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更召喚粉票,PK票,推薦票,收藏……自覺貪心的某弈掩麵飄走)


    有道是哪兒好也不如家好,對於自己麻木到彪悍的神經,於青陌覺得有點兒哭笑不得。她開始真當自己會抓狂,可沒想到開始幾天的不適應過去後,她就這麽老老實實地認命了。


    眼下她就坐在院兒裏,悠然自得地等人來投喂她,一邊等一邊猜想今兒晚上吃什麽。那位江大廚手藝是真好,每天翻著花樣兒的做飯菜,連蒸出的米飯都比別人香些。生活至此,她已毫無追求,鄙視她吧,她也鄙視自己,怎麽就沒點出息。


    正在鄙視著的時候,外頭傳來了請晚飯的聲兒,朱槿去領了人進來,等布好了菜才來喊她。她這頭還沒坐下呢,張景融就來了,讓她不由得想,這王大廚的手藝就是好,連他都時不時地跑來她這兒蹭飯吃。


    “坐下吃吧,還愣什麽。”張景融喊了她一聲。


    可是,她有點糾結啊,今天下午說得那些事兒還曆曆在耳呢,而且看張景融這憋著笑的味道,肯定是知道了下午的那些話,指不定心裏怎麽想呢。她雖然慣來以臉皮厚自詡,可還沒厚到這地步呀。


    美食在前,死就死吧,抱著壯士背炸藥包一樣的豪氣,她坐下了:“嗯,好。”


    隻是今天怎麽全是一片綠汪汪的,難道張景融降職了,吃不起山珍海味,大魚大肉了?好不容易見了點葷的,還是盤大蝦炒青菜,反正今兒是滿桌子綠,她愛吃肉啊肉啊……


    “景融,你的差事還順利嗎?”民以食為天啊,好不容易得了這機會,天天嚐不用花錢的食物,誰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嗖”的一下就回去了,當然要頓頓吃個管飽。


    張景融本來正在盛湯,聽得於青陌這樣問,還有些奇怪,她從前從不過問官署裏的事,更不過問他的差事:“有些棘手,倒也無妨,自有人去處理。用飯的時候不要胡思亂想。有什麽想知道的,待會兒我跟你細說,現在好好吃飯。聖人說食禁聲,寢禁語,雖然咱們在屋裏吃不講究這些,但上了大桌吃飯,還是得記得,老太太是最講規矩的。”


    好吧,吃完再問,青菜葉兒啊,估計吃完這頓淨桶裏就是一片綠意幽幽。太惡心了,吃飯的時候果然不能胡思亂想,聖人說的話上還得加一句,思禁亂。


    不過今天的青菜可都有點奇怪啊,怎麽全是嫩生生的,到嘴裏嚼兩下就沒了:“景融,今年的菜長得不好嗎,怎麽全是兩片兩片的,跟茶葉似的……”


    兩片……兩片……的,話還沒說完,她就住了嘴,這兩片兩片的實在太熟了,她下午才編過的胡話,晚上就應驗了。再看張景融那眉梢眼角全是笑的模樣,她就知道,今天這臉真是丟到姥姥家去了。


    “這樣味道可好,咱們名下有田有地,你好吃生嫩的,隻打聲招呼,讓廚下隻做菜芯就行了,不至於為這點事,還總看著你歎氣。”張景融麵上倒是還嚴肅著,隻是眼裏流露出的那點笑意,讓於青陌是生生想鑽桌子底下去。


    淚流滿麵,早知道飯不可以多吃,話更不可以亂說,她怎麽就滿嘴跑牛了呢,還是趕緊轉移話題吧,於是她指著桌上一盤紫色的問:“呀,這菜叫什麽,紫色的,倒是少見。”


    是啊,今兒這桌上,太少見了。綠汪汪裏一小片紫,太動人了。


    “紫蘆芽,河灘上野生著的,是莊子裏送上來的。你嚐嚐看,要是喜歡,回頭讓他們趁著生嫩的時候多送幾次。”張景融也算是打小吃著紫蘆芽長大的,這味菜清熱涼血,卻性味甘平,在秋天會發嫩芽兒,是最合適進食的時節。尤其是在他眼裏身體弱的於青陌,前段時間說要泡菊花茶,她這體涼胃弱的身子,哪能喝單味的菊花泡水。


    話才剛落下,朱槿就用小盤盛了些放到她麵前,深紫色的紫蘆芽,隻加了蒜蓉清炒,一口咬下去清香爽口,倒真是盤好菜。


    見她多吃了幾口,像是很喜歡一樣,張景融又說道:“多吃些紫蘆芽,臉上就不長紅包了,這比單菊花茶好,你也別糟蹋院子裏的花了。秋天到了,就靠菊花養著院子,再拔光了,看著也不舒坦。”


