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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眼底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厭惡眼神使她不敢望向李景坤,她怕看見他眼底也露出那樣的眼神,如前世的李景譽,到了最後關心,望著她的時侯,眼底隻有厭惡。


    “出了什麽事?”


    她徒勞地轉向冷卉,她的眼底隻有憐憫,眼底流出了淚:“小姐,你的臉這是怎麽了?”


    這一刻,四周圍這幅靜默的畫才開始活動了起來。


    皇後大聲地道:“快傳太醫。”


    皇上一疊聲地吩咐:“派人封鎖宮門,朕倒要看看,誰這麽大的膽子,在宮內作亂。”


    蕭南逸滿臉都是憂懼,急步上前:“筠兒,你別怕,你別怕……”


    “我怕什麽?”蕭問筠聽到了四處傳來的腳步聲,有宮婢急匆匆地往小徑深處跑了去,有人拿來了細白的巾帕子等,四周圍紛攘煩擾。


    她看清了蕭南逸臉上的小心著意:“筠兒,你臉上,有沒有感覺?”


    蕭問筠聽了這話,這才朝臉上摸了去,掌底下原本是光潔如玉一般的臉,卻變得粗糙凹凸不平,她記得今日早晨出門,她還在臉上擦了粉色的胭脂,有著水蜜桃一般的顏色……她轉頭朝冷卉望去:“我的臉,到底怎麽啦?”


    冷卉轉過頭去,不忍相望,眼底有淚:“小姐,您別怕,也許是您坐的地方離花兒近,得了花癬,隔段時間便自行消退?”


    有宮人急急地把那盆嬌豔美麗的五色百合移了開去。


    “拿麵銅鏡來……”簫問筠切切地道。


    “不,筠兒……”


    她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她卻不敢抬頭,望著他的臉,既使不用銅鏡,她也猜得到,她的臉現在是什麽模樣。她一揮袖子,用廣袖遮擋住了麵容:“你別過來。”


    他的腳步在她身後停下:“筠兒,別怕,本王一定會查個清楚……”


    蕭問筠失聲大叫:“爹爹,我要回府,快送我回府!”


    蕭南逸攔住了李景坤:“太子殿下,還是讓筠兒先回蕭府吧,她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適於留在皇宮……”他聲音悲切,“早知道如此。就不應該讓她來皇宮。”


    蕭問筠聽清了他語氣之中的悲傷,那麽的濃,如陰雲瞬間覆蓋天地。遮擋了滿天陽光。


    冷卉取過了桌上鋪著的百合布巾子,蓋在她的頭上,聲音哽咽:“小姐,咱們回去,咱們這就回去。”


    蕭問筠一把握住她的手。隻覺身上發冷,仿佛陽光被遮擋之後,那浸入骨子裏的寒氣便撲天蓋地而來,正緩緩地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熱氣。


    四周圍那再也沒有絲豪熱力的帶著些許厭意的眼神在她眼前滑過。


    那是那些人不由自地流露出來的厭惡。


    就如農夫見到了稻穀間的雜草。


    用膳之人翻開精美的食物忽地看到一隻蒼蠅。


    穿著精致衣裙的淑女忽看見了衫袖上染的汙漬。


    臉上都是這種不能掩飾的厭惡。


    眼神轉而冰冷,如避蛇蠍。


    她很怕,很怕他眼神之中臉上也全是這類神色。那樣的想法,卻使她全身顫抖,冰寒的冷意從四麵八方直浸了過來。


    仿佛又到了前世那滿天冰霜之時。透骨的涼意從膝蓋之處浸入,傳遍了全身,直至心都變得冰冷,沒有一絲兒的熱氣。


    那是一種令人絕望的眼神,可使人萬念俱灰。


    她忽然間明白。為何這麽多次作夢,她都可以感覺到頸間被利刃割過。但卻感覺不到痛疼。


    因為那樣的絕望,已讓她全然不知道痛了。


    她看清那百合桌巾子下眾人的繡鞋與靴子,一眼便認出了那雙繡著青竹的明潢色朝靴正站在不遠處。


    連看到他的衣角靴子,都讓她痛徹心肺。


    “快送我回去。”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皇宮屋宇回響,如折翅的侯鳥,絕望而慘然。


    。。。。。


    李景乾走進空空如也的麗宛,怒聲而喝:“你給本王出來,給本王出來!”


