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於青陌都沒有再見到眉之,那個嬌媚如妖的姑娘究竟做什麽去了呢。她也明白一個丫頭,要是沒有點原因,絕不會跟主子對著來,肯定是她那姐姐的意思,想用眉之來刺她。


    隻是眉之這根刺兒也太小了點,她連個疼癢的感覺都沒有,那刺兒就自己消失不見了。撇了撇嘴,她開始懷念在平江的日子,偌大一家子人,這個說一會兒話,那個就會一下,一天就過去了。而且在平江,她可以一個人滿城玩,也不用擔心什麽,那裏又是她初來的地方,在心理上能給她少少的安全感。


    所謂歸宿,正是如此。


    這日清早就下了雪籽,細細地打在屋頂上,發出“簌簌”的聲響。屋外流經的溫泉水散發著熱氣,把整間小院籠罩得如仙境一般,隻是添了幾分寒冷之意。


    早上起來,朱槿就嘮叨開了,說是該過春節了,應該回平江去才對,隻是路被雪封了,行商客族都過不去,朱槿也就隻能是嘮叨嘮叨了。


    “太太,您說怎麽就鬧起雪災來了,好端端的大晴天呢。肖管家前段時間寫信說要來,眼下估計是來不了了。”朱槿對於回平江過年很有執念,一直叨叨著。


    “就算雪沒封路,今年也不能回平江過年了,景融領著差事片刻也離不開,那劉福山和劉福玉不是在明麵上擋著槍嘛,他要是回平江還不知道那兩兄妹得折騰什麽樣。別這麽看我,我也走不了,遊樂園是我的主意,明裏是景融的功勞,可他上書給皇上把事兒說得明白,所以我現在也脫不開身。”她知道朱槿以為她喜歡這裏的安逸,沒有人管製,所以才老不想離開。可她屬於那三分鍾熱度的,什麽事兒也就開始熱情澎湃,過了那三分鍾就基本就懶得搭理了。


    正在她和朱槿說著話的當口上,院門外一個哭哭啼啼地人闖了進來,半點規矩也沒有的就拜倒了,蒙頭蒙臉也不知道是誰。看身形是個小姑娘,頭上也是小姑娘的飾樣打扮,衣著樸素幹淨。


    “太太,太太,求您救救我哥,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啊。我哥為爺辦差事,我們也猜到了爺才是真正的欽差,可哥也是騎馬難下,為了救我爹才使了這昏招。太太,您一定要救救我哥,爺去了西山外,要傍晚才能回來,可現在他們……他們就要拉著我哥去菜市口砍頭了。”


    原來是劉福玉,於青陌倒是很久沒見這小姑娘了,梳洗幹淨後倒也是個可愛而漂亮的小姑娘:“你喘口氣,我問你,是什麽人抓了你哥,又是拿什麽罪名要砍頭?”


    “他們說我哥假冒欽差,死罪一;收受巨額賄賂,死罪二;擾亂朝綱,死罪三。這三條大罪一塊罰,判斬立決,人已經拉到菜市口去了。太太太太……民女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哥,民女願給您做牛做馬,為奴為婢,隻求您救我哥一條爛命。”劉福玉一邊說一邊磕著頭,額頭上已經見了血印子。


    望著劉福玉急切的樣子,於青陌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兄弟,眼一熱就起身說:“朱槿拿袍子,你叫劉福玉是吧,去外麵喊人套馬車,就說上院要用車,要輕車快馬。”


    穿了袍子出門,寒風挾著雪籽往脖子裏躥,於青陌抖了抖披風,看著微微發白的庭院,心裏暗念了句江姐式的對白:“敵人是紙糊的,於青陌的意誌是鋼鐵鑄成的。”


    念完後上車,往風裏雪裏行去,一路上行人甚少,直到菜市口前的街上,才見了三三兩兩的行人,各自相互依偎在牆根下,似乎在等著什麽似的。


    “福玉,你先下去,找個避風的地方待著,我會把你哥哥救下來,待地兒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許出來。要救你哥哥,就得聽我的,懂嗎?”於青陌說完就讓呆怔著的劉福玉下了車,自己則領著朱槿向菜市口去。


    菜市口的高台上,劊子手拿刀站立在風雪中,遠處的帷帳裏坐著深青色官服的官員,高台之下最近處的是一小隊官兵,正嚴整地迎風而站。那隊官兵見於青陌走過來,就有領頭的上前來說:“法場重地,閑人勿近。”


    這時候於青陌並不回話,倒是朱槿上前兩步,一副的大家丫頭架勢往那兒一站,大聲道:“我們家太太要見大人,煩請通傳。”


    話音一落,朱槿就拿出了於青陌原來在翰林府裏的行牌,領頭的官兵一見連忙行了個禮,道:“拜見小姐,煩請小姐稍候,小的這就去通傳。”


