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最後一個星期五,張述傑的錢包被校隊的一幫損友害得大出血,直接導致他元旦的那一天沒錢花,還沒法張嘴向自己的父母要錢。


    假若父母問他零花錢怎麽花得這麽快,他找不出一個好的理由。總不能說是為了王詩晗請校隊吃飯,然後把錢用光了。要真的這樣說,隻會是越描越黑。


    到了元旦節,他都不敢撥通王詩晗的手機,他幾個荷包一樣重,哪裏還敢叫女孩子出去玩。不過王詩晗主動給他打了電話,約他一起出去。


    張述傑隻好找李慕借錢,又找了陳子華和嚴濤,三人每人借了他些銀子,揣著僅有的一點“家產”,張述傑赴約了。


    可是真實的情況讓他所料不及,王詩晗知道他在請了校隊吃飯後已經沒什麽錢了,身上那幾個可憐的“銀兩”也是找人借的。於是元旦節整整一天,王詩晗沒有讓他出一分錢,吃飯和娛樂的所有花費,都是這位大小姐在掏腰包。


    而且考慮到麵子問題,王詩晗都是把錢給他,讓他去付賬,為此張述傑有些鬱悶。


    這一天的花費不小,除了必要的吃飯,王詩晗還買了些衣服,也給張述傑添置了一套,且價格不菲。看著這些東西,張述傑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若以家庭而論,他雖不是什麽窮人,但也絕非什麽富家公子。從表麵上看,他父母工作穩定,他的父親還能憑關係將來把他弄到自己所在單位工作,可是這一切,和王詩晗簡直是沒得比。


    他忽然想起了周瑩,這位和自己同班的女生在班裏算是家庭條件比較好的,據說她爺爺那一輩留了不少基業,家裏就算收租子都可以很寬裕的過一輩子了。那麽從小和她關係要好的王詩晗,條件自然也不會差。


    什麽樣的人就和什麽樣的人來往,張述傑身邊的朋友都是足球迷。王詩晗和周瑩也是因為足球才和他成為朋友,若無足球,他充其量也就能認識一下同班的周瑩,至於王詩晗,基本沒有接觸得到的可能。


    認識這樣一個大小姐,張述傑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王詩晗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男人嘛,麵子都很重要,哪個男人不想靠自己來養活家人的?王詩晗告訴他,隻要好好踢球就行,別的不要去想,爭取以後可以成為職業球員。


    職業球員!


    這四個字對張述傑的吸引力非常大!他想起當日唐鋒采訪他時說的那些話了,唐鋒說關於中國和帕爾馬的合作很可能成功。到時隻要張述傑率領的育英中學在全國大賽不出意外,那麽他將是極有可能被選中的那個人,這對他是多麽大的誘惑啊。


    從高中聯賽的選拔,再到帕爾馬的青訓,所以希望並不是沒有,隻看自己能否把握。張述傑的心放寬了些,現在想再多都是無用,在足球這條道路上,還有很多很多等著他去做呢。


    也許到那時候,他真能成為一個職業球員,那他就會有錢了。


    元旦這天正好是三天假期的最後一天,學校便沒有安排晚自習了。張述傑也和王詩晗從早上玩到晚上,玩遍了所有好玩的地方,隨後因王詩晗的父親給她的電話太急,多次催她回家,不得已下她隻能是打車回去了,張述傑也沒能有機會送她,無法看到她家裏是不是有像電視上演的那種“豪宅”。


    2007年1月1日,星期一晚上十點,張述傑結束了和王詩晗的第一次約會,沒有任何的身體接觸,連牽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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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青杯》雜誌社,今天已是2007年的第二天,那些企業和機關單位也重新開工,學校也在這新的年份裏開課了。《少青杯》是報道中學生足球的體育周刊,在沒有比賽的日子裏也算不得很忙,何況各大學校的球隊在元旦也要放假,所以記者們也忙裏偷閑的過了一個元旦,今天正式開始忙碌。


