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軍躁動威逼,樂從訓被迫遣散準備帶到相州的三百子將,三百子隻得各自往城中奔逃躲藏,可憤怒的牙兵哪裏會放過他們?吆喝著蜂擁而上,將三百子中的十幾名頭目捕獲,隨即就城門口架起大鍋燒水,要把這十幾個軍頭活烹了。


    “將軍,救我啊!”


    “我無罪啊,李小過,你饒了咱們一回罷!”


    “嗚嗚嗚……”


    十幾個軍頭被牙兵打得半死,卻是撐著身體朝牙軍磕頭求饒,又哭又嚎,很是淒慘,但牙軍並不動容,反而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就該這麽辦!


    大火燒得旺盛,鍋裏的水很快沸騰。


    興奮的牙兵嗷嗷叫著,七手八腳把已經被打得半死的十幾個軍頭往大鍋裏架去,任憑這些軍頭怎麽哭號求饒,牙兵就是無動於衷,臨近了就把人往鍋子一扔。


    人一扔,蓋一扣,全軍老少等上菜!


    “啊!”


    撕心裂肺的叫聲從鍋裏傳出,蓋子也被撞得砰砰作響,但這並沒有什麽用,十幾個大活人隻是在鍋裏哀嚎了一會兒,就再沒有多餘的動靜,的確是斃命了。


    烹殺了十幾個軍頭,又收到樂從訓的一萬多錢,心滿意足的牙兵這才不情不願的把城門打開,樂從訓哪裏敢多留,帶著孟長威遁入茫茫黑夜,狼狽奔出數十裏方才敢停下歇氣。


    二人歇了會兒馬,收拾了一下心情,連夜往相州趕去。


    樂從訓上任相州刺史後,大力整軍備戰,又兩次來信索取軍器和錢帛。


    可這個舉動卻越發激怒了牙軍,樂彥禎本就被之前的東門活烹事件嚇到了,見牙兵愈發鼓噪,樂彥楨心中恐懼更甚,因畏懼牙軍兵變,竟然不顧勸阻出家當了和尚。


    文德元年十月初九,魏博節度使樂彥楨削發為僧,牙軍眾推都校趙文牟為留後,趙文牟不敢拒絕,被迫成為第十五任魏博大帥,旋即進表長安請求李曄下詔冊封。


    文德元年十月廿七,魏博進奏章抵達長安,李曄與群臣議論無果,隻得承認趙文牟為魏博節度使,答複趙文牟的詔書於翌日發往魏博進奏院。


    對於魏州發生的動亂,如今沒有解決能力的李曄並未放在心上,長安朝廷的視線現今全在山南和鳳翔身上,在皇帝的領導下,五位宰相與百官忙做一團,正全麵應對山南大戰。


    李茂貞兩度請求討伐楊守亮,結果卻被李曄兩度拒絕,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進奏院發回詔書的當天,李茂貞在節帥府暴喝道:“李曄小兒,未辨粟麥!”


    當著這麽多人,直呼一朝至尊聖人名諱,李茂貞膽子之大,超乎眾人想象。


    但仔細想想,李茂貞也有這個底氣。


    別說隻是背地裏把皇帝罵兩句,逼急了指不定做出什麽事來!


    他宋文通本來隻是深州博野一介鄉野匹夫,十年前投入成德牙軍,憑借軍功當了個小頭目,後來朝廷詔令成德出防秋兵衛戍京畿,宋文通跟著到了關中。


    黃巢造反後,宋文通擊敗黃巢部將尚讓,僖宗龍顏大悅,遷其為神策軍指揮使,光啟二年又以從幸之功拜武定節度使,僖宗樂啊,賜名李茂貞。


    去年僖宗在鳳翔跟李昌符翻臉,李昌符大敗而逃,氣得半死的僖宗怒詔李茂貞與韋昭度等人率軍追擊,李茂貞不負僖宗所托,成功將李昌符斬首。


    僖宗開懷大樂,升李茂貞為鳳翔、隴右二鎮節度使,李茂貞頂替李昌符,成為新一任鳳翔大帥,目前擁兵近四萬,幕府人才眾多,為鄰鎮忌憚。


    這回本帥好心幫朝廷討伐楊複恭黨羽,小皇帝卻給臉不要臉,氣煞我也!


    岐州離長安也不遠,李茂貞一邊大罵李曄不如他那個便宜哥哥厚道,一邊打算教教小皇帝怎麽治國理政,讓小皇帝和朝中達官顯貴們曉得誰才是關內之主。


    深思熟慮一番,李茂貞決定拿興元開刀。


    但軍國大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李茂貞之所以沒急著動手,是想要把王行約和韓建等人拉上賊車,在李茂貞看來,這幾個家夥被皇帝一頓訓斥就沒了膽子,實在是丟人。


    隻要打下了興元,朝廷照樣會下詔承認!


