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廣漢很快收到了老街口網吧的消息。


    剛剛過去火玫瑰娛樂會所陪著幾個外地的朋友談事的孟廣漢聽得紮了人,和幾個朋友打了一個招呼,叫上王昆,直奔醫院。


    “漢哥!”一見到孟廣漢,桂香的老公就衝孟廣漢叫道。


    “桂香咋了?”孟廣漢見桂香的一家人都在,急忙問道。


    “不知道啊……”桂香的老公在外頭向來老實巴交,除了在家裏發發威,也是一個不管事兒的人。


    “劉叔,咋滴了?”孟廣漢又問向老鄰居。


    “廣漢,不好哇,老二媳婦這臉上都被紮爛了。”


    “漢哥,桂香這臉兒肯定要毀了。”桂香老公一臉著急。


    “你閉嘴,人廣漢煩心事夠多的了!”老鄰居衝兒子喝道。


    孟廣漢看著這老實巴交的一家人,也不好說什麽。


    從包裏掏出兩萬塊錢,塞在老鄰居手裏,說道:“劉叔,這錢您拿著,其他的事兒,我來辦。”


    “這怎麽能讓你掏錢呢……”


    “劉叔,錢你拿著,桂香在我網吧裏上班,我不得管著她麽?你先拿著這些錢,給桂香治著,剩下的,我再想辦法。”


    “這……”老鄰居拿著錢,還要說話,孟廣漢衝老鄰居擺擺手,沒再說什麽,轉身進了電梯,旁邊王昆跟著。


    -


    “先圈徐洋,必須要在警察圈到他之前找到他。如果圈不到,奔他家裏,三十萬,少一個崩子都不行!”


    下到停車場的車裏,孟廣漢鐵青著臉。


    “哥,這事兒我沒辦利索。”王昆低著頭應道。


    “之前的事兒不說了,但這事必須辦妥!”


    “知道了,哥。”


    孟廣漢一個人離開了醫院,去了老街派出所。


    網吧前台出了那麽大的事兒,網吧上網的人見事兒鬧大了,早有人打電話報了警。


    孟廣漢急著趕過去,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是受害一方而去,而是要趕緊撲火。


    不然的話,那個黑網吧,孟廣漢知道,肯定要被查封。


    ……


    另一頭。


    盧偉偉在街上破口大罵了一陣,沒人理他。


    臉上血跡呼啦一片,想去醫院,身上最後十二塊錢都扔給了喬北,隻得將上身裏頭穿的t恤脫了捂住臉兒,身上隻穿著一件外套,一路咒罵著往家裏走。


    還沒走到一公裏,一輛警車就橫在自己麵前,下來四個民警,將一臉懵逼的盧偉偉銬上往車裏塞。


    “幹啥?我犯啥法了?”盧偉偉莫名其妙。


    “幹了什麽,自己心裏不清楚麽?”


    “我知道什麽啊……”


    “回警局再說!”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喝住了那個民警。


    -


    老街派出所。


    剛回到家的任誌國就被電話叫回了所裏,網吧裏的人報了110,市局裏近期嚴打,出了這種惡劣治安事件,任誌國被批是正常的。


    派出了三輛警車去逮徐洋,結果徐洋沒抓著,民警看著盧偉偉捂著臉在街上破口大罵,立馬靠近。


    又看見盧偉偉臉上血哧呼啦,二話不說,先抓了再說。


    晚上九點多不回家,還滿臉汙血站在馬路上罵街,沒有事才真見鬼了。


    -


    孟廣漢一進派出所就看見任誌國正對一幫民警大發脾氣,當下也不敢出聲,隻等到民警出去了,才走到任誌國麵前。


    兩人對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任誌國往自己辦公室走,孟廣漢在後麵跟著。


    “任所。”孟廣漢遞上一根中華,被任誌國推開。


    “廣漢,咋整的?”任誌國臉色不善。


    “那小b崽子問桂香賒賬,桂香沒肯,小b崽子就動手了,任所,這事我問過桂香。”


    “你說人家就信麽?”任誌國瞪眼叫道。


    “我網吧裏有證人,看見小b崽子在前台鬧事。”


    “網吧先封了,等結案了再說。”


    “任所……”


    “還不夠麽?”


