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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弗老師,您怎麽看待生命和死亡?”


    麵對學生的問題,德弗沉思一會兒,才開腔。他的聲音依舊陰沉沉的:“一切事物都有規律,有開端就有結尾,有開始便有終結。人生也一樣,就像是一段旅程,有啟程的一天,就有結束旅程的一天。既然改變不了結局,去害怕也隻是庸人自擾而已,倒不如把精力放在生命中。盡量在旅程中做自己想做的事,讓自己走得隨心所欲、自由自在。”


    “老師,自己的努力終會化為烏有,怎麽能不害怕死亡?”


    “我說的不是為了財富與權力努力,而是為了自己而努力。”德弗指著自己,笑得滿滿都是陰鷙:“別人說的對錯和我有什麽關係?我自認是對的就可以了,我需要別人告訴我對錯麽?若被所謂的世俗觀念約束,那豈不浪費我的寶貴一生?!要活,就活個痛快!”


    清沂轉向另一邊:“將臣老師,您怎麽看待生命和死亡?”


    麵對學生的問題,將臣一擊掌,喝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和天地宇宙比起來,人的生命就像流星一樣短暫,為什麽不活得轟轟烈烈?男子漢大丈夫,既然來這世上走一遭,要是不幹出一番大事業,那也白活了!人一死努力便化作烏有,那就不努力了?那就整日價地混吃等死?笑話!活人隻需考慮活著的事,死了再計較別的!這點我倒很欣賞你,若不能流芳百世,倒不如遺臭萬年,哈哈哈!要活,就活個精彩!”


    清沂低頭想了一會兒,轉向死神:“現在,我不那麽害怕您了。”


    死神依舊沒有表情。


    “說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我殺了不知多少人,已經麻木得把那當成單純的動作――殺了對方,對方就死了。像我這樣的殺人狂,忽然之間竟然會害怕死亡……那是因為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在《乾坤》中的點點滴滴,我舍不得與格林太太相處的回憶,我舍不得好多好多。一旦死亡,我就忘記一切,忘記我自己。我最不想失去的,就是‘我自己’啊。”


    “‘死’其實一點也不單純。總以為和死亡共舞的我們,在死亡的殘酷麵目展現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啊,死亡就好象是一個夢,一個突如其來的夢,一個不會醒的夢……我再一次體會到‘生命是寶貴的’,並體會得更深刻。人總是要等失去以後才能學會珍惜,正因為知道死亡帶走一切,所以,我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失去固然讓人悲傷,但有悲有喜,才是完整的人生。任何事物都有兩麵性。若是沒有死亡,這個世界並不會變得更完美,恐怕會發生無數悲劇。所以,我不再認為死亡是可惡的、可恨的。我對死亡有了敬畏。”清沂笑道:“我不那麽害怕您了。我猜,‘一切終將逝去,不留一絲痕跡’並不是您教義的真正核心,對吧?”


    死神眼裏看不出一絲表情:“我的教義核心,是‘死後能獲得真正的寧靜’。”


    “任何神祗都是想象力的造物,人們對某個概念渲染、崇拜、畏懼……數之不盡的情感和信念交融中,神祗誕生了。”清沂很認真地道:“但您和別的神祗不同,對你來說,真正的力量不需要被人信仰。隻有讓人們恐懼死亡,您的神力才能增長。”


    死神點點頭:“每個人為了生存都拚盡全力,活得疲累不堪,無一日是獲得寧靜的,卻還要對生存戀戀不舍,這不是很可悲嗎?如果你累了,我就帶你走吧。”


    一個半透明的麵板出現在清沂眼前:


    “請問您要:”


    “a、凍結或解凍某個目標玩家的角色。”


    “b、凍結或解凍您的角色。”


    “c、什麽也不做。”


    清沂點選了c,笑道:“我現在還沒玩夠呢,不覺得累,有機會的話再說吧。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您幾位繼續聊哈。”說罷,他便向下一跳,隨即被雲蕈反彈,標槍一般射向更高處。


    “你小子幹嘛去?”將臣歪著腦袋,朝上麵大吼道。


    “去看風景!”清沂丟下一句。


    死靈樂園與普通地圖最大的不同就是光照,這也讓死靈樂園比其他地方要涼快一些。在世界樹上每往上一千米則降低6攝氏度,加之遊戲內的氣候已經進入冬季,氣溫本就偏低,於是世界樹的上半部分已掛著冰霜,甚至還有一顆顆雪花飄落在空氣中。一片冰雪中卻有一簇簇藍色火焰,靜與動的結合帶來一種奇特的美感,冷入觀賞者的心扉。


    因為不適合在低溫環境生存的關係,雲蕈已經逐漸稀少,乃至完全消失。幸好這兒樹枝開始變多,就算攀登者失足,十之**也是墜在濃密的樹葉(靈魂之火)上。清沂觀察各個樹枝的粗細情況,指揮黑色飄帶往四麵攀援,幾經艱辛,終於可觸碰死氣陰雲。從這個高度看去,陰雲似乎是很大很大的天花板。


    進入死氣陰雲後,靈魂波長也受到阻礙,【靈魂力場】能囊括的範圍有限,但也足夠清沂尋找適合的攀援路線了。他的肋骨上結出冰淩,有時幾個較大的動作都身體發出喀喇破碎的聲響,嚇得他趕緊檢查屬性,生怕是自己的骨頭凍碎了。當然,這隻是杞人憂天而已,白骨暴君一身都是“聖骨”,骨頭材質比什麽金屬都優秀,零下四五十攝氏度都能當作鎬頭來鑿堅冰呢,沒那麽容易碎。