    院子裏鋪了一層厚厚的落葉,隨著他的喊聲,卻無人作答,隻有間或從樹枝間吹來的冷風,旋起了地上的層層落葉。


    半關半閉的窗子被風吹著當當而響,窗子上的棉紙便因風聲索索,撲展如落翅的蝴蝶。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她,為什麽?”李景乾淒聲大叫,撲通一聲跪在了那滿地落葉之中,“蕭姐姐,本王對不起你。”


    他的聲音在院子中嗚咽,便那旋轉著的風聲也帶了些悲意。


    “這裏她又看不見,四殿下何必裝腔作勢?”輕柔的女聲帶了絲輕誚從樹後轉了出來。


    李景乾倏地抬頭,往榕樹底下望去,便見央豔茹輕眸淺笑,娉婷而立。


    他一下子站起身來,就往她那裏衝了過去,卻被樹後閃出的兩名侍衛攔住了,他指著她淒聲道:“妖女,本王真是後悔!”


    央豔茹緩緩地伸出了手掌,就著樹葉間疏落的陽光看著那未染得全的粉紅指甲,歎道:“奴家正在屋子裏染著指甲呢,未曾想被四殿下一聲驚呼,便使這指甲油暈了,一旦暈了,便全失去了原來的鮮亮……”她把指甲伸了過去,給李景乾看,隻見她手指上被紅色暈染,如染了鮮血。


    “這豔紅的顏色塗在指甲上,自是美得不得了的,可要塗在了別的地方,可就慘不忍睹了……”她歎著氣道,“四殿下,女人麽,就有這麽些煩惱,為了讓你們男人看到我們便奪目不忘,容顏的修飾卻半點兒也不能馬虎的。”


    李景乾咬牙切齒地望著她:“你對蕭姐姐做了什麽!”


    央豔茹斜著眼一笑:“做了什麽?你不是早就看到了麽?”她緩緩朝他走去,“怎麽樣,四殿下對她,是不是依舊難分難舍?”她輕撫上李景乾的麵頰,“蕭問筠被指婚給他的時侯,四殿下可是說過,您的心痛得跟撕開了一般……她現如今變成了這幅樣子了。你是否對她依舊不離不棄?”


    李景乾死死地盯住她:“不,不會的,她不會永遠這幅模樣,你會有辦法解了她中的毒,不是麽?”


    央豔茹歎道:“下毒麽,我是有幾分本事的,可解毒,卻就難了,隻怕要讓四殿下失望了,她這輩子。都會是這種模樣。”


    李景乾臉曾死灰之色,頹然地道:“那她會怎麽樣?怎麽樣?”


    央豔茹笑道:“這還不好辦,太子是要當皇帝的。自是不可能娶個不能母儀天下之人,四殿下麽,肩上沒有那麽多重任,不如就娶了她?”


    李景乾眼中閃過一絲畏縮,垂頭不語。


    央豔茹眼底閃過鄙夷和得色:“不過是一張皮相而已。便把四殿下的心思試探了出來,原來四殿下對她,也不象您所講的那樣,失去了便會痛徹心骨!”她哈哈一笑,“你是這幅模樣,那麽金屑郎呢。怕也不是這幅模樣?如花一般的容顏,自是人人都愛的,但如若那鮮花跌落泥地。開始腐亂變壞,卻還有誰會喜歡?”


    李景乾臉色逾白,眼底頹色盡顯,卻踉蹌著轉過身來,往院門外走了去。央豔茹也不攔他,隻歎道:“難怪母皇想盡了千方百計也要保持容顏嬌美了。原來這幅皮相在男人的眼底是那麽的重要,身為皇帝的母皇也不例外。”她抬起頭來,望著不斷掉落的殘葉:“金屑郎,你也不會例外。”


    她忽地有些意興姍瀾。


    媚兒上前道:“公主殿下,隔不了多少日子,咱們就可以回東女國了。”


    央豔茹眼神有些茫然:“是的,我們該回去了……”


    她轉頭盯著媚兒,使得她有些發毛:“公主殿下,怎麽了?”