    是吧,她就說這人記性好吧,她都快忘記了的事,他竟然還記著:“好,我不折它們,留著‘置酒斜陽下,請君就菊花。’”


    “這是哪位詩人寫的,倒是別有一番趣味在。”張景融隻當是自己看的書,不如於青陌多,絕對不會往她身上亂安。不過於青陌也是個有才名的,隻是這句裏有大氣豪邁之意,就不是閨中小女子的調調了。


    呃,這個,其實她也不記得了,或許是網上看到的,或許是那位詩人寫的:“不記得了,是從一本殘本裏看來的,拿到手裏時又破又舊,字跡也都模糊了。”


    “你啊,詩句記得清楚,卻偏偏能把人給忘了,你這不記人的脾性,也不知道哪日裏才能改改。”張景融對她這不記事的性子,向來隻能搖頭笑。


    咦,她又得了個新消息,從前就是個不記事的好啊,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是個太美好的優點了。


    帶著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這一天又不知不覺地過去了,深夜躺在被窩裏於青陌迷迷糊糊地想,明天好像就是張景融的生辰,唉說是她來辦,結果全被人料理好了,她果然就是個來當米蟲的啊!


    第二天早上起了床,朱槿特地招了好些人來給她梳妝:“太太,今天場麵上的人都會到,您自是不必到前頭去,隻是各處來的太太,都需要您來招呼。今兒事或許會忙些,但各家太太也都知道您的情況,自不會做出什麽讓太太為難的事兒來。”


    她照常緊張,不過現在是緊張得都有些麻木了,自覺得這神經已經皮實了:“嗯,我曉得了,景融現在在哪兒呢?”


    “回太太,老爺已經起了,正在前院兒照應著。太太起身時,奴婢已著人去支會了老爺,想來老爺也該過來了。”朱槿一邊招呼著丫頭給於青陌梳頭,一邊還沒忘了回她的話。


    等梳洗妥當了,張景融他爹的妾室,這些日子因為張則清回來了,就免了安專心侍候。她匆忙用了幾口早飯,外頭就傳來了張景融的聲音:“青陌,你可準備妥當了,賓客們已陸續來了,咱們得到堂前去招呼了。”


    她應了聲,連忙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然後拿過朱槿遞來的帕子抹了嘴,這才起身出去。門一打開就見張景融站在當院,見他今天穿得格外貴氣精神,再一看自己身上也是繁複華貴。不由得想這小小一個生辰,都說不是大辦了,還這麽隆重規矩,真到了大辦的時候,還不定得怎麽勞神勞心呢。


    “青陌,晉王也來了,雖然在廳堂裏和男子們一塊坐,免不得到時候還要見你。你也不必拘束,隻管照往日裏做就是。”張景融知道她不記得了,特地私下裏找朱槿給她隱晦地說了些,雖然朱槿滿腦袋疑惑,可他和她,算是心照不宣了。


    “嗯,知道了,再不會像上次那樣失禮了。”今天老太太和老太爺都來了,丟什麽也不能丟份兒。族裏那麽多兄弟都在,要真是丟份,就真該讓張景融下不來台了。


    張景融拉著她向堂前走,聽了她的話,隻是溫和地笑著,讓她又想起了那天的話,怎麽像是沒投下半點波瀾似的。這人天天戴個溫和幹淨的麵具,不知道心裏都隱藏著些什麽!


    眨眼就到了堂前,張景融向左,她向右,臨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張景融竟在原地動也沒動,一直在看著她,似乎是要等她進去了再轉身似的。這讓於青陌不得不讚歎,這張家的好家教啊,從前總以為單是張景融這樣,其實大房在平江的幾位兄弟,都這樣。


    二房、三房倒是少些講究和規矩,不過也沒差到哪裏去,如果一定要講出個差別來,那也是氣度涵養上的,絕對不是教養上差著。


    想著她笑了笑,衝張景融說:“景融,我進去了,你也過去吧。”


    張景融沒想到今天她會回頭,從來都是不慣於回頭看的她,今天竟然做出這樣一番舉動來,更應驗了他心底,關於她性情大變的定論:“好,你小心著些身子,杜大夫就在廳外等傳,如果不適,也別硬撐著。”


    “好!”


    一步走一步想,張景融的溫柔,真像是個泥沼,她這隻初來的鳥,絲毫不設防的,就掉進去了。惹換個性子沒張景融這麽溫和體貼,待人沒這麽細膩關切的,也許當初那個離開張家的念頭會越來越濃。可張景融這個人,處處珍惜,處處留心,讓她不禁想,如果離開了,是種罪孽吧。


    於青陌啊於青陌,你和張景融之間到底有些什麽樣的過往,為什麽相處得這麽奇怪呢?


    唉,看來一時半會兒,她也很難弄明白,還是摸石頭過河——邊走邊打探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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