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寫,請稍候)


    一條生僻的花徑,筆直通向前方,而左右兩側均又被人穿行的痕跡。我閉上眼睛:我來到這裏,深悉同伴心思嚴謹推理縝密,而此刻看到這天成的花徑,便——故意製造假象,然後,走可能性最大亦最小的生疏花徑。


    走入,並不很長,不多時便來到盡頭。卻驚訝發現,四周是極密的花蔓,完全沒有人穿行的痕跡。


    難道錯了!我當即便有返回的衝動,但理智讓我強行壓製了這個想法——我來到這裏,發現此地竟是絕境,若想行走必須人為撥開花蔓。那,我抬頭望向上方,果然,有人騰空的痕跡。


    我閉上眼睛,賭這最後一把。


    騰身而起,一個倒空翻轉向右手四點鍾位置。


    沒有為什麽,隻是,倘若是我,便會這樣。


    睜開眼睛,腦袋轟一聲炸開了。最讓人擔心的事終於發生——眼前是一條人穿行形成的殘破花徑,一路上被生生扯斷了無數薔薇花蔓。月定然此刻已瀕臨崩潰,故不再顧忌地在這片花林中奔跑已至於留下這樣的痕跡。


    “月,一定要活著。“我亦快步沿著花徑前行,還好,十丈之後月速度放緩,顯然強行壓製了心境複緩緩前行。


    我此刻已不容走錯一步,輕輕躡足於薔薇花海之中。


    驀地出現一小片空地,竟是罕見的白石地麵。


    然後,我看到了月。


    一個純白的影子背向蜷坐在石地邊緣,雙手環抱雙膝,似乎感到我的到來,回頭望了一眼。


    冰冷徹骨的眼神,讓我後退一步心中如被灌滿冰雪。


    第九章星語


    那樣的眼神,仿佛最鋒利的寒冰之刃,隻一眼便可以劃開你的心髒,封凍你口中的千萬句言語。


    然後月便重新回首蜷坐,似乎隻看到了一片爛漫的薔薇花海。


    我不認識這樣的月。


    我所認識的月,眼神微涼清澈純白如月光般安靜模糊。


    我所認識的月,話語平靜恬淡溫和似湖泊般淡漠婉麗。


    我所認識的月,微笑淺淺波瀾不驚若曦光般清晰遙遠。


    我不認識這樣的月。


    我明白我對這樣的月無能為力。


    我輕輕上前,在石地對麵相背而坐。“能否允許我與公主葬於一處?”


    “請便。”完全陌生的聲線,清脆悅耳如環佩交鳴。


    然後,我們陷入極度的沉默,唯有風聲與花香在之間縈回。


    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麽。對這樣陌生的月。


    “吾主素慕公主。”我望著頭頂的月華星空,靜靜開口。


    “在這個世界上,我有三重光榮。”另一種嗓音,婉麗溫和。


    隻要月願意答話,一切還有希望。


    “月,你知道我來這裏要做些什麽,但現在,我隻想給你講一個故事,可以麽?”我未等待月的回答,便開始了講述。


    “在一處終日不見陽光的密林中,有一天突然出現一位陌生的孩子,他仿佛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幻夢,睜開眼時,已是十二歲的年紀。而他身邊有著一位紅發的男人,自稱飛炎,邀請他在這裏居住,並送給他一把黑色的長劍,說:‘從今日起,你便叫做暝昕,正如這把劍的名字。’”


    “飛炎教給他許許多多很厲害的本事,他獲得了以前在夢中曾無數次幻想過的能力:使用魔法,放出劍氣,輕鬆起躍一丈,甚至可以獨自打敗一隻凶猛的希亞。他很開心,便和那個男人住在一起。但很快,他便厭倦了這日複一日的殺戮,希望可以學習一些其他的東西,飛炎便又教他了新的語言文字,隻是,他仍需要自己每天外出覓食,隨時隨地做好被偷襲的準備。”


    “終於有一天,他無法忍受永遠獨自一人的寂寞向飛炎提出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飛炎告訴他,在星階到達天境二十九級之前,他永遠別想踏出這片叢林半步。他很不服氣便與飛炎大吵一架,甚至對他拔劍相向,但無論他如何攻擊,始終傷不到那個強大的男人,他便轉而見自己居住的石屋家具都斬為碎屑,但無論他破壞如何徹底,飛炎總可以一揮手將一切恢複如初。於是他憤而出走,誤闖入一支強大魔獸的領地,被輕易撕成碎片。當他感受到死亡痛苦並認為終於解脫之時,發現身處於一個永恒黑暗沒有任何聲音與形體的無極之境,他似乎在裏麵被囚禁了一億年,也似乎隻有一瞬,當他再度醒來時發覺自己仍在石屋,身旁坐著帶著神秘微笑的飛炎,他終於屈服,願意在無盡殺戮中度過自己的一生。而此時他發現體內被飛炎注入了一種被其稱作生命的神奇能量,無論多麽重的傷都可以迅速痊愈並不留任何後遺症,但當傷重可致死時,他便將沉入那個恐怖的無極之境忍受近乎永恒的虛無痛苦。”


    “就這樣他又度過了一年,但這樣血腥空洞而無意義的生存讓他的精神日漸趨於崩潰,在又一次和那個男人歇斯底裏地大吵之後,他獨自離開,試圖去尋找一條出去的道路,至少,他可以暫時獲得屬於自己的自由。這種無意義的自殺途中,他遇見了一個神奇的少女,他原本欣喜並放下一切固守的生存法則隻願得到那個少女的信任,卻被她的虛偽冷漠所激怒。但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他們還是結為同伴,隨她前往傳說中的神殞之地。”


    “一路上有過種種意外和驚喜,他逐漸被這位幾乎集中了世間所有美德的少女所折服,但同時因那個少女永遠漠視自己麻木服從仿佛從無靈魂的態度而痛心厭惡,而這位得到他最多信賴和好感的女子亦已成為支撐他生命意義的一大理由。再然後,在神殞之地,那個少女不顧一切地完成她那全無意義的使命,不但失敗,更讓她深受反噬喪失了幾乎全部的力量,使這個少女不告而別,獨自迎接死亡。”


    “在他千辛萬苦終於找到這位生命中唯一在意的人時,卻發現她已變得那麽陌生,讓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月,你能不能告訴我,他該怎麽做才好?”


    幽幽的歎息,幹淨輕快如溪穀泉響的孩童聲音:“我也有個故事,你要聽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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