    “回去之前,你卻還要幫我做一件事……”


    “奴婢謹聽吩咐。”


    央豔茹卻抬頭望著遠邊飄來的一股陰雲,輕聲道:“此事,總要有個結果,才會讓人徹底死心。”


    。。。。。。。。。。。


    “什麽時辰了?”蕭問筠問道。


    輕紗如水波一般的微拂,簾後的身影小而索瑟,冷卉低聲道:“小姐,已是四更了。”


    “老爺睡了麽?”


    “睡了……”冷卉再也忍不住,眼淚一滴滴地滴落衣襟,屋子裏隻有一盞小小的燈亮著,使得屋子裏的所有朦朧不清,使原本鮮亮的顏色蒙上了一層昏暗,屋角擺著的那兩隻大紅漆箱子仿佛也變成了黑灰之色,箱子上喜慶的圖案在昏暗的燈光下添了一絲冷森。


    忽地,有風將窗戶吹開,卷得輕紗飛向半空,微弱的燭火明暗不定,卻照得那在蜷縮在床邊的身影露出了麵容,使得她驚慌失措:“快把窗子關好……”


    她揚起袖子,遮擋住了臉。


    冷卉快步走了過去,關好那扇被風吹開的窗,輕聲道:“小姐,這麽夜了,不會有人來了。”


    是的,不會有人來了。


    與前幾日蕭府絡繹不絕往來的人相比,這幾日可以說得上是門停冷落,無論白天與黑夜,沒有人再上門。


    “他來了麽?”蕭問筠還是忍不住問。


    冷卉強忍了鼻尖的酸楚,搖了搖頭,卻是寬慰道:“小姐,這幾日宮內大肆搜捕,四處查探那禍害小姐之人,或許他沒有空暇,等得了空暇,太子殿下……便會來看小姐了……”她再也忍不住,眼淚跌落衣襟,使那繡金織染的桌布上的百合濕成一片。


    忽地,遠處傳來兩聲鍾鼓樂音,似是從皇宮處傳來,那樣歡欣喜舞,透過重重幕色傳至蕭問筠的耳裏。


    “十公主找到了麽?”蕭問筠問道。


    冷卉見瞞不過她,點頭道:“找到了,是太子殿下親自帶人找到的,聽說被藏到鄉下的一家民居裏,所幸沒有什麽大礙。”


    “他很忙……”蕭問筠聲音蕭索,“他的確應該忙的,十公主找到了,東夷便不會挑起戰端,一切俱都皆大歡喜……這鼓樂之聲,怕是在慶祝吧?”


    冷卉感覺那身影更加地瘦小了,似與床被融成了一團。那團稀薄的身影被風一吹,便會隨風飄散。


    “小姐,咱們睡吧,明日,明日……太子殿下定會來的。”冷卉道。


    “不,他不會來了……”蕭問筠淡聲道,“冷卉,他不會來了……我也不會讓他見到這幅模樣。”


    屋外樹枝被風吹動,傳來了陣陣沙沙,那聲音傳至屋裏。如蠶兒噬著桑葉,仿佛要將一切皆都噬咬得幹淨,聽在人的耳裏。隻覺絕望。


    前幾日的熱鬧喜慶,仿佛是一場夢,醒了之後,便什麽都沒有了。


    蕭問筠忽地發覺,不過隔了幾日。連他的麵孔,也仿佛在漸漸模糊,她竟是想不起了他的模樣。


    仿佛他的身影也漸漸稀薄而去。


    隻要不見著,是不是便會忘了?


