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邪魔,“富士”第一人,身居全球天位榜第三名,是當之無愧的大神級人物。


    他身為扶桑劍豪,劍術舉世無雙,卻甚少與人交手,縱然交手也多是一擊便解決,所以其真正實力仍然是個謎。他是全《乾坤》公認最俊美的男性大神,外號為“花神”,而他的粉絲們則親昵地稱呼他為“邪魔大人”。


    他非常隱忍,即便當初“富士”被三個中國玩家橫行也無動於衷,與前仆後繼的其他“富士”大神形成鮮明對比,招來許多玩家的不滿(其中男性比例約占98%)。其他大神在連場激戰中掉級,使得他牢牢占據天位榜第一,更是引致無數流言蜚語。他本人從不以為意,亦不對自己所作所為發表任何聲明。一時之間,日本都充斥著“寧可第一人是斷,也別是花月邪魔”的言論。


    在“末日交鋒”之中,花月邪魔死守富士山上,堅持了四個小時零五分鍾後犧牲,時值73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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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這首詩是陸遊七十五歲時重遊沈園(在今浙江紹興)寫下的悼亡詩,悼念他的表妹、他永遠的愛人——原妻唐琬。兩人被家長拆散,當他再度回來時,伊人已逝,園中的柳樹也已是老得再無柳絮了,那份淒涼能與何人訴說呢。


    而在花月邪魔手裏,這首詩的意境濃縮為他的獨門戰技,“吹綿”。


    他不像別的日本武士,喜歡把刀高舉過頂、來一個自以為帥氣拉風實則破綻百出的劈斬,他更喜歡讓刀像柳條一樣,輕輕的,柔柔的,仿佛不會妨礙到任何人。不會妨礙任何人的刀就是與人無害的刀,那麽誰也不會注意到這把刀,等刀落之後空留滿腔遺憾。在進攻時,這把刀更似被風輕輕吹起的白絮,飄忽不定,全無軌跡可言,叫人無從預判,這點縱是禦清鋒也做不到!“水蛇劍”、“閃電劍”與“吹綿”一比,肯定是落了下乘!


    禦清鋒說,花月邪魔是《乾坤》中掌握“萬法通明”的四人之一,而花月邪魔第一刀就完全證明了這一點。在清沂【靈魂力場】裏,那把刀居然是不存在的,甚至直到清沂手臂被卸下的一刻。無法預判對方動作,清沂的計算能力便無用武之地。換句話說,隻要花月邪魔願意,清沂隨時都會死。


    然而清沂還是直言:“花月邪魔,你並不是為難我們,而是在考驗我們,對嗎?”


    大神微微皺眉。


    刀兵無忌喝道:“你說清楚點兒!”


    “就連我這個消息不靈通的人都知道,刀兵無忌的【凶神惡煞】讓敵我雙方不能使用魔法,對法係職業者有很大克製,一旦兩人單挑,吃虧的永遠是不以武力見長的花月林檎。”清沂轉向三途姬:“你更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特別是在刀兵無忌特意當麵發動【凶神惡煞】的情況下。”


    三途姬看向鬼雄,鬼雄卻不看她,啐了一口:“老子當時沒想太多,隨便發動技能的,你狗日的別亂猜。”


    (薛多:“禦清鋒教出來的學生居然會隨便發動大招?”)


    “被提醒後依然決定死鬥,花月林檎,你或許是為了避免大神一怒殺人,這點我要感謝你。不過,你可能太心急了,一時沒看穿大神的真正用意……那就是考驗我們。我們是客人而不是敵人,無論是大神你出手,還是和花月林檎切磋,我們都不可能全力以赴,唯有死鬥才能逼迫我們將壓箱底的本事拿出來。我猜,大神是想從我和刀兵無忌身上看看‘華夏’、‘福音’新生一代的深淺,再對禦清鋒和江花火做一個大致評估?”清沂說到這兒,搖搖頭:“為了一個評估就賭上一個死靈帝國,代價未免太大了。”


    大神安寧淡定地看著清沂,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清沂又道:“一向能隱忍的你,居然會對我們兩個分水嶺玩家咄咄逼人,這本身就很可疑。而你的【拔刀斬】並沒有殺了我,更說明你不願意對我們動手。我就是憑借這兩點做出推斷的。聽完我這番話後,刀兵無忌和花月林檎已經不可能毫無顧忌地對彼此出手,所以你的意圖也隻能落空。現在,你還打算逼我們死鬥嗎?”


    “老子都搞糊塗了。”刀兵無忌站到清沂身邊,對花月邪魔依然警惕有加:“一出來就給老子下馬威,很有意思嗎?”


    花月邪魔終於開口:“很久以前,我就和林檎說過,戰鬥是一場儀式,是不容褻瀆、不可輕忽的,是必須付出十二萬分精神、通過刀劍將心意傳達的。她知道我是多麽地看重決鬥,所以才肯拚盡全力,但你們不一樣,我從沒接觸過你們,不知道你們對決鬥有怎樣的看法。六月陽光,你很聰明,你已從另一方麵展現你的實力。你們兩人都沒被我懾服,都很不錯,無需再通過死鬥證明什麽。然而,我試探你們實力的真正原因,是為她挑選盟友。”


    三途姬一怔,仿佛看陌生人似地看著扶桑劍豪。


    “刀兵無忌,【凶神惡煞】的效果我也有所耳聞,對上花月林檎,你的勝麵很大。你本可輕鬆逼死她,但你猶豫了。或許你並不想傷害她,又或許你並不是真正排日,無論原因是這兩點中的哪一點,對‘富士’來說都是好事。大神之間的仇恨,不應該蔓延到你們這些新生血液之間。我更希望你們能成為中日玩家之間的友好紐帶,開創一個友好共贏的局麵。”


    花月邪魔微笑,從三人身邊走過,消失在街頭。


    “……”刀兵無忌愣了好一會兒,才問女生:“那真是你哥哥?他精神是不是有問題啊?”


