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了,李明溪就說走,既不同朱懷鏡握手,也不說聲謝。朱懷鏡也沒感到這有什麽不正常,隻在他出門的時候,朝他背上狠狠擂了一拳。李明溪回過頭來,歪著嘴巴,那樣子不知是哭是笑。


    下午香妹打電話到荊園賓館,同朱懷鏡商量四毛的事。她說四毛躺在醫院難受,隻想出院算了。不然,他會急出病來的。朱懷鏡想先得同龍興大酒店把賠償的事了斷才可出院,就說晚飯後抽時間回來一下。


    這時有人敲門,開門一看,見是方明遠。朱懷鏡玩笑說:“啊呀呀,方領導來看望我們來了?”


    方明遠握著朱懷鏡的手,使勁捏了一下,弄得朱懷鏡喊哎喲。方明遠也打趣說:“您才是大領導,忙大事啊!《**工作報告》,非同兒戲!”


    兩人玩笑幾句,方明遠就說:“皮市長在四樓開會,我懶得陪會。知道你在這裏寫報告,就過來坐坐。不妨礙你吧?”


    朱懷鏡說:“說什麽話?《**工作報告》,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到開會那天,是出不來的。”


    朱懷鏡猛然想起前幾天會過的那奇人袁小奇。荊都科技報社那位副社長崔浩說皮市長很重視科研工作,思想也很解放。他猜想他們的意思,就是想讓皮市長重視一下袁小奇。他平時仔細觀察過,發現皮市長有一些怪癖。這位領導從辦公樓走過,總是不偏不倚踩著地毯中間的紅道道;開會時隻要一把手向市長不在場,他總要坐北邊最中間那張椅子。朱懷鏡就猜想,皮市長也許是個很迷信的人。如果袁小奇真有兩下子,說不定皮市長會很樂意見見這個人的。於是他就同方明遠如此如此,說起了袁小奇。


    方明遠一聽,很有興趣,說:“這麽神?真的嗎?”


    方明遠說著,就拉朱懷鏡去陽台上說話。同房間的小向見這場合,就說:“兩位處長進來坐吧,我要出去一下。”


    方明遠說聲謝謝,仍去了陽台上,說:“皮市長見過不少高人,他對這類人物很有興趣。皮市長同我說過,他還在下麵的時候,有位高人給他看相,說他不出一年就會飛黃騰達。他當時不相信。可才過八個月,他就升了副市長。”


    朱懷鏡心中竊喜,沒想到方明遠主動說起這事了,就說:“你的意思,是不是請皮市長見見這人?”


    方明遠沉吟一會兒,說:“不知這人嘴巴緊不緊?我可以替他引見一下,但他出去不要亂說才是。”


    朱懷鏡就說:“這人很有城府,不會亂說的。我想大凡真有本事的高人,涵養都是不錯的。”


    “好吧,看哪天皮市長有空,我同他說說這事。”方明遠說。兩人閑話一會兒,方明遠突然問起張天奇這人怎麽樣。朱懷鏡一時弄不清方明遠的意圖,隻說不錯,這人不錯。方明遠哦了聲,不再說什麽。朱懷鏡就猜想,張天奇托他搭上皮市長這根線,一定單獨活動多次了。這時,方明遠看看手表,一拍大腿,說:“喲喲喲,要誤事了。皮市長隻怕快完了,我得去了。”


    朱懷鏡聽他說皮市長隻怕快完了,就做了個鬼臉笑了。方明遠也意識到自己這話經不得推敲,也笑了笑。


    送走方明遠,見小向還未回來,朱懷鏡就打了宋達清的電話,說:“老宋嗎?你上次介紹的那位姓袁的朋友,我向皮市長匯報了。皮市長很重視生命科學,說哪天有空見見他。你知道這事就行了,不要同別人說。你是知道的,人的認識水平有差異,這種事情別人不一定能理解,會說怪話的。這個影響就不好了。你隻同袁小奇吹個風,也同他講講這意思。讓他見了市長,他反而到處去吹牛,如何如何,這就不行。”


    宋達清忙說:“好好,好好。這個道理我明白。我一定交代袁小奇。謝謝你啊,朱處長!喂,你今天有空出來一下嗎?我倆也有好長時間不敘了吧,喝一杯好嗎?”


    朱懷鏡歎了一聲,很無奈的樣子,說:“不行啊,老宋!改天吧。市領導對這次《**工作報告》的起草工作很重視。明年是我市發展最關鍵的一年,抓好明年的工作,意義非常重大。這就苦了我們這些人啊,天天晚上得加班。市領導時不時來起草組作指示。”


    “您這是忙大事啊,那我們就改天吧。等您報告起草完了,我請您放鬆放鬆。”宋達清說。


    朱懷鏡想起四毛的事,又說:“老宋,我表弟的事還要拜托你。我老婆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說我表弟勉強可以出院了。我又一直沒有空。這樣吧,我叫我老婆明天去龍興大酒店,同他們把事情了斷一下算了。你有空的話,還請你出麵做個中間人。情況也隻有你最清楚啊。”


    宋達清很爽快,說:“這個沒問題。但你表弟不要急著出院吧,要等傷養好了才行啊。一旦出了院再有問題,就不好說了。”


    朱懷鏡說:“我表弟啊,鄉下人,老實。身上不疼了,就躺不住了,隻想出去算了。我想出去也好。雷總、梅總都是你的朋友,我同他們見麵也不錯,就不計較那麽多了。都是麵子上的人,不好意思啊。你說是不是?”


    宋達清就說:“你們當領導的,覺悟就是高些。這事碰到一般人身上,龍興就要倒大黴。我說朱處長,這賠償的事,您想過嗎?我是說,要他們賠多少?”