    蕭問筠抬起頭來,透過那薄薄的窗欞往外看,天上那輪明月清冷而微涼。不帶一絲兒的溫度。


    又是一夜無眠,蕭問筠望著破曉的陽光暈染了潔白的窗紙,一寸一寸的。由淡紅變得火紅,仿佛有火焰將那窗紙映襯宣染,院子裏漸漸地喧鬧了起來,侍婢們輕輕的腳步聲,清掃著落葉的聲音。端在手裏的水盆子水流嘩嘩,衣裙索索作響。一切都是那麽的清晰,這是屬於人間的煙火,卻離她那麽遙遠,就如這染得窗欞淡紅的夕陽,那麽的熱烈而溫暖,卻不屬於她。


    她隻屬於這陰暗的角落,沒有光線,便不會有光亮之物反射,就不會有人看見她的樣。


    “小姐,老爺請了郎中來了……”冷卉推門而入,語氣中帶著些喜意。


    “是麽?”蕭問筠道。


    “這一次一定能治好您臉上的傷的,小姐……”冷卉竭力想要喚起蕭問筠的期望,“這位郎中和其它人不同,雖然沒見到小姐,卻把小姐的病症說得清楚”


    “沒有用的……”蕭問筠歎道,“沒有用的,宮裏宮外的郎中不知來了多少,都沒有人能說出病症。”


    “小姐……”冷卉拚命地鼓足了熱情,拉開薄紗帳,“老爺正帶著郎中過來呢……”


    隻微小的光線變亮,都讓蕭問筠受不了,她急道:“快把帳子放了下來。”


    冷卉忙垂落了簾帳,便聽見蕭南逸在門外道:“筠兒,為父帶了郎中來了,你可準備好了沒有?”


    蕭問筠聽清了爹爹語氣之中淡淡的蒼涼與小心翼翼,鼻中一酸,差點流出淚來,那拒絕的語便帶也說不出口來了,隻低聲應道:“行了,您讓那郎中進來吧。”


    馳騁疆場的將軍如釋重負,對身邊的人道:“如此,便請先生進去替小女仔細看看。”


    房門被悄然推開,重重薄紗遮掩之下,蕭問筠隻看得清他清瘦的影子。


    “還請姑娘將紗帳揭起,這樣,小生才能看得清小姐的模樣……”那郎中對冷卉道。


    冷卉有些遲疑:“先生,小姐有些怕光。”


    那郎中望著縮於床頭一處的蕭問筠,輕笑一聲:“蕭家大小姐是將軍之女,怎麽被一個小小的病魔逼成了這幅樣子?”


    “冷卉,你先出去,去屏風後守著,別讓人進來。”蕭問筠道。


    冷卉彎腰拂了拂禮,這才往屏風後走了去。


    屋子裏隻剩下了蕭問筠和那郎中。


    那郎中揭開了藤條箱子,聲音清朗柔和:“您不將帳子揭起,小生怎麽替您看病呢?”


    蕭問筠卻是忽地一笑,輕聲道:“不知道為何,自從染上了這病,鼻子便靈敏了許多,姑娘身上鬆紅梅花脂的味道,既使是重重衣衫遮蓋,也阻擋不了……這些日子我都在想,你什麽時侯才來呢……其實姑娘身上這種鬆紅梅花脂的味道,許多日之前,我便聞到了,姑娘的麵孔千變萬化,可身上的香味,卻是怎麽都改變不了的。”


    那郎中手裏的藤條箱蓋子啪地一聲合上了,聲音硬冷:“沒曾想蕭家大小姐成了這幅模樣了,還是這般冰雪聰明,俗話說得好,聰明的人不會長命,這句話果然不錯。”


    蕭問筠從床上坐起,揭開遮擋床麵的重重薄紗,走向了她。屋內微弱的燈光將她的臉照得清楚,上麵重重疊疊的疙瘩已把原本光滑如玉的麵頰覆蓋,如蟾蜍身上披著的皮。


    隻餘那一雙眼,依舊清亮透轍,流光溢彩。


    “您既是做下了這麽一樣得意之事,怎麽會不親自來看看成效?”蕭問筠輕聲莞爾,“如不看到我悲苦哀號,你又豈會甘心?”


    那郎中麵色不動,眼內惱色一閃而逝:“姑娘的嘴可真硬,姑娘有幾日沒有睡著覺了吧?”