    李茂貞第三次向華州等地派出了使者,但目前還沒有回音,不過王行瑜已經明確表態,隻要李茂貞出頭,他立馬出兵相助,還派了長子來岐州給李茂貞答話。


    會見完王行瑜的兒子王挺,李茂貞哈哈大笑,口裏叫道:“好,很好,好好招待小郎君,備車,本帥要去法門寺燒香,無量壽佛,快點去!”


    戎馬一生的李茂貞殺人無數,卻是一心禮佛。


    武宗滅佛開始後,鳳翔境內的法門寺遭遇劫難,和尚幾乎全部被強製還俗,佛像法台也被搗毀一口,經會昌法難重拳出擊,法門寺基本頹廢。


    李茂貞到任後,開始大力修繕境內寺宇法舍,廣鑄銅爐佛塔,對前皇家寺院法門寺更是投入了不大量人力物力,一心想把法門寺修複好。


    對於和尚,李茂貞尊崇有加,一般不與為難,寺廟的田地,李茂貞也給予保護,在這個殺人放火的大混亂時代,佛門大帥隻李茂貞一個,再無第二人。


    燒了香,跪地朝釋佛祖禱告了一陣,李茂貞起身與方丈說佛法,暢談了大半個時辰,自感頗有所獲的李茂貞合手念了一聲無量壽佛,辭別方丈返回家中。


    接下來的好幾天李茂貞都心情大好,誰也沒有責罰,府中下人也時常看見他一個人站在某處發呆,然後突然又露出會心的笑容,接著道一聲:“噫,好了,我悟了……”


    下人們不敢問,看到之後都遠遠的躲著,家人們也都有些擔心。


    董氏把李茂貞的近身家仆找來詢問,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沒有佛光照在李茂貞身上,李茂貞的言行舉止也並非就是大徹大悟了,似乎是在竊喜著什麽。


    倒是寶貝小兒子李從懷一溜煙地跑到後院,疑惑著對董氏大喊道:“阿姨,阿姨,父帥問我什麽是來世,阿姨,來世是什麽東西啊?”


    董氏出於官宦人家,是李茂貞結發妻,大字識得一些,卻也不知道來世為何物,還是聞訊從外院趕來的大兒子李從照說自己有辦法解開弟弟的疑惑。


    征得董氏同意後,李從照把六歲的李從懷帶到岐州城外,在一戶戰戰兢兢的農家豬圈外,哥哥指著圈裏的大母豬和幾隻幼崽,對弟弟李從懷解釋道:“弟兒,這就是來世,投胎轉世就是來世,人死了也要去地府投胎,懂了麽?回去父帥問你,你就這麽說。”


    李從懷眨著眼睛問道:“哥,你去過地府啊?”


    “胡說!”


    李從照捉住弟弟肩膀,正聲道:“哥哥一個活人怎麽會去地府?死掉的人才會去!”


    “原來是這樣啊……”


    小郎君李從懷大開眼界,拿棒打了大母豬兩下,但沒有多大力氣,黑母豬也隻是不滿意地哼了幾聲,李從懷指著母豬肚子好奇道:“哥,這兩排圓鼓鼓的是什麽?”


    當李從照告訴李從懷這兩排圓圓的鼓鼓的是母豬的那什麽時,李從懷登時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感歎道:“這麽多啊,咦,那阿姨怎麽隻有兩個?”


    李從照深吸一口氣,忍住火氣道:“人是神仙造的,能跟畜牲比嗎?不許再問這些!”


    “知道了……”


    這天的李從懷感到了無比的快樂,在李從照的教育下,李從懷知道了什麽是男人什麽是女人,見到了耕牛和羊群,看到了遍山飄飛的紅葉,認識了麥稻黍稷菽五穀。


    風和日麗,晴空萬裏。


    六歲的李從懷有感而發,興奮道:“先生們總說百姓日子有多麽不好過,要我將來體恤百姓,可我看百姓的生活很有意思嘛,怪不得父帥常說先生們是在放屁。”


    看著這個智障弟弟,李從照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弟兒,你牢牢記住!”


    李從照蹲在地上,捉著李從懷肩膀,極其鄭重地說道:“人死投胎轉世就是來世,回去父帥問起,你就這麽說,你要記著,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許說別的話!”


    李從懷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說過之後,你還得說這是哥哥教的,知道嗎?”李從照說著,又舉雙手在李從懷眼前晃了兩晃:“那麽,哥哥這一年到頭,就順順流流……”


    回家的路上,李從懷見到田裏有一頭黃牛,便舉一反三問李從照道:“哥,之前那黑的是母豬,這黃的就是公豬了罷?”


    李從照苦笑不得,卻又耐心解釋道:“這個叫牛!”


