可這又有何用?”


    嶽空緊接道:“不錯,在你眼裏,你是鮮卑帝王後裔,自是瞧不起那些普通身份的人了!慕容複,你可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們慕容家的圖謀之意的?”


    慕容複受他一激,險些叫出“你是怎麽知道的”的話,心中暗道:差點中了這小賊的激將之法。說道:“那些都是你子虛烏有的汙蔑之詞,誰又理你從何得知了?”


    嶽空見他不上鉤,輕笑道:“你慕容家若是清白,何不廣約江湖豪傑,去少林派對質。和我在此徒逞口舌又有何用?此間是我師兄聰辯先生的弈棋盛會,你若不是來弈棋的,那你我便約個時間那也無妨。”


    慕容複向他狠狠瞪他一眼,眼光直如利劍般向他射去。之後,不再理他,轉身向蘇星河道:“請聰辯先生恕罪,隻因慕容複家園巨變,又突見其元凶,心神不寧下,有放恣之處請多包涵。”


    蘇星河眼見他二人唇槍舌戰,大有劍拔弩張之勢,心中也是焦急不已,又見慕容複態度謙遜,對他也頗有好感,說道:“慕容公子和嶽空大俠的恩恩怨怨,一來老夫並不清楚,二來老夫也隻是酷愛下棋,那也無心插手。”


    他說得也是實情,在他心中丁春秋始終是頭號大敵,他此時根本沒辦法分心他顧。


    王語嫣神色複雜的看著嶽空,忽聽丁春秋叫道:“可笑啊可笑,慕容公子全家被人冤枉,竟不思報仇,還有閑心下棋。南慕容之名也不過爾爾!”


    他眼見一場幹戈就這樣停了下來,心中極是不甘,是以出言諷刺,那是雙方都得罪了。


    星宿派門人見丁春秋開口,沉寂多時的嘴巴,終於開始大聲鼓噪起來,有的叫道:“你等中原懦夫,徒享盛名。”


    不待說玩完,另一人插口道:“放屁,什麽盛名,有我們師傅星宿老仙在此,誰還有比他老人家更盛名卓著的?”


    其他星宿派弟子紛紛出言附和,生怕落於人後。


    隻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而丁春秋卻是羽扇輕搖,自得其樂。慕容複眉頭一皺,並不理丁春秋出言挑撥,隻是專心和蘇星河對弈起來。最奇的是連一向愛與人抬竿頂撞的包不同也隻是嘴邊肌肉一動,但終究沒有出聲。原來,慕容複素知他愛頂撞他人,在此慕容家多事之秋,實在對他慕容家百害無一利,特意叮囑他要收斂脾氣。而包不同對慕容家自是忠心耿耿,為了慕容家的大事,一路克忍自己的習性,簡直和以前判若兩人。


    星宿派中人見無人理會他們,叫了許久也慢慢無趣,沒多久便偃兵收聲。場中眾人的心神俱又回到對弈中的二人身上。


    慕容複棋藝再高,也是破不了這珍瓏棋局。下了十餘子後,每思愈久,眉頭愈發緊鎖,身後四大家將空自著急,王語嫣精通天下武學招式,但對圍棋一道也不甚有研究,也是有心幫不上忙。


    忽聽丁春秋道:“這個棋局本就是用來捉弄人的,任你多大的聰明才智也破解不開。嘿嘿,慕容公子,你甚至連邊角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麽?”


    話聲輕飄飄的,卻似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鼓惑直入慕容複腦門。


    慕容複心頭大震,一時間百感交集,眼前漸漸模糊,隻見棋盤上的黑白兩色棋子,都化做了不同服色的官兵,你圍住了我,我圍住了你,在不住撕殺。而自己仿佛身陷其中,率領的白棋白甲的兵馬,被敵方黑棋黑甲圍困,左突右衝,便是始終衝不出去。心中越來越焦急起來。