    任誌國皺著眉頭,敲著桌子叫道:“我跟你說過,現在非常時期,不要惹事,你非不聽,你當這事兒隻在我這兒麽?人家早就報110了,市局廖局長親自過問,你覺得你能壓得住麽?”


    “成,網吧封就封,一切聽你安排。”


    “聽我安排?你能想點事麽?這是聽我安排麽?”


    “一切按照法律法規處理。”孟廣漢馬上反應過來。


    “這段時間內,我要穩定,能辦到麽?”


    “我這兒一定能!”孟廣漢應道。


    任誌國吼了孟廣漢一頓,心裏的怒火略有平息,說道:“先把網吧前台那女的安頓好,叫她家人裏不要往上鬧,所裏會找當事人家裏,能出多少算多少。”


    “好。”


    “你其他那些個破遊戲廳也消停點吧,整錢的方向往正路上拐,現在不是玩擦邊球的時代了,不要給我捅出簍子。”


    “成。”孟廣漢簡單利索地應道。


    “廣漢,你是個聰明人,我不想說你,就問你一句,你現在的錢還不夠花嗎?”


    任誌國看看孟廣漢,又道:“屁股底下,能幹淨,就擦幹淨點,別特麽起秧子。你能給我上眼藥,我就能把你腚眼扒拉開,你信麽?”


    “信!”


    “出去吧,等會當事人家裏來人了,好好談,成麽?”


    “成。”


    整個短簡的談話過程,孟廣漢沒有說一個不字。


    -


    出了任誌國的辦公室,孟廣漢就到院子裏麵給王昆打了電話:“人圈到了麽?”


    “哥,還沒。”


    “先停。”


    “怎麽了哥?”


    “叫你停,你能聽明白麽?”孟廣漢提高了聲調。


    “哦~”


    “艸!”孟廣漢掛了電話,心裏直上火。


    本來想找徐洋,把事兒壓了,再找他家裏要錢。現在看來,想要從徐洋家裏拿足醫藥費的錢,是很難了。


    這缺的,隻有自己往裏掏,這讓孟廣漢如何不上火?


    如果圈到徐洋,小b崽子沒錢,勢必要弄到徐洋家裏去。


    這萬一徐洋家裏不幹,事兒肯定要往大裏鬧,剛才任誌國給自己的信號很明確,兩個字:‘穩定’!


    “艸!混社會他媽還講穩定!”孟廣漢狠狠地罵了一句。


    但孟廣漢卻極其能忍,連徐洋的父母到派出所了,他都沒上去搭一句茬。


    有任誌國在裏頭把著舵,能要多少是多少吧。


    -


    盧偉偉在派出所關了整整一夜。


    他當然不會傻到告訴警察自己和別人打架了,隻是說自己莫名其妙的和人撞上,還挨了一磚頭。


    這是事實。


    當時晚上任誌國忙著抓捕徐洋,沒空理他,直到第二天老盧接到派出所通知,才過來領盧偉偉。


    “爸。”


    盧偉偉看見老盧完好無損,心裏惡狠狠地詛咒了喬北一通,怯生生地站在老盧麵前,低著頭叫道。


    “回家吧,你媽等著呢。”看著鼻青臉腫的盧偉偉,老盧暗歎了一口氣。


    盧偉偉欲言又止,偷看著老盧的臉色。


    老盧麵無表情地領著盧偉偉到停車場上了車,兩個人一路無話。


    一直到家裏,老盧關上了門,才霍地抽出腰間皮帶,沒頭沒臉的往盧偉偉身上狠狠抽去。


    “啊……爸……我不敢了……爸……啊……”