    回到岐州城裏,李從懷一點也不覺得疲憊,興衝衝跑去節帥府找李茂貞,老遠就招著小手道:“父帥,孩兒知道什麽是來世了!”


    李茂貞驚奇不已,笑著放下手裏正在看的密報,把李從懷抱到懷裏,和顏悅色道:“什麽是來世,你且說給父帥聽聽看。”


    李從懷自信滿滿道:“人死了,要去地府投胎,女人生出來的娃兒就是來世。”


    小小的樣子卻是一本正經,聽到兒子這般解釋,李茂貞忍不住放聲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見李從懷一臉茫然,李茂貞才忍住樂意,點頭笑著道:“人有三世,前世和今生,剩下的那個就是來世,也叫轉世之世,為父給你抄的金剛經,你在背沒有?”


    李從懷不明白,聽見父親詢問金剛經,便搖搖頭道:“背不住!”


    “無妨,改日為父找個高僧教你。”


    李茂貞笑笑,正要再誇獎幾句,卻突然回過神來,於是板臉問道:“你哪裏知道這些?”


    李從懷以為父親是誇讚自己,就略帶得意的把今天李從照帶著他去城外看母豬的故事大致講了一遍,還跟李茂貞說自己認識了好多稀奇玩意兒,還看到了牛!


    聽著李從懷列數今天所見所聞,李茂貞臉色愈發陰沉。


    等到李從懷全講完了,李茂貞又詢問了幾個問題,問完過後,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發脾氣的李茂貞勃然大怒,一記耳光將李從懷甩到一邊,衝哇哇大哭的李從懷大罵道:“那麽多的詩詞歌賦你不學,那麽多弓馬車箭你不學,偏要跟著那混賬學,不當人子!”


    唾沫口水濺得到處都是,罵完了李從懷,李茂貞又衝外麵大叫道:“來人!去把李從照這畜牲給我抓進來!”


    好些日子沒砍人的牙兵們興奮起來,嗷嗷叫著在城裏找了起來,沒過多久就看到被捆成粽子的李從照讓牙兵給揪到了節帥府,李茂貞上前一腳將其踹翻:“打,好好的打!”


    牙兵們隻好眼睜睜看著家僮搶走活幹,李從照來不及爭辯就被按倒,七八個家僮輪番上陣,打得李從照要死不活,可李從照卻硬挨著沒昏死。


    不但沒昏死,反而還分得清誰下手重,誰手中又留了情麵來。


    “畜牲東西!”


    李茂貞指著鼻青臉腫的李從照喝道:“整日不學無術,偏好下賤事情,成天打馬球能打出這十州之地?再敢帶著你弟弟出城,乃父活活打死你!”


    完了又衝躲在牆角裏哭泣的李從懷敲警鍾道:“再跟你大哥鬼混,仔細你的皮肉!”


    一通教訓完畢,留下要兄弟小心些的威脅話後,李茂貞揚長而去,幾個跟李從懷要好的家僮這才把兄弟二人帶回屋裏,給他倆上藥喂飯。


    這件事過後,李茂貞府上安穩了沒幾天的氛圍又嚴肅起來,家仆們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惹惱了李茂貞遭到一頓毒打,而這還是李茂貞心情好的時候。


    情緒差了直接讓牙兵把人提溜出去,找棵大樹把人吊起來,吊上個一天一夜,罪行嚴重的還要把腦袋砍下來掛在街邊示眾,甚是駭人。


    眼下的李茂貞雖然心情不好,但還有別的更要緊的事要辦,接下來一連好幾天他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麵色陰沉的厲害,府中上下見了他的人無不感到害怕。


    他在長安的細作傳回了一則密報,說小皇帝迎娶了李鴉兒的女兒,冊立了貴妃的名號,李茂貞真不明白李鴉兒是怎麽忍下心的,當真是畜牲不如!