    正仰慕地看著大神背影的花月林檎一聽就板起臉來:“刀兵君,你侮辱我哥哥,是不是想和我死鬥?”


    “別啊!”刀兵無忌大驚,趕緊擺手:“當我沒說,當我沒說。不過說真的,你哥哥還真有點兒仙氣,我這種鄉巴佬就是沒得比。”


    花月林檎靜靜注視他一兩秒,似乎在判斷這話到底是讚美還是嘲諷,最終還是放棄,扭過臉去,對清沂解釋道:“我哥哥喜歡研究哲學與日本古典文學,為人處世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但他沒有任何精神問題。”


    清沂心說我自己都有精神病,哪裏會介意這種事啊。


    (“那是不是就是‘電波係’?”薛多又在賣弄新詞)


    “哥哥說過,‘茶中有道,香中有道,圍棋中有道,插花中也有道’。他認為《乾坤》這個虛擬遊戲太過真實,完全可以當成是另一種人生體驗,找到‘道’。”


    刀兵無忌咕噥:“神叨叨的,他幹嘛不去武當山做道士?”


    花月林檎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誇大其詞?哼,他差點就做了鬆原泰道大師的弟子,不是你可以質疑的!”她這句話帶著氣鼓鼓的味道,倒是給她添了一份鮮活氣息。


    雖然不知道鬆原泰道是誰,但從花月林檎的語氣來看應該是一位宗教大師。至於從遊戲中得到“道”,這點清沂倒是相信的。他在《乾坤》裏能計算事件概率、操縱戰鬥單位,而在現實中,他能快速破解從未玩過的魔方,這本就是一種對潛力的挖掘。“棋手”、“心如明月、意如古井”、“有張有弛”、“萬法通明”這些生僻詞句貫通著現實和虛擬,竟然有著一樣的本質,更說明《乾坤》的不簡單。


    要是遊戲能治好我的心理陰影,那就謝天謝地了。清沂如是想道,跟著花月林檎走進天守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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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帝國,潰爛島,血肉高塔。


    “煙鬼和瘋狗都走了,是時候該動手了吧。”


    這座島嶼的主人——潰爛獨裁者畢達哥拉斯坐在白骨王座上,摩挲著杖劍,俊雅眉眼中毒火烈烈。也許在他的想象中,“等待之城”已燃燒起來。


    “雖然‘矛盾之城’的軍隊已全部轉移,不過這不代表‘等待之城’沒有準備。”窗邊千彩花傑克正遠眺:“我也很想早點動手,但是不是再觀望一段時間比較好?”


    “沒有布瑞恩,沒有斯考爾,沒有法蘭吉,喬恩特獨木難支。‘等待之城’現在就是一盤散沙。”


    “不還有個黑色鋒銳嗎?”


    畢達哥拉斯聞言冷笑,神情不屑地搖頭:“他是個傀儡皇帝,沒人會聽他的。”


    “可我聽冒險者說,他最近頻繁組織會議,而且黃昏帝國骨幹均有出席?這不正是他收攏人心、執掌權力的表現嗎?”


    “也許那隻是做做樣子。他們甚至不需要我們信以為真,隻需要我們懷疑、猶豫,就能拖過一天又一天,而按兵不動的我們隻會白白錯過機會。”畢達哥拉斯似乎想起什麽,眼裏閃現一抹恐懼。他笑了笑,用狠戾之色來掩飾一瞬間的失態:“傑克,你放心,我當然不會以身犯險,一個合格的王者永遠不會做不明智的舉動。早在接到消息的時候,我就派出分身,去‘等待之城’試試水。”


    千彩花傑克恍然大悟:“對喔,怎麽把你這能力給忘了!”


    潰爛獨裁者本為擁有【吞噬】、【殺魂】的憎惡,可以奪取他人的靈魂和技能。因這個得天獨厚的能力,他比其他死靈王者更擅長於召喚。正如白骨暴君可將靈魂碎片賦予自身骨骼一樣,畢達哥拉斯也可將生命賦予血肉,而他的召喚生物數目沒有上限。靈魂天賦、技能各不相同的分身們擁有同一個意識,它們就是畢達哥拉斯的耳目和手足,畢達哥拉斯就是它們的首腦。


    “‘等待之城’的兵力很薄弱,分身很輕鬆就能潛入。還有20秒抵達聯合科研中心,嗬嗬,幹掉幾個研究人員的話,他們也會手忙腳亂吧?”畢達哥拉斯屈起手指:“我安排了幾個大威力的技能,比如【死亡波紋】、【血刃】——”他忽然臉色灰敗,雖然僅僅有一瞬間,但千彩花傑克看得清清楚楚,差點以為他要吐血。


    “怎麽了?”


    “分身被解決了。是那個黑色鋒銳。”畢達哥拉斯捏緊拳頭,他的白骨手套嘎吱嘎吱,快要碎裂。“六月陽光選他做代理人,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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