    盧偉偉被挨得鬼哭狼嚎。


    “老盧……別再打了,你這是要打死他……”畢竟是親媽,死活攔著老盧。


    “我就是想打死他!他媽的老子多精明的一個人,怎麽生出這麽蠢的一個兒子?有本事惹事,怎麽沒本事自己把事兒給圓了呢?還特麽惹到家裏來,老子打死你個b崽子……”


    “啊……爸……啊……”


    盧偉偉滿地打滾躲藏,身上肥碩的肉膘被皮帶抽出一道道紅印。


    老盧打夠了,終於被媳婦兒拉住。


    “你看兒子給你打的……”老盧媳婦看著滿身紅印的盧偉偉,心疼的直掉眼淚。


    “這特麽都是你給慣出來的!你看看他身上,哪有老子一點精明的樣子?你不是能耐麽?有能耐你出去混個人樣兒回來,特麽有本事學人家離家出走,怎麽沒本事養活自己呢?”


    “老盧……”


    “你就慣著他吧!你知道這特麽b崽子這段時間在哪麽?在老街黑網吧裏混了一個多禮拜,人家說他吃了一個禮拜的方便麵,還是賒的賬。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兒子!老子特麽像他這麽大,房子都已經掙了一套了!沒用的東西!”


    老盧怒不可耐!


    他生氣的不是盧偉偉打架惹事,作為一個精明的生意人,他生氣的是盧偉偉沒混出事。更生氣的是,自己惹了事,還連累到家裏來。


    盧偉偉被老盧揍的在床上躺了三天。


    -


    這三天,徐洋東躲西藏混了三天。


    不敢回家,更不敢往城區走,他知道孟廣漢肯定找人圈他。


    在橋洞藏了三天,偷了附近一戶農家的衣服,給自己換了。在國道上攔了一輛貨車,塞給司機五十塊錢,司機這才答應載他。


    看著從車窗旁邊滑過的田野樹影,徐洋暗暗發誓,這一次出去,不混夠錢,絕不回到這個鬼地方。


    -


    喬北家。


    劉浪在喬北家廝混了三天,終於和喬北兩人把喬北家冰箱搜刮的幹幹淨淨,連幾個月前的果醬都幹光了。


    “起來!”喬北拉了一把劉浪。


    “幹嘛?這麽早……”劉浪上了一個通宵的網,連衣服都沒脫,趴在喬北的床上。


    “賺錢去啊!家裏特麽都被你搜刮盡了,還不要出去賺點錢回來啊?”


    “小北,人生和理想是要有的,但不必趁早……”劉浪迷迷糊糊,嘴裏嘟囔著。


    “艸……”喬北四處尋摸著,看見電腦桌上的打火機,一把掃過來,一手按了劉浪的一隻腳,另一隻手將打火機靠在劉浪的腳心。


    哢!


    喬北愉悅地按下了打火機的點火開關。


    “啊……”


    劉浪從床上崩起來,兩隻手抱著被灼痛的腳,衝在一旁咧嘴大樂的喬北怒道:“特麽不疼啊!”


    “有痛感,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那誰說過:‘男人,必須對自己狠一點,如果做不到,就讓自己最好的兄弟來做……’”


    喬北解釋的一本正經。


    “特麽我覺得,我也必須對你狠一下……”


    劉浪猛地向喬北撲過來,喬北早防著,一溜煙跑到廚房,拎出菜刀,對坐在床邊的劉浪*叫道:“咱大大說過,改革,必須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來,你小北爺給你一點點勇氣……”


    “艸……這特麽我昨天剛磨過的……”劉浪嚇的連退幾步。


    “起不起來?”喬北橫刀立馬。


    “起!”劉浪立馬蔫了:“特麽要論狠,就你特麽狠的不是人!”


    “你小北爺,是走尋常路的人麽?”喬北傲然一笑。


    “不是,你特麽的就不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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