    全國大賽越發近了,大年初一過完,隊員們就將在年初三抵達上海,參加為時十三天的比賽,三十二支球隊將經過極其殘酷的單場淘汰賽決定最後的命運。


    唐鋒今天有任務在身,他正在桌前拿著手下送來的信息,很奇怪的都是一些紙條,且每張紙條上都是些不同的答案。


    這些信息和育英中學有關,確切的說是和育英中學的兩位美女有關,唐鋒想出人意料的給球隊的經理人和隨行記者做一個采訪。到目前為止預選賽已經結束,有報道價值的比賽已經沒有了,頂多也就一些無關痛癢的熱身賽。老是去采訪球員也不是一個辦法,因為讀者們已經有了審美疲勞。


    可若能有一個意外的驚喜,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唐鋒覺得,育英中學的兩位美女就將成為《少青杯》帶給大家的驚喜。


    今日一早,他事先派了兩個下屬前往育英中學,趁著早訓開始之前,在學校附近、裏裏外外找到校隊的隊員和教練,提前了解一下情況,以方便在采訪的時候有更多的話題聊。可是……


    以下是隊員們口中的王詩晗和周瑩:


    劉方:“她們很漂亮,我們都很喜歡她們。”


    潘永成:“因為有她們在場邊為我們加油,我們踢球就有更大的動力。”


    賀鑫:“她們的身後有很多追求者。”


    陳子華:“我從來沒有後悔來到育英中學,因為球隊有兩位美女的存在。”


    唐鋒看著這些內容,這簡直就是些廢話。


    他又繼續看下去,這一份是嚴濤的:“周瑩較為活潑,王詩晗較為沉靜……”嗯,不錯,這個信息才有價值。


    “周瑩的三圍是xxx,王詩晗的三圍是xxx,周瑩喜歡的內衣內褲顏色不清楚,王詩晗喜歡的顏色好像是……”


    這還是嚴濤的內容,唐鋒沒有再看了,氣得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居然沒有一條有用。


    顧華急衝衝的跑進辦公室,嘴裏還喊道:“唐哥!唐哥!”


    唐鋒心情正不好,顧華這一來就撞到了黴頭上:“幹嘛?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我、我拿到了兩條有價值的信息。”


    唐鋒對此早已不抱希望,隨便招了下手:“拿來我看看。”


    這兩條的信息來源分別是安榮和張述傑。安榮的看法是:“周瑩雖然隻是一個經理人,王詩晗也隻是一個隨行記者。粗略想來,這兩個女生都是屬於可有可無的角色,她們在球隊中並不是不可替代,她們所做的事隨便換兩人也能做到。但你要真這麽想,就大錯特錯了,可以說,沒有她們,就不會有育英中學今天的成績。我可以在全國大賽時斷言,隻要有王詩晗在,張述傑就能表現得更好!”


    最後一句話,才是精髓所在,唐鋒終於看到一份滿意的信息了。他又看了下張述傑的描述:“每次我們在進球之後,周瑩幾乎都是第一個為我們歡呼,作為一個女孩子,她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對足球的狂熱,和一些男生相比,她對足球的熱愛是過之而無不及。王詩晗……怎麽說呢,我隻能說,她和周瑩的性格正好形成一種互補,她很少像周瑩那樣將勝利的喜悅釋放出來,更多的時候是展現一種沉靜的美。你也知道,這個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即便她們倆長得這麽漂亮,也不可能完美無缺,但是當她們組合在一起時,卻又完美到無可挑剔。”


    最後張述傑還單獨說了一句:“對於王詩晗,我非常謝謝她,真的。”


    看到這裏,唐鋒已經大概有了采訪的雛形。他收拾好東西,對顧華說:“走,隨我去育英中學!”


    顧華說道:“現在沒有比賽,很難進得去學校的。”


    “我早給安榮打過電話了,他會安排好的。別說那麽多,快點跟我走。”


    育英中學的足球場。


    訓練開始還沒多久,隊員們在訓練的空隙間相互說著今天早上遇到的事。


    “你們早上有沒有碰到《少青杯》的記者啊?”


    “你是不是想說,有人攔著你的路,問你關於王詩晗和周瑩的事情?”


    “可不是嗎?你們遇到了嗎?”


    “遇到了遇到了。專門報道我們學校的《少青杯》記者不是叫唐鋒嗎?來的那個人不是啊。”


    “今早那個人一直在問我王詩晗或者周瑩,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假冒的。”


    校隊的隊員幾乎每個人都遇到了這種情況。張述傑也遇到了,他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感受。他看了看場邊的王詩晗,今天早上的訓練,安榮也把這位女生叫過來了,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吧。


    陳子華傳給張述傑一個高空球,他漂亮的卸下,又一腳傳了過去。


    嚴濤顛著球走來:“你昨天和王詩晗玩得痛快吧?”


