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一脈,同胞情深”。這八個滾燙滾燙的大字,繡在一麵大紅鋪地的錦旗上,愈發地顯得火紅。


    這麵火紅的錦旗贈送者,是“北京市東城區體委”及“北京市東方氣功團”。


    這麵火紅的錦旗的被贈送者,居然是“匈牙利華人聯合總會”。


    贈送者與被贈送者,一個在北京,一個在布達佩斯,兩個國度,相距萬裏之遙。


    那麽,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奇特的關連呢?這正是本書要告訴讀者的一個非同一般的故事。


    這是一九九二年的十一月十三日,作為“北京市東方氣功團”團長的北京市東城區體委副主任楊寶華,一籌莫展地在布達佩斯找到“華聯會”會長張曼新,訴說一件十萬火急的無奈:他帶領的北京市東方氣功團應匈牙利佩奇一個民間團體的邀請,來到匈牙利演出。在整個演出行將結束時,其經紀人卻將氣功團的全部收入席卷一空,逃之夭夭。眼下,氣功團被困在布達佩斯,一貧如洗,不僅沒有購買回國的機票費用,就是連吃飯和住宿都無錢支付,全團人員兩手空空,已經陷入絕境。


    “張會長,我們雖然素不相識,但‘華聯會’和您的名聲我一到布達佩斯就聽說了,所以才找您求援。張會長,請您務必替我們想想辦法。”楊寶華一臉的沮喪。


    “你們沒有去找大使館?”張曼新聞聽,感到此事非同小可,提醒地問。


    楊寶華苦澀地咂咂嘴:“去過了,大使館講,我們這麽多人的衣食住行難以解決,叫我們自己再想想辦法。”


    “使館是有他們的難處。哎,你們給國內報告了嗎?”


    “報告了。可報告了也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那你們準備怎麽辦?”張曼新眉毛一聳。


    “現在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求助‘華聯會’,求助您張會長呀!”五十歲開外的漢子楊寶華,四方臉膛陰得要下雨,說到這裏眼圈都濕潤了。


    張曼新見身材魁梧的楊寶華動了感情,一種同情感立刻大潮似的在胸間洶湧翻騰。心想,像楊寶華這樣的人物,在國內也算不小的官員,主管一個部門,一跺腳在他的轄區地也要顫一顫的。可如今到了國外,又遇到這種預想不到的情況,確是“虎落平陽”呀!


    張曼新同樣作為一個男人,並作為在國內政府部門工作過的人,從另一個角度深切感到,一個男子漢,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會拉下臉來乞求別人的幫助的。尤其是國內的一些官員,由於官本位的觀念,更不願腆著臉麵向別人討飯吃,看來,楊寶華的確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氣功團,是幾年來第一個從國內來的文化體育演出團體,其成功與否,代表著國家的形象啊。無論如何,也不能叫氣功團淪落到衣食無著的地步呀!


    以往,“華聯會”對國內來的一時又遇到難處的個人還熱心給予幫助呢,何況對於代表國家形象的氣功團,更應該鼎力而為了。


    當然,氣功團人多,吃的住的解決起來難度大。但惟其難度大,才需要“華聯會”呀!才需要我張曼新呀!


    於是,張曼新安慰地告訴楊寶華:“楊主任,您不要著急,我們一起想想辦法,我想氣功團的暫時困難是會解決的。”


    “謝謝,謝謝。”楊寶華聽了張曼新的話感動得連連頷首。


    一貫急人所急的張曼新立刻召開“華聯會”理事會議,專門就氣功團的燃眉之急發動大家想辦法。


    然而,大家在討論中各抒己見,意見卻大為相左:


    “氣功團一來不是我們‘華聯會’請來的,二來又發生經紀人攜款逃走的事件,我們最好不要沾這個包。”


    “可是,我們‘華聯會’不管,大使館又無力管,叫他們這些人找誰去呢?”


    “我看誰都不用找,叫他們到多瑙河邊去練攤兒。隻要他們肯於吃苦,吃的住的錢還愁掙不到?”


    “叫我說,我們‘華聯會’還是應該管。因為氣功團是代表國家到匈牙利來演出的,不像某一個人跑到匈牙利來,好壞是他個人的事兒,可是氣功團要是流落街頭,那可有損於我們國家的形象。”


    “我們‘華聯會’這也該管,那也該管,‘華聯會’,管得過來嗎?再說,‘華聯會’又不是慈善機構,氣功團二十來號人,吃的住的都不是小問題。聽說,他們的簽證也已經過期了,還要幫助他們補辦簽證。我們這些人都有自己的生意,怎麽能管得了他們這些事兒。”


    “我覺得我們‘華聯會’管是應該管。過去,從國內來的一些人生活一時沒有著落,我們還沒有拒之門外呢,何況氣功團到匈牙利來訪問演出,是一種政府行為,我們更該拉他們一把了。”


    “哎,我提議,咱們少講大道理,要具體說一說,到底該怎麽管?比如他們到哪裏去吃?又到誰家去住?他們在匈牙利的延期誰負責去辦?還有他們回國的飛機票要是國內萬一寄不來錢,誰肯拿出那麽多錢替他們買?”