    其實如果隻是官家門裏的姑娘,不至於有這麽大的臉麵,關鍵是這回行刑的主官袁大人是於翰林的學生,所以才有了這麽一通放行。於青陌的行牌上大大的於字,襯著青蓮、青鬆,就代表著文官二品於姓門下。


    說起來於青陌自己也是頭回見這塊行牌,倒全虧得是朱槿心細,知道今天不能再拿張景融的行牌出來,所以才拿了舊時在翰林府裏的。


    不久後,袁如海就帶著人忽匆匆地趕了過來,一見是於青陌也不問是誰,拱手便是一拜,嘴裏稱道:“原來是師妹到了,這大冷在的,不知道師妹來做什麽,有事著人來傳一聲就是了,何必大風雪天的出來。”


    這一出可真是好看,這下於青陌就拿不準了,不知道這袁如海有沒有見過張景融。要是見過,這事兒就不大好辦了:“師兄有禮,師兄既然認我這師妹,怎麽還為難這高台之上的人呢?我還當是什麽時候得罪了師兄,惹得師兄大風雪天的跟我開起這生殺的玩笑來了。”


    玩笑?袁如海這下覺得腦袋大了,不由得望了台上一眼,這台上不說不是張十爺嗎,怎麽這位又來了。袁如海這下確定眼前的這位,就是門師大人的嫡女,那位嫁給張十爺的於小姐:“師妹這話說得,真叫為兄汗顏。來,先進帳裏去,仔細風雪侵了師妹。”


    認了就好,於青陌心下大安,笑眯眯地跟著進去,臨到進帳時看了眼高台上,說:“還不快些把人放了,要是凍著了我哥哥,我姨母該傷心的。”


    她這句話一落,隻是無心的,想著翰林太太的姐妹,也應該嫁得高門大戶。她這無心的話卻把袁如海嚇了個正著,不為旁的,就為於青陌的那位姨母,乃是西涼國的上任大妃,育有二子,如今大兒是西涼國主,小兒是西涼王。


    西涼雖是小國,但和當朝來往頻繁,如果真是西涼王,那他就闖了大禍了。不過袁如海是個膽大包天的,也許應該說於翰林門下的學生,個個都這麽大膽,當即他就做了個決定,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殺了了事。


    袁如海殺心起,但是對於青陌,他不敢起殺心,於翰林的手段做為學生,那是再清楚不過:“師妹請進,我這就去把那邊的事處理了。”


    處理,這兩個字特別藝術,而於青陌自問在張家一群人的折磨之下,對說話這門藝術,雖然還說不上精,但至少聽是不難了。


    “師兄打算怎麽處理呢?想西涼不過小國夷民,師兄不必對他們太客氣了,何必親自去呢!”於青陌說著就側臉看了眼在帳外站著的行令官,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行令官愣了愣,連忙拱了拱手道:“下官莫興。”


    “莫興啊,我記住了,你去傳師兄的命,把我哥哥放了,回頭我向姨母給你們邀功,少不得要好好賞你們。”她其實不知道袁如海會怎麽處理,隻是要防範於未然,在張景融沒回來前,她要保住劉福山和劉福玉兄妹,至於張景融回來後要怎麽處理,她就不過問了。


    畢竟她對張景融已經生了心結,再難處處推心置腹了。


    被她這麽一攪,袁如海臉白了一陣紅了一陣,最終隻是看著行令官離去,再沒有說出句話來。要不是於翰林積威甚深,或許今天袁如海還真就幹下了斬殺師妹的事。


    “朱槿,給哥哥備的衣服呢,趕緊跟上去給哥哥披上,瞧我哥哥凍得。要不是姨母有心要讓他吃點苦頭,我早就來了,我這哥哥啊,還真是讓人操心呢。師兄你說是不是,有好好的暖被窩不待,偏偏要風裏雪裏跪著,就算是性命不保,都不肯說實話。這麽大個人了竟然還要賭氣,真是連我都不如,虧得還是我哥哥呢。”她怕袁如海畏懼心一去,想起劉福山半字不提自己身世的漏洞,就搶在前頭把這洞給補上。


    於青陌卻不知道自己剛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要是知道估摸著也不敢這麽大膽。


    等張景融回來知道這事的時候,劉福山和劉福玉兄妹都已經在驛館裏歇下了,而張景融隻能看著於青陌又後怕又責備地說道:“做這樣的事要三思,要是今天袁如海膽子再大一些,你就回不來了。”


    雖然現在想想於青陌也怕了,可卻是死鴨子嘴硬地不肯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這人你不是有用嘛,你不在的時候,我當然得去救他了。”


    她這理所當然的話,讓張景融怔愣在當場,許久後才長歎一聲,伸手就把她抱在懷裏,感動不已得道:“青陌,不管為了誰,以後都不要這樣冒險了,我要你快樂無憂地活著,而不是為我涉險。”


    為他……涉險,這人真能想,嗯,這真是個美妙的誤會。


    (要曖昧,要進展,要那啥,請關注下章,麽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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