    “不錯。但如果不是如此,你豈會上門收割成果?”蕭問筠聲音輕淡,“因為這幅變壞了的皮相。我已被眾人唾棄,皇室的指婚更成了一個笑話,但我想知道,如此種種,對姑娘又有什麽好處?姑娘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那郎中輕輕地笑了。緩緩地揭開麵上的易容,露出了那張既似十公主馮天凝,又比她的麵容深遂許多的臉:“你怕是已見了我許多次了,每一次,我都在你麵前落荒而逃不是麽,每一次。都被他的冷臉斥退,就算我穿了你的衣衫,也引不來他的視線半點兒落在我的身上……”央豔茹臉色蒼然。“我就是想知道,他對你,是不是真的不離不棄?既使沒了這幅容貌……這樣,我才會死心。”


    蕭問筠眼中流出苦意:“你不是知道結果了麽?”


    央豔茹眼底神色莫名:“不錯,我看清了。他眼底流露出來的厭色……”她哈哈一笑,“變成了這幅容貌。他望著你,便如望著糕點上的蒼蠅……”


    雖是早已知道的結果,蕭問筠的心底也不由一陣抽痛,如有鋸齒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剮著,生疼生疼。


    央豔茹走到窗邊,一下子把垂落的簾子拉開,外邊的光線嘩地一聲射進屋子,她拿到反蓋在妝台上的鏡子,對著蕭問筠:“你看看你,你現在已是這幅樣子,憑什麽跟人爭,跟人搶?還想著他會來看你?”


    菱花鏡用嵌絲繞成富貴兩全的圖案,光潔的鏡麵照出了蕭問筠的臉,如一張被汙漬染上上好絲綢,那樣的慘不忍睹。


    她想看清她臉上露出了畏縮張惶,就如她的母皇,在容顏變老之後,經常性地顯露出的那種張惶,可她的望了,她什麽都看不到,看到的隻是一汪如清泉般的眼眸。


    “這個樣子,我自是早就看得清楚了的……”蕭問筠淡淡然,“這不是姑娘一手的傑作麽?姑娘是東女國的人,用毒手段卓絕無比,直至現在,我也不明白姑娘是怎麽在我身上用的毒,姑娘既來了,何不詳盡告之?”


    她竟然要她詳盡告之?


    就象這世間最悲苦之事並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


    如同談著別人的事?


    央豔茹不敢相信,她仔細地尋找她眼神之中的倉惶與畏縮,可她失望了,依舊什麽都沒有,她的眼眸清淨如泉水,不染雜質,她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發生在她身上的?


    這樣世間最淒慘之事都擊不跨她?


    央豔茹將手裏的鏡子輕輕放下,撫摸著那鏡子背麵凹凸不平的花紋,笑道:“你不相信他會棄你而去?”


    “不,我相信……”她輕撫臉上,“你說得沒錯,如果沒了這幅皮相,我會被眾人所棄……被他所棄……但如果舍了這幅皮相,能將你困住,我也於願已足!”


    央豔茹神色愕然:“為何你這麽恨我?”她沉思道,“不,你恨的是馮天凝……你莫非不知,坤太子已將她救了出來了麽?”她笑容中帶了些譏諷,“為了補償東夷人在中原失卻了公主,皇帝自會好生安撫公主,想不到我白白忙了一場,到頭來卻被她撿了個便宜……你該恨的,應該是她才對……”


    蕭問筠望著她,她的麵孔和前世那一襲織金鳳尾紅裙倚在李景譽身邊的女子重疊,前世,她終使蕭府被滅了滿門,而今生,她卻將災禍加諸在她的身上,老天爺公平得很,並沒有將輕而易舉地放過她,這一生不過是前世的重疊,所有的災難禍害無一不一一曾現,一重又一重,此起彼伏,永不消失。


    央豔茹見蕭問筠轉眼望向窗外,卻是歎道:“我雖然被東夷人追得如狗一般地逃竄,但總還知道,蕭府並不是一個好闖的地方,蕭家大小姐,也不是好相與的。”


    她淺淺一笑,拍了拍手,便見院子裏有一盞燈光燃起,卻瞬間熄滅了,但隻那一下光亮,蕭問筠便看得清楚明白,冷卉以及其它幾名侍婢,皆昏迷不醒地躺倒在了榕樹底下,她更看得清楚,她的爹爹斜斜地倚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眼見也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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