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聽這話,頭伏得更低了:“三殿下,屬下定不負所望。”


    李景譽道:“行了,依本王估計,他們既知道了這個消息,兩三日之內便會動手消除證據,你們可都得警醒些……”


    屋內的人齊齊地應了,那聲音竟有十幾個那麽多。


    葉子初從暗處走了出來,來到李景譽麵前行禮:“三殿下,屬下應該怎麽做?”


    李景譽望了他一眼:“如往常一樣,把他的動向及時通報就行了!”


    葉子初低低地應了聲‘是’,又道:“可屬下感覺他似乎不太相信屬下了,有了些事情也不和屬下說。”


    李景譽冷冷望了他一眼:“本王花了那麽大的心思來栽培你,可不是聽你抱怨的,他不和你說,你便要多花些功夫讓他相信你,本王可不願意養些閑人出來!”


    葉子初順眉順眼:“殿下教訓得是,屬下必竭盡全力。”


    李景譽用視線巡了一眼滿屋子的人:“既無事,便都下去布置吧!”


    眾人皆開口應了聲‘是’,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待得屋子裏的人褪得幹淨了,李景譽從書桌上拿起了一張圖紙,仔細地看著,屋子裏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原本應是明亮的顏色,無來由的,卻給他增添了幾分冰冷陰涼,隔了良久,他才輕聲笑了:“再過幾日,就是浴蘭節了……”


    他手裏的圖紙飄落到了桌子上,那精心畫就的龍形雕器灼灼有光。


    。。。。。。。。。。


    浴蘭節將至,京師的大街小巷都彌漫著菖蒲、艾草的香味,各家各戶的門上都貼上了鍾馗像。無論男女。腰間都懸掛了避邪的香襄,雄黃酒的味道在整個京師的上空彌漫,使這偌大的京城處於醉意熏熏之中。


    蕭府一早就收到了皇家的邀請,浴蘭節這一日,蕭問筠做為蕭府的長女,將和蕭南逸一起入宮,參加浴蘭盛會。


    這是蕭問筠成年後頭一次受到皇家邀請參加浴蘭節,依照往年的規矩。侯府豪門等等世家大族的家主以及家眷都會受到邀請,和皇帝及後妃一起祭拜先帝,飲雄黃酒,吃五毒餅,以驅避惡月惡日。


    往年的這個節日,因蕭問筠未曾成年,蕭府又無主母,因而都是蕭南逸一人獨行的,到了今年,原本蕭問筠還未到及笄年齡的。可皇後特下了懿旨,準蕭問筠參加今年的浴蘭節,這對於蕭府來說,可是莫大的榮耀。


    所以到了浴蘭節那一日。蕭問筠一大早的就被冷卉叫了起身,開始裝扮了起來,將昨晚上就備好的禮服一一的穿戴好了,由冷卉扶著,往軟轎走了去。


    有丫環揭開了門簾,她正待走進去。眼角餘光一掃,卻不遠處,那樹蔭濃密之處,平安斜斜地倚著,微垂著頭,那濃蔭半映在他的臉上,使他的臉如沉如碧水之中的碧玉。散著微微的淡光。


    有風拂過,使那半遮著他臉麵的秀發拂起……少年如玉,暗暗生愁。


    為何他身上彌漫了淡淡的憂鬱?如那還沒散盡的薄霧,在他周圍縈繞?


    蕭問筠眨了眨眼,卻見平安從樹間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又是那張澄靜不染塵世的臉,她看清了他手裏拿著的荷葉包,心底道:原來她看錯了,平安怎麽會憂鬱呢?或許是自己心底不安,才感覺到身邊的人都不安吧?


    平安,是這世界上最沒有心思的人。


    平安走了過來,把那荷葉包遞給冷卉:“小小姐,這是平安給您賣的茶葉蛋,中途餓了,便可以吃。”


    他一說完,周圍的人便都捂了嘴笑了:“平安,你當小姐要去哪裏?不過幾裏路程,哪裏就會餓了?”


    平安認真地道:“今日是惡月惡日,這是用艾葉煮過的茶葉蛋,小姐吃了會趨吉避凶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蕭問筠道:“平安,宮裏麵這樣的東西多著呢……”見他聽了這話臉色有些失落,便柔聲道,“隻不過平安給的東西,定是極好的,那我便收著了。”


    隻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怒喝:“平安,你幹什麽?”


    蕭問筠隻覺眼前的平安身形一晃,就到了離軟轎很遠的地方,依蕭問筠的目測,不多不少,定是五十步的距離,又聽平安迷惑地道:“老爺,平安沒幹什麽啊……”


    蕭南逸道:“你剛才在哪裏?”


    “就在這裏!”


    “胡說,老夫說過什麽?”


    “老爺說過,不準我站得離小姐太近,要離五十步遠,老爺,您看看,平安不多也不少,剛好五十步。”


    蕭南逸怒火衝天:“平安,你還學會耍賴撒謊了……?”


