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放上這麽個東西上去,不是更證實了蕭月憐的別有用心麽?


    蕭月憐望著劉貴妃手裏的狻狁,卻是喃喃地道:“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陳惜雪道:“蕭妹妹,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剛剛我還拿了這東西相問呢,也不見你回答個不是?”


    蕭月憐瘋狂搖頭:“不是的,我一時沒有看清,我原來雕成的不是這樣的。”


    平妃見此,低聲道:“姐姐,此事既牽連到了多年前的往事,隻怕不能簡單作結了,要派人告之皇後才行。”


    劉貴妃為難起來,心想今日就是想抓住時機懲治蕭家姐妹一番,不過想借著這位蕭家庶女落一落蕭家的麵子,也趁勢觀看蕭家長女的動向,並不想鬧得太大,依皇後的稟性,這皮疹好了之後,憑蕭家的關係也不會太過問罪,最多禁了蕭家姐妹進宮,可如此一來,豈不是越鬧越大?而且這個蘿卜,可不能同當年的事扯上半點關係。


    正為難著,卻有公公傳諾:“皇後娘娘駕到。”


    隻見花徑之處,才離開不過一會兒的皇後又回轉了過來。


    劉貴妃一愕,忙站起身來率了眾人上前行禮迎接:“皇後病體未愈,要多多休息才好,怎麽……”


    皇後臉色沉沉:“不過吃下了一丁點兒罷了,不打緊的,本宮想來想去,又回想她們在席間說什麽貓啊什麽的,當時本宮沒注意,此時倒有幾分留意了,所以不得不來一趟。”


    劉貴妃扶著皇後在席間坐了,平妃見皇後確實沒事,放下心來,用銀簽子把那蘿卜雕成的那物插起,遞到了皇後眼前:“姐姐,您瞧瞧?”


    皇後接過,仔細一瞧,臉上冰霜更甚:“除卻顏色之外,果然和那日的一模一樣,這東西做得小,藏在角落,又將狻狁的一麵正對著本宮,難怪本宮沒有瞧出來,剛剛她們在席間驚嚷,本宮也沒有注意到……”


    她手一顫,那蘿卜雕成的似貓非貓的物品跌在了桌麵上,摔成了兩截,卻見那裏麵瑩光閃閃,滑出了另外一支翡翠製成的狻狁出來,皇後臉色大變,用兩根手指夾起這狻狁,語聲顫然:“果然是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隻見這玉製的狻狁也是似貓非貓的形狀,和外邊蘿卜雕成的狻狁相比,更增添了幾分猙獰,它的雙眸用黑色曜石製成,在陽光照射之下,發著幽幽冷光。


    劉貴妃謹慎地道:“娘娘,當年的那口井已經被封了,那些作崇之人已全都伏誅,怎麽還會有這東西存在……?”


    皇後悚然一驚,那玉器便從手裏跌落,她道:“叫人去看看那口井!”


    有公公帶著人急步往禦花園僻靜處跑了去。


    平妃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望了望跪著的蕭家兩姐妹,輕聲道:“看來這兩姐妹也是被人陷害?”


    劉貴妃歎了口氣道:“這隻有她們自己心底才清楚明白了。”


    那公公不一會兒跑了回來,眾人看清他臉上的惶急,個個兒不由心裏打起鼓來:可不知又發生了什麽事?


    那公公滾了落地:“啟稟皇後娘娘,那井口果然被人弄得鬆動了,老奴叫人打開了井蓋子,且在井裏發現了一具死屍。”


    他的話引來眾人一聲驚呼,貴女們更是個個大驚失色,煞白了臉色。


    皇後神色冷然:“是什麽人?”


    “從衣飾上看,是雜房的公公,老奴叫人翻了冊子,才知道他名叫常貴,辦的是出宮采辦買賣的差事。”


    皇後點了點頭:“王福,你的差使倒辦得伶俐,說吧,他有何異樣?”


    那王福道:“他脖頸折斷,看樣子是從井口摔了下去摔死了,老奴知道滋事體大,當即將他驗傷,並無其傷痕,可奇的是,在他不當眼之處,有一個方形紋身,老奴把這紋身照樣子畫了下來,呈給娘娘看。”


    不過一會兒功夫,這王福便領人做了這許多事,是個極為精明,又深得皇後信任的,蕭問筠不由瞧他看了又看,暗暗將他的容貌記住,心想,如果他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也許能幫皇後度過一劫?