    一時間,“華聯會”的理事會爭論得相當激烈。


    一直靜聽夥伴們發言的張曼新,見大家一時半會兒很難統一認識,便因勢利導地談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剛才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我看這些意見都說得比較中肯,說得實實在在。的確,氣功團現在麵臨的問題不是個小問題,二十來人的吃、住、行都非同小可,我們是應該量力而行。”張曼新說到這裏,見大家的表情逐漸平靜下來,便接著講,“我也同意剛才有人談到的一個觀點,就是氣功團的確有個形象的問題。要是氣功團的人都去練攤兒,來個自食其力,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造成的後果卻不堪設想,那將會成為匈牙利新聞媒介的熱點,會連篇累牘地報道中國一個氣功團在布達佩斯如何落魄,如何窮困潦倒,那樣不僅直接損害我們國家的形象和聲譽,同時也說明我們‘華聯會’和廣大旅匈華胞都無動於衷,袖手旁觀。大家看這樣行不行,對於氣功團暫時的食宿,我們來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但處理這個問題的原則是自覺自願,量力而行。”他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但是,氣功團在等待回國之時,也不能無所事事,要充分發揮他們的長處。是否讓他們給旅匈華胞進行一場義演,屆時我們邀請匈牙利政府有關部門和布達佩斯市有關人士觀看,既是慰問我們旅匈華胞,也弘揚了我們祖國的傳統文化,一舉兩得,大家看如何?”


    “我讚成老張的意見,氣功團的吃飯問題,我包了,他們在布達佩斯多少天,我就管多少天的飯!”“華聯會”副會長應光華首先表態。


    “氣功團的吃飯問題應老板包攬了,氣功團的住宿問題,由我去安排,至於費用問題,到時候再具體商量解決的辦法。”“華聯會”的理事段惠來緊接著請纓。


    張曼新見氣功團的食宿問題初步得到了解決,便馬上將為氣功團購買機票和辦理延長居留手續的問題包攬了過來。


    張曼新說完,“華聯會”的成員個個感到驚訝。心裏話,幫助氣功團辦理延長居留手續,雖然難一點,但隻要付點辛苦總可以辦到,可是幫助近二十個人購買機票,得需要掏出多大一筆資金呀!雖然這筆錢是借,但作為生意人,這筆錢積壓一段時間就等於蒙受很大損失。張曼新為氣功團辦事真是不講條件呀!


    辦事情向來雷厲風行的張曼新,一散會,馬上帶人去匈牙利國家警察局辦理氣功團的延長居留手續,替氣功團每人交付了一千福林,很快就把延長居留的手續辦成了。


    關於氣功團的住宿問題,段惠來當天向張曼新報告,他把他們安排在了歐亞俱樂部,住宿費收的是半價。


    那麽,這半價的住宿費用又由誰來支付呢?


    張曼新與段惠來一商量,主要由他們兩個和“華聯會”原常務副會長瞿仁德等分擔。


    十一月十八日,北京市東方氣功團在名聲遐邇的mozimcaelolesikozpont劇院為旅匈華胞義演。


    這一天的演出盛況空前。


    在“華聯會”的邀請和組織下,中國駐匈牙利大使館的十餘名外交官興致盎然地來了,三百多名旅匈華胞帶著感情和愛心來了,匈牙利政府和布達佩斯市有關部門的佳賓懷著對東方文化的神秘也絡繹而至。整個氣派的mozimcaelolesikozpont劇院,座無虛席。


    義演開始後,急風暴雨般的掌聲此起彼伏。那令人瞠目結舌的鋼槍刺喉和胸抵裂石等硬氣功,那神妙得令人不可思議的輕功以及蓋世絕倫的中國武術,精彩紛呈,令人目不暇接,驚歎不已。


    義演後的一連幾日,匈牙利許多新聞媒體盛讚北京市東方氣功團的演出成功和東方文化的無窮魅力。


    在義演謝幕時,北京市東方氣功團團長、北京市東城區體委副主任楊寶華代表全團人員和北京市東城區體委將特地製作的一麵繡著“華夏一脈,同胞情深”八個大字的錦旗贈送給“華聯會”,這個健壯的中年漢子緊緊握著“華聯會”會長張曼新的手,連聲說著:“謝謝!謝謝!”兩行熱淚順著堅實的麵頰撲簌簌滾落。


    十二月中旬,絕路逢生的氣功團全體成員踏上了回國的航程。


    張曼新與“華聯會”的幾位副會長和理事到布達佩斯機場為氣功團送行。


    熱烈地握手,盡情地擁抱。


    “感謝‘華聯會’!”


    “感謝張會長!”


    “張會長,什麽時候回國,可別忘記告訴我們一聲啊!”


    滾燙的告別話語,帶著謝意,含著摯誠,和著淚花,在滾動,在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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