    張述傑笑笑:“那是。”


    “拿著我們的錢去泡妞,要是我一頭撞死!”


    張述傑笑著不說話,他才不會傻到告訴嚴濤,昨天都是王詩晗給的錢。


    不過這沒關係,王詩晗不會介意這些,張述傑也就這一次而已。在以後,他還會拿出更多更好的去送給王詩晗。


    他相信自己可以辦到。


    陳子華喊著兩人:“你們看,那不是《少青杯》的記者嗎?”


    兩人看去,隻見唐鋒和顧華走向球場,安榮上去和他們打招呼。看三人這麽熱情,估計是一早就約好的。


    隊員們都看著唐鋒帶著顧華走到安榮身邊:“安榮教練,你好。”


    安榮也笑道:“你們好,你們想采訪的人,我已經幫你們叫過來了。”


    “真是麻煩您了,還打擾您的訓練。”


    “沒事的,她們兩位也不參與訓練的嘛。”安榮轉頭對著王詩晗和周瑩喊道:“王詩晗,周瑩,你們兩個過來一下。”


    兩位女生跑了過來,周瑩問道:“教練什麽事呀?”


    “這兩位是《少青杯》的記者,今天想采訪你們。”


    兩位女生都愣了一下,王詩晗倒指了一下自己:“采訪我們?你們搞錯對象了吧?你們要采訪的人應該在球場上才對。”


    唐鋒笑了笑:“我們就是來采訪你們的。”


    王詩晗和周瑩對視一眼,還是有點發愣。


    安榮說道:“你們先聊吧,我要去訓練隊員了。”


    唐鋒笑著點點頭:“好的,安榮教練您先去忙吧。”


    隊員們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但從這個陣勢也看出問題所在了,唐鋒是想采訪周瑩和王詩晗。


    嚴濤驚道:“有沒有弄錯?我們才是記者采訪的對象吧?”


    張述傑說:“說不定別人采訪我們太多,想換一種方式呢,記者都是這樣,喜歡出其不意。”


    陳子華也說:“我總算明白今天早上,為什麽會有記者問我們關於王詩晗和周瑩的事情了。”


    這兩位女生以前從來沒有被人采訪過,有些緊張。唐鋒叫兩人放鬆一點,就像平時談話那就可以了。但兩人短時間還是無法適應,麵對攝像機一直低著頭,唐鋒也有些無可奈何。


    安榮見隊員們隻顧著看場邊的情況,都不認真訓練了,便上前提醒,讓他們不要管這些,顧好自己的訓練。


    球場邊上的唐鋒不管如何努力,這兩位女生始終放不開手腳,表現得很不自然。他隻好告訴顧華,把攝像機關掉,這樣或許會好一些。


    唐鋒還真想對了,顧華將攝像機一關,兩位少女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恢複到了以往的狀態。


    唐鋒苦笑一聲:果然還是不如隊員們老練啊。


    “我看兩位可能不太適應這種采訪形式,就換了一下,現在看二位的表現應該沒問題了吧?”


    兩人點點頭,周瑩問道:“你有什麽想問的呢?”


    唐鋒道:“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事,就隨便聊聊吧。周瑩,你為什麽想到要做球隊的經理人呢?”


    “很簡單,我喜歡足球。可是我又不能像隊員們那樣在場上去踢,我就這一種方式進入了足球隊。”


    “可你應該知道,球隊的經理人是很辛苦的。”


    “我知道啊,可是再苦也苦不過場上的隊員,他們每天堅持訓練,認真比賽,所以他們才是最辛苦的人。我做的這一點事,算不了什麽。”


    唐鋒點頭思索:“王詩晗呢?為什麽要跟隨球隊做一名隨隊記者?”


    王詩晗笑道:“說起來也是一個巧合,最早是周瑩不願意我和她分開,想讓我跟她一起進入球隊,但是學校有規定,隊伍裏隻能有一個經理人,我要再想加入球隊,就隻能另想辦法。”


    “然後就想到了隨行記者這個身份?”