    又不知爬了多久,他眼前一片白光,終於爬出死氣陰雲!他身體呼地開始冒出黑煙,那是被日光蒸出的死氣,它們被寒風吹得滾滾飄飛。盡管靈魂值嘩嘩地下降,但他毫不在意,隻顧著仰望那個散發無窮光熱的太陽。在這一刻,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曠神怡。


    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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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屍骸濕地上,戰爭已經進入收尾階段,雖然兩位大神依舊沒有分出勝負。斯考爾不惜榮譽值和金幣(雖然不需要他來支付)地購買各種道具,將生靈大軍的攻勢遏止。可以說,他光是今天一天便燒掉了二十萬金幣,相當於拆了一個中級城市。


    兵分三路後,三路大軍都遇見了自由頭等艙,其中隻有斯考爾這邊遇見的是真貨,另外兩個都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的魔法道具。然而這一招“虛張聲勢”確實起到成效,娜芙便中了計、慎重地選擇撤軍,回來支援斯考爾;法蘭吉則保持清醒,一舉攻陷城市。目前收複城市一座,待收複城市一座。


    娜芙得知自己判斷失誤後,很是自責,一直沒開口。斯考爾安慰幾句後也懶得管了,轉而對一個裝著白色粉末狀物體的玻璃瓶子傻笑――這瓶子是由大後方的聯合科研中心送來的。他抬手搓搓下巴,興奮得聲音都震顫不休:“這東西果然能扭轉戰局……一周內,我要讓生靈生物死無葬身之地!”


    ――――――――――――――――――――――――――――――――――――


    亞斯坦特,某座城市裏的某間民房裏。


    珀爾斯坐在椅子上,讓幾個黃昏劍士為其清理傷口。因他受的都是箭傷,劍士們將他傷口附近衣服撕爛,然後鋸斷箭杆,用小刀仔細地劃破傷口皮肉,好扯出箭頭。黃昏僧侶們上前,倒上“胚體組織液”,並貼好“寶貝創可貼”,最後還要用上【幽暗治療?黃昏的垂憐】,將珀爾斯照顧得無微不至。


    冥土則站在客廳內,和一個披著黑袍子的人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我差點兒以為自己會掛掉呢,哈哈!”


    “您的性格真開朗,要知道敵人可是教廷。”黑袍子傲慢地笑著。他二十歲左右,是個相貌白淨的小帥哥,一頭棕色頭發濃密而又柔順,顯得他有些斯文氣;他的眉毛總是抬得老高,好讓眼睛能無所顧忌地表達對他人的不屑和鄙視;他眼瞳是濃鬱的黑色,但你若盯著久了,便看見一對紅色光點從黑色中浮起,刺得人極不舒服;他的袍子顏色深沉,但衣領和袖口都用秘銀繡出一條條蘊含黑暗魔力的符文帶;他的腰帶上用秘銀鏈穿著一個骷髏頭,骷髏頭似乎被某種藥水浸潤過,呈現一種鮮豔欲滴的紅。他即使在室內也左看看右看看,一隻手搭在骷髏頭上,另一隻手抓著一根小巧的骨杖,擺出防備架勢。看尺寸,那杖身似是以完整的小孩子手臂骨製成,五根指骨牢牢地卡著一顆鴿蛋大的黑水晶――有價無市的死星水晶!


    “開朗?這我也沒辦法,天生的。”冥土瞧瞧對方神色,不由大笑著拍拍他肩膀:“嘿,放鬆點兒!我們早就擺脫敵人啦!”


    黑袍子小帥哥被拍得齜牙咧嘴,趕緊把冥土的手撥拉到一邊,抬起眉毛,念叨著:“我的性命如此珍貴,怎麽能不提防危險?”


    “對了,剛才情況緊急,還沒問你名字呢?”冥土笑嗬嗬地問。


    黑袍子小帥哥臉色一黑,嘴都氣歪了:“我剛才不是告訴你們了嗎?!”


    “啊?那肯定是忘了,哈哈哈!你也知道啊,對方是教廷嘛,我哪裏有心思記別的事情?那你再說一遍?”


    狠狠瞪了冥土一眼(這一眼還瞪得意猶未盡),黑袍子小帥哥咳嗽一聲,挺了挺胸膛,語調陡然深沉:“我是‘黑暗教會’在亞斯坦特的負責人、格裏高利?拉斯普丁,共有一百五十三個死靈法師聽從我的調遣!我的父親就是‘黑暗議會’四大執事之一的――”


    “停停停,我知道你名字就夠了,你老爸的名字就免了吧,反正我記不住。”


    本來小帥哥還努力擺出一副超然、瀟灑、強大的模樣,被冥土這一打斷,氣得兩眼直放凶光,形象頓時崩塌。這時,身邊一位麵容憔悴的中年人趕緊低聲道:“拉斯普丁少爺,還有正事要辦呢。”


    “知道了,狄塞爾。”哼了一聲,拉斯普丁極不情願地伸出左手,在冥土麵前晃了晃。他又放低聲音,使語調顯得高深莫測:“‘黑暗教會’對你們非常看好,我謹代表‘黑暗教會’,與你們黃昏帝國――”


    “非常感謝!我們以後就是好兄弟了!”冥土一把抓住對方的手,笑得分外爽朗。


    “與你們結盟……你好歹讓我說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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