    王福把那方白絹遞了上去,皇後自己看了,又遞給劉貴妃和平妃,都望不出個所以然來,沉思道:“方形的框印子?是不是在宮裏做漆活的時侯蹭上去的?”


    王福臉上現了古怪之色:“娘娘,應是不太可能,因為他那個不當眼之處,有布料阻隔,而且極隱避……”


    皇後皺眉道:“如今都什麽時侯了,你還吞吞吐吐的,還不快點告訴本宮,到底印在哪裏?”


    王福望了望坐於席間的貴女,繼續吞吐:“就是我們排出黃白之物之處……”


    他這話雖然說得隱晦,但席間的人卻全都明白了,當既有幾名貴女臉色一紅,詳裝聽不懂,把視線調到了花樹之上。


    劉貴妃呸了一口:“真是晦氣。”


    皇後一轉眸,見吉馨竺神色有些怔怔的,似是在想什麽,於是問道:“吉家妹妹,你想到了什麽?不防說了出來?”


    吉馨竺離席行禮道:“民女近日失蹤的管家就說過一件奇事……”她原原本本將方鼎門之事道出,未了才道,“民女雖然沒見過那印記,但吉府管家說了此事之後,便失蹤了,因而民女才注意上了……”她轉身對其它貴女道,“你們不也聽說過這事?”


    吉馨竺自然不知道自己又上了蕭問筠一個大當,蕭問筠事前有意無意的閑聊,把話題扯到了方鼎門上,就是為了此刻用她的嘴說出方鼎門之事。


    吉馨竺一開口,那些貴女皆點頭應了,又有人稱自己家的下人也有無故失蹤的。


    皇家心裏一驚,心想一個民間的組織居然滲透到了皇宮之中?又聯想這公公職位低微,不過是出外采辦的,看來這組織還沒曾滲入當權者中,心中稍安。


    劉貴妃卻是忽想起一事,問蕭月憐:“本宮且問你,你院子裏的祥哥可還在?”


    蕭月憐早驚得七魂不見六魄,聽見問話,顫顫地道:“祥哥的母親病了,他不是家生奴才,所以領了薪水回鄉了,這是兩日前的事。”


    劉貴妃道:“又是一個失蹤的!”


    如此一聯想,劉貴妃還有什麽弄不清楚的,所有一切,都是方鼎門在其中作崇,先是潛進了蕭府,借著蕭問筠的名義向杜府借書,然後再在蕭月憐的酥糕上做文章,矛頭直指當年之事,劉貴妃不由打了個冷顫,如果當年之事被查了出來,自己所做一切,便會前功盡棄了。


    幸而那公公失足摔了落井,如此才得以暴露?自己才知道原來有人在暗暗查著當年之事?這定不是皇後做的,那麽會是誰呢?


    劉貴妃不由暗暗望了望周圍,見花園內依舊繁花似錦,陽光燦爛,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心裏卻依舊寒意森森:難道是那人從陰間回來報複?


    此時,她還哪有心思管蕭家姐妹之事,隻想遠遠地離了這處,回到自己寢殿,隻有在檀香佛像之下,她才能略安心思。


    皇後聽出這是一件無頭公案,又思及前事,也甚感疲倦,道:“今日百花宴,就到此時為止吧,記住,出去之後,誰也不許提起今日的事,至於蕭家姐妹,看樣子也是被人利用冤枉,你們在宮裏好好兒的歇歇,喝晚清心蓮子湯再回去吧……”又吩咐道,“賜她們每人一匹素緞銀紗,兩隻鑲玉簪子。”


    蕭問筠忙應了,謝恩,聽得身邊的蕭月憐沒有聲音,拉了拉她的衣袖,蕭月憐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躲過了一劫,不但躲過了,而且還得了皇後的賞賜,不由喜極而泣,磕頭道謝。


    皇後皺了皺眉,心想這庶女就是庶女,遠不及嫡女來得從容,蕭問筠此時榮寵不驚的模樣,才真正有了之柔的幾分風采。


    眾女向幾位娘娘行了告辭之禮後,便都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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