    朱懷鏡試探道:“這事我還真沒想過。我想這該有個規矩吧。你一定處理過這種事,你說呢?”


    宋達清笑了起來,說:“朱處長,我說您是幹大事的,真是一點兒不假。您是大事不糊塗,小事盡糊塗。這種情況,哪有什麽規矩?說得不好聽,就是強有理,弱不是。沒有過硬的人呢,三五千塊錢就把你打發了。有過硬的人呢,您要他個十萬八萬他也得出!”


    朱懷鏡很吃驚的樣子,說:“是嗎?難道是這樣辦?那麽普通群眾落上這事怎麽辦?這不行啊!”


    宋達清又笑道:“朱處長,您的群眾觀點真令我佩服。您是領導,可您表弟也是群眾哩。這樣吧,您沒空就不用您出麵了,耽誤了您的大事也不行是不是?您隻叫您夫人明天同我聯係,我同她先商量個對策,再去同龍興談。總不能讓您表弟白白地挨了打是不是?”


    朱懷鏡會意,說:“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在賓館吃了晚飯,朱懷鏡往家裏趕。到樓下大廳裏,他給玉琴掛了個電話,說今晚會稍晚些回來,要加一會兒班。玉琴說好吧,你盡量早些回來,免得我等急了。他一聽玉琴說叫他早些回去,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說的是會晚些回來。他倆都把那個溫柔的窩當成他們的家了。他胸口便猛然跳了一下,覺得有些發悶。


    叫輛的士,不到十分鍾就回家了。一敲門,香妹開了門。老婆和兒子正在吃晚飯。香妹粲然一笑,問他吃了不,又放了碗為他倒茶。兒子就喊爸爸。他拍拍兒子臉蛋,對香妹說吃了。胸口又是猛然一跳,悶得發慌,同剛才在賓館大廳裏的感覺一樣。


    香妹又坐下來吃飯,眼睛卻望著男人。朱懷鏡便覺背上有些發汗,臉上的肌肉不自然了。香妹望了一會兒,才說:“你臉色不太好,人也瘦了。是太忙了,還是那裏夥食不好?”


    朱懷鏡說:“夥食還可以,就是太累了,加上我又挑床,在外麵總是睡得不太好。”


    朱懷鏡喝著茶,看見矮櫃上堆了幾個大包,就問:“誰來了?”


    “沒有。”香妹見男人望著那些包,就說,“哦,那是我從醫院拿回來的。我下午去看了四毛,他說他急死了,隻想早點出來。醫生給他開了很多補品,都是些什麽口服液、藥酒之類的。主治醫生把我叫到一邊說,不多開些藥,就不像了。看我們熟人的麵子,開些營養滋補類的藥,我們拿回來還用得著。不然真開些個跌打損傷的藥,我們隻好扔垃圾堆了。”


    朱懷鏡聽這話,覺得不好意思,就隻當沒聽見,仍慢悠悠地喝茶。等他們娘兒倆吃完了飯,朱懷鏡就對兒子說:“琪琪快洗了臉做作業去。”


    兒子就去洗了臉,回自己房間做作業去了。香妹碗也沒洗,隻洗了下手,過來投進男人懷裏,嬌嬌地撅起嘴巴,說:“你呀,這麽多天都不回來看我一眼!”


    他心裏愧疚起來,忙抱了香妹使勁親吻,手在女人全身撫摸著。他手伸到了下麵,香妹玩笑道:“還不快看看它,都快長草了。”他就激動起來了,說:“我們進去吧。”他抱起了女人,要往臥室去。女人卻下來了,去兒子房間交代說:“我和爸爸在房裏說話。你認真做作業,不懂的等會兒媽媽再告訴你。”


    香妹一回房間,立即風情萬種。朱懷鏡見女人嫋嫋娜娜地走過來,感覺女人的兩腿在微微發抖。被窩裏太涼了,兩人脫了衣服,凍得哆哆嗦嗦。兩人抱在一起揉了一陣,也許把這哆嗦理解成了激動,就愈加瘋了起來。


    女人忍不住嗬嗬地叫。朱懷鏡怕兒子聽見,用親吻堵住了女人的嘴。女人不叫了,臉上五官卻像全部挪了位置,如同一朵撕碎了的玫瑰花。


    完事了,香妹仍在男人身上回味著。朱懷鏡把他同宋達清商量好的事說了。


    香妹有些不悅,但兩人才瘋過,不好馬上就生氣,她隻是說:“這種事,我們女人去行嗎?”


    朱懷鏡說:“怎麽不行?這種事女人家出麵,話還好說些。我們又不是敲他們竹杠,他們打傷了人就得負責。再一個,有老宋做中,依法辦事。我實在脫不了身。今晚還得回賓館去,八點半得趕到那裏。”


    香妹聽說他還得走,就偏頭看看床頭櫃上的鍾,已快八點半了。她很失望似的,軟軟地癱在男人身上。朱懷鏡感覺到了女人的不高興,心裏不是味道。他抱著軟綿綿的女人,就像揉著一團麵筋。


    時間差不多了,香妹歎了口氣,坐起來想穿衣起床。朱懷鏡胸口突突地跳得慌,幾乎想嘔吐。他便把女人抱進被窩裏,說:“我就遲會兒到吧,再陪你躺一會兒。”兩人又合麵躺著。親吻不再狂亂,隻像和煦的風。


    朱懷鏡心頭慢慢平緩下來,手在女人胸乳間撫摸著。香妹微合雙眼,很陶醉的樣子。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冷落懷中這個女人,這是他相濡以沫十幾年的妻子,他們共同擁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可是,他幾乎毫無準備,玉琴成了他的另一方天地。


    香妹睜開眼睛,莞爾一笑,說:“你還是去吧,免得人家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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