    “我能有幸成為球隊的隨行記者,還應感謝兩個人。”


    “哪兩個?”


    “張述傑和李慕。”


    “能說下原因嗎?”


    “可以。”王詩晗說道:“李慕所在新光中學是第一支擁有‘隨行記者’的球隊,我們也是受到他的啟發,才向學校申請增添一名隨行記者。”


    唐鋒有些不解,問道:“那這和張述傑有什麽關係呢?”


    “張述傑和李慕親如兄弟,沒有他,我們就不可能認識李慕,也就不可能想到‘隨行記者’這個想法了。”


    唐鋒微微笑道:“原來是連帶關係。”


    周瑩看著了王詩晗,笑著說:“你還得感謝我。”


    “嗯,對,沒有你向教練的申請,我也不會成為球隊的一員。”


    “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你說的什麽?”


    周瑩開起了玩笑:“假設沒有我,你能認識張述傑?能和他這麽親密?我是你們的媒人。”


    王詩晗愣了一下:“你可別瞎說,記者在這兒呢。”


    “怕啥呀?偷偷摸摸的幹什麽?光明正大的才算好漢。”


    “我不是好漢,我是女子。”


    兩位姑娘打鬧著,唐鋒也不出言打斷,隻是扭頭看著訓練場,看著那群訓練的隊員。


    如果說這些拚搏的隊員們是最辛苦的人,那麽這兩個女孩子就是最可愛的人。


    唐鋒轉回頭來,看著她們,問了一個曾經在張述傑那裏問過的問題:“你們球隊在全國大賽的最終目標是什麽?”


    王詩晗說:“我們的目標?當然是全國冠軍!”


    幾分鍾後,唐鋒和顧華帶著滿意的答案離開了,正好球隊經過了一輪訓練,隊員們要稍作休息,大家也圍著兩位姑娘,問問她們和唐鋒說了些什麽。


    周瑩隨意的應答了幾句,安榮站在一邊,麵帶微笑,目光停留在隊員們的臉上。


    王詩晗走到張述傑身邊,問道:“有沒有信心去拿個全國冠軍?”


    張述傑反問:“怎麽突然跟我說這個?”


    “因為剛才我回答了記者的提問,他問我球隊的目標是什麽。”


    “你回答是全國冠軍?”


    王詩晗點點頭:“有把握嗎?”


    張述傑笑了笑,說道:“這個問題他也問過我,我和你的回答一致。”


    嚴濤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大道:“這還用說?不為全國冠軍,還參加什麽全國大賽!”


    隊員的注意力被嚴濤的大嗓門吸引了過來,還有什麽能比全國冠軍更誘人的呢?


    全國大賽,全國冠軍!


    周瑩用手指忖著嘴唇,說道:“以目前我們的配置,拿全國冠軍並非不可能。”


    陳子華輕聲笑道:“我之所以會跟隨教練來到育英中學,目標不僅僅是全國大賽,而是獲得冠軍。”


    嚴濤倒沒在意,他似乎已經認為球隊預定好了冠軍獎杯:“不想著冠軍還有啥意思?難道模仿國足在世界杯賽場去露個臉就完了?那我還不如不去。”


    其他隊員也表示讚同,尤其是劉方和潘永成這一批高三的學生,這將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比賽,可不隻是重在參與。


    安榮看著大家,心中甚感欣慰。不知幾何時,這支被人們看不起的魚腩隊伍,也有如此豪情萬丈的時刻,如今的隊員們,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這都是他們通過不懈的努力換來的。


    安榮走到隊員中間,笑著說道:“看到你們的決心,我感到很驕傲。育英中學的足球隊因為有你們,才會變得讓人們尊重。離全國大賽開始隻有不到兩個月了,我最後再安排兩場熱身賽,你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隨後我們就去上海,參加全國大賽。”


    隊員們重重點頭,安榮又道:“你們要記住,就像你們剛才說的那樣,我們去全國大賽不是去混臉熟的,我們有更偉大的目標,這個目標就是——”


    “全國冠軍!”


    隊員們異口同聲的高聲呼喊,聲音久久的回蕩在球場上空。每個隊員的笑容都是那麽的燦爛,如同這清晨的陽光,充滿了蓬勃的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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