    腦中又有一個聲音響起,“你慕容氏天命已盡,你一生盡心竭力,終究是枉費心機,化做一場春夢!天命如此,你還要如何?”而內心深處又有個聲音道:“不成,爹爹常教導我人力勝天,我慕容氏今日雖處劣勢,但卻非是走投無路的絕境。”


    慕容複也是心智聰慧之輩,到此已知是有人從旁鼓惑,猛的一咬舌頭,隨著一陣劇痛傳來,頭腦恢複清醒,吐出一口鮮血,人已飄身退開。


    他狠狠怒視丁春秋一眼,向蘇星河抱拳道:“先生此局精奧異常,晚生破不了”


    嶽空見他在丁春秋的催眠鼓惑下,最後懸崖勒馬,也是大感驚奇,不由對他的堅毅心誌重新判斷起來。


    王語嫣見慕容複吐血受傷,無大為著緊,上前拉著他的袖子,道:“表哥,你沒事麽?”


    慕容複斜眼望向段譽,見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王語嫣,輕輕巧巧地蕩開她的手,道:“我沒事!”


    蘇星河臉上一陣慘然,臉上萬分失望,喃喃道:“哎,難道此局真是無人能解麽?”


    丁春秋冷笑道:“早說過了,這棋局是老賊弄來戲耍人用的,虧你還使勁往裏鑽。蘇星河,你即自毀誓言,便怪不得我了,你我間的恩怨便來做個了斷吧!”


    “丁老怪,你……”


    穀函八友自是知道蘇星河武功不如丁春秋,心中著急萬分,齊齊護在蘇星河麵前,眼光卻不住望著嶽空和段譽,一臉的懇求。


    嶽空和段譽知道此時再不出麵那是不行了,相互看了一眼,由嶽空揚聲道:“丁老怪,你我雖然不是同宗,但你欺師滅祖,我也不能不管,今日既遇上了,你便自求多福吧!”


    穀函八友齊齊大喜,尤其是薛慕華,他是深知嶽空的武功比蘇星河還要高過許多,對付丁春秋自是不難。


    忽然他的耳內傳進一個聲音道:“隨時準備解毒藥丸,防備丁春秋使毒傷人!”


    一征間,已知是嶽空對他使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更是對他大為敬佩。


    丁春秋冷哼道:“狂妄!蘇星河,你便是因為有這黃毛小兒在,便以為可對付得了我麽,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旁邊的星宿派門人自是又大肆鼓吹起來。


    嶽空道:“可不可笑,試過便知。”


    蘇星河也說道:“丁春秋,段師弟是李師叔的關門弟子,一身武學已盡得李師叔真傳,便是要清理你這個門中敗類。”


    他這話似是對丁春秋講,其實更是告訴在旁的人,這隻是他們派內之事,請他人勿要插手。


    還未開戰,丁春秋門下弟子的頌揚之聲已是此起彼浮。隻見他臉含微笑,羽扇輕搖,口裏說道:“那我便領教領教!”


    薛慕華大叫道:“嶽空大俠小心,有毒!”


    嶽空早就是全神戒備,體內真氣運轉開來,丁春秋那羽扇中甩出來的無形毒粉在他身體外兩尺外便全數反激開去


    嶽空喝道:“丁老怪你便隻會這般偷襲使詐麽?”


    隔著三、素丈遠,一拳淩空直轟了過去。卻是悄無聲息,不聞半點聲響。眾人大是奇怪,以嶽空在江湖上的傳聞身手而言,所發之拳斷不會如此無力。


    丁春秋也是驚異莫明,心道:難道這小賊隻是虛有其表?


    這一切隻是電光火石間在眾人腦海裏閃過,忽地丁春秋感到口鼻呼吸困難,頦下長須無風自動,心中大驚,腳下連點飄身向後,右手一輪橫在胸前護住身前要穴,同時左袖揮出。隻聽一聲輕砰,丁春秋大袖片片破碎,化做千百片蝴蝶,而左臂更是陣陣酸麻,前後竟有幾道勁力接連而來,古怪異常,急忙運勁消去那些勁道,心中再也不敢對嶽空有絲毫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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