    歸化的蠻子也是蠻子,別以為改了皇姓就是人。


    可不管他李鴉兒是不是畜牲,長安已然跟河東結成了盟友,這個合縱連橫穩固不穩固尚且難說,但誰要跟小皇帝為難,就得先問問他李鴉兒答不答應。


    第二則消息則是關於山南和長安朝廷的動向。


    楊守亮入朝後,牙將張威領山南大帥,小皇帝下詔承認,命李忠國所部天威軍與武成策等人的南軍接收梁州,不久前閹人張泰又奉旨出任山南監軍使,坐鎮二鎮交界。


    毫無疑問,這則密報得到了李茂貞的高度重視。


    為了弄清楚長安方麵到底在打什麽主意,李茂貞決定啟用朝中細作,讓他想辦法探探小皇帝和幾個宰相的口風,;李茂貞自己也打算上表詰問小皇帝想幹什麽。


    李茂貞知道朝廷不懷好意,但在他看來,能盡量避免和朝廷翻臉還是避免,畢竟眼下山南這塊肥肉才是最重要的,等拿下了山南,還得讓小皇帝下旨承認。


    貿然跟小皇帝撕破臉,到時候不好辦事,隻要朝廷別故意找自己麻煩就行。


    西川動向也傳到李茂貞耳中,王建和陳敬瑄徹底翻了臉,被朝廷新封為永平軍大帥的王建正在厲兵秣馬,準備一鼓作氣拿下成都。


    慌了神的陳敬瑄四處求援,求救的書信甚至發來了岐州。


    這封求援信的口懇措辭非常懇切,大講唇亡齒寒的道理,說要是讓王建拿下兩川,這賊子不得打上山南的注意?到那時候,鳳翔就要直麵王建兵鋒了!


    李茂貞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的重心現在對著張威,沒功夫翻山越嶺去救他陳敬瑄,看到陳敬瑄這副慌張的樣子,李茂貞甚至有些想笑。


    你就這點本事啊?活該要保不住成都!


    當年西川節度使位置空缺,僖宗決定以打馬球的方式決定人選,陳敬瑄脫穎而出,以高超的馬球技藝橫掃全場,僖宗大悅,隨即任命陳敬瑄為西川節度使。


    憶起當初陳敬瑄趾高氣揚的樣子,再想象他如今的落魄相,李茂貞這心裏就樂得不行。


    書房裏,李茂貞正在讀陳敬瑄的信,從言辭中能看出,當初的囂張已從陳敬瑄身上消失,這副哀求的口吻讓李茂貞心裏很是舒服,但王建的強勢也讓他很擔憂。


    事已至此,李茂貞決定不等長安細作的回報了。


    文德元年十月三十是夜,李茂貞召集將領議事。


    “參見大帥!”


    李茂貞剛走進來,將領們就給他行了軍禮,李茂貞一臉笑意,拍拍這個肩膀,跟那個寒暄幾句拉拉家常,完了才走到上位坐下。


    目光掃視眾將,李茂貞道:“諸位都是鳳翔忠誠將官,本帥也就不說其他的了,今天召集大家來此,是因為本帥收到了陳敬瑄的求援信,劉書記給大家通白一下。”


    掌書記接過信件大聲念了起來,一邊念一邊翻成白話給這些武夫聽。


    “常言得隴望蜀,建得蜀未嚐不望隴也,蜀隴意氣相近,敬瑄才不及人,兵馬亦不及他鎮強兵,與建對陣以來,屢遭敗績,今蜀亡已近矣。”


    “兄長孜為天下不容,敬瑄無才又失德,實自取消亡,不敢怨天尤人,唯慮隴蜀相近,恐建奪川問道山南,籍此以窺鳳翔,彼時隴是降是戰?”


    “建禍心包天,有並吞關南之心,公豈願視家廟不保?倘建奪山南而效昭烈陳兵興元,則如猛虎臥榻之側,鳳翔危矣,長安危矣,天子危矣,神器危矣!”


    “公乃朝廷忠貞之士,並無魏武攝政之心,惟祈公哀憐敬瑄抑或西川二十五州府百姓,敬瑄垂泣以拜,盼公以遣悍將猛士入蜀,敬瑄不勝感激之至·····”


    等掌書記把信件通白完,堂下將領已是議論紛紛,這個王建凶得很啊!


    李茂貞隻是冷眼旁觀,待眾人擺談的差不多了,才緩緩起身道:“當今天子視朝以來,雄心壯誌在四方,韋昭度無罪以結黨罷相,柳璨身無尺寸之功參讚軍國機務,陳敬瑄受先帝之命出鎮成都,無功勞尚且有苦勞,朝廷卻置之不理。”


    “王建攻略西川十數州,卻被拜為永平節帥,山南上下盡為逆賊複恭黨羽,天子卻遣宰相出城十裏迎賊子守亮入朝,本帥為大使,又是皇親國戚,理當匡扶社稷,因此本帥決定起兵掃平山南逆賊黨羽。”


    “一來是為了撥亂反正,二是為了防止王建奪兩川後窺伺關中,拿下山南諸州,本帥即可震懾兩川不臣,那時若陳敬瑄還在堅守,本帥再去救援,諸位可有異議?”


    語無倫次,混淆是非,顛倒黑白。


    李茂貞所言幾乎是一派胡言,但堂下眾將卻都拱手喝應道:“末將願聽大帥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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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李茂貞亢奮起來,在上麵走來走去,諸將正待他分派軍事,卻又聽得李茂貞道:“諸位舍棄性命追隨本帥,本帥難以為報,願對天立誓,今後與諸位同患共華,本帥在此允諾,即使諸位以後負了本帥,但隻要不是謀逆之罪,本帥罪不加誅,諸位手足請隨本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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