    平安更迷惑了:“老爺,平安一切都造著老爺的吩咐辦事啊,老爺不是說過別讓老爺看見平安和小小姐站得近,一定要超過五十步的距離,所以,老爺您一來,平安馬上就離小小姐五十步了。”


    蕭南逸頭頂青筋直冒:“你的意思,是老爺看見了,你就離小小姐距離五十步,看不見,你就不這麽做了?”


    平安認真的點頭:“是啊,在老爺的視線內,平安肯定會遵守老爺的規矩的……老爺,您怎麽額頭冒了汗,還有青筋亂冒,老爺,您是不是生病了?昨晚上被子沒蓋好麽?”


    蕭南逸一掌打開他好心地伸過來探體溫的手,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吸了口氣咬牙切齒:“平安……”


    他那聲吼驚得眾人身邊樹叢上早起的晨鳥直愣愣地一群群飛起,平安極響亮極高興地應道:“哎……老爺……”


    那一聲應把蕭南逸胸中想要衝口而出的訓斥堵在了喉嚨裏,怔道:“你這麽高興幹什麽?”


    平安又迷惑了:“老爺,您平日裏這麽一喚平安,意思不是要平安和你應和麽?這是平安琢磨了好幾日才弄清楚的!象那唱戲之時的一問一答?平安琢磨著,平安這一答的時侯,表情如果高興些,語氣響亮些,老爺下次吼起來會心底會更高興了,聲音也更響亮了。”


    眾人見蕭南逸表情曲扭,人人皆抬頭望了遠處天際,默默地欣賞著風吹進耳裏的聲音,把他們倆的對話當成風聲吹過……老爺真可憐,在平安麵前吼了這許多次,以為暫時能讓平安如老鼠見了貓般的驚怕,哪裏知道平安以為老爺和他玩兒呢。


    人生最失落的時侯是什麽時侯,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之時,而是老爺遇上平安的時侯。


    和蕭問筠一樣,蕭南逸身上也穿上了整齊的禮服,寬帶大披,繡金織錦,頭上戴了官冠,一派的端莊嚴整。


    忽地,蕭南逸把那禮服寬敞的袖子往上一擼,禮服的下擺往腰間一別,提拳就欲往平安那裏衝了過去……幸得蕭府的下人們很有經驗了,蕭問筠一聲咳,那往日裏做慣了的那幾名下人就排成了一排,擋在了蕭南逸的麵前,勸道:“老爺,您還要去宮裏呢,再遲時辰就趕不上了!”


    這幾名下人異口同聲,整齊劃一,齊齊一聲吼,終於把蕭南逸吼得清醒了幾分。


    平安看著他們老鷹捉小雞,又迷惑了:“老爺怎麽了?最近喜歡玩兒這個了!”


    蕭南逸聽了,跳起身來,差點衝破了下人們的防守。


    幸而蕭問筠掩嘴打了一個嗬欠:“爹爹,你還走不走啊?不走的話我就回房了,這勞麽子禮服穿起來真是讓人渾身都癢!”


    蕭南逸這才把擼起的衣袖重放了下來,將衣擺從腰間抽了出來,正了正衣冠,往轎子邊走了去,邊走邊道:“回來再收拾你!”


    平安耳尖,離他老遠答了一句:“好咧,老爺,等你回來,平安再和你玩……”


    聽了這話,蕭南逸上轎之時,腳一歪,差點跌倒了,幸而旁邊的仆役扶住了,這才能走進轎子坐定了。


    一路無話,蕭府的兩頂小轎由眾仆役湊擁著,抬進了皇宮正門東直門,再由東真門廣場直入,直抬到了乾武宮前邊。


    乾武門的廣場之上,早聚集了數十頂官轎,蕭問筠看得清楚,這些都是豪門功勳之家的官轎,而乾武門的廣場之上,早列滿了明黃色的皇傘,傘下布席,席上列滿各色鮮果茶點,五毒餅,雄黃酒等。


    按照常理,蕭問筠先到後妃席給皇後貴妃請安之後,再被領到家眷席落座。


    她隨著宮婢往廣場正中央的最大的那方黃傘走了去,隻見黃傘下麵,皇後坐在正中央,左邊是劉貴妃,右邊原是平妃的位置,但因平妃已被貶為嬪,因而由一位麵孔陌生的妃子頂了,蕭問筠垂頭跪在鋪墊上隨著其它的命妃行了大禮,正待站起身來隨那宮婢離開,便見有宮婢急急而來,低聲笑道:“蕭姑娘,請隨奴婢來,皇後有請。”


    蕭問筠便隨著那宮婢往主席走了去,行走到皇後跟前,便聽皇後笑道:“給蕭家的布個座兒。”


    左邊是皇子們的位置,而右邊,卻是兩位皇女的位置,那宮婢便把座兒布在了皇女的下首。(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點裙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外天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外天都並收藏點裙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