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旺書記繼續說:這些天,舉報信像是雪片一樣的飛到我的辦公桌上,你作為紀委書記,對於這件事,我倒是想要聽聽你的看法?我還要看看,這樣的人是如何進入紀委的?”


    省紀委書記不由愣住了,朱閻王是他一手提攜起來的下屬,而秦書凱的案子,朱閻王也經常向他匯報,情況跟王書記說的似乎有些相同,可本質上卻又有所不同,明明秦書凱的案子是有鐵證的,怎麽王書記居然說這個案子還沒有調查清楚呢?


    當省紀委書記在心裏盤算了一番,現在王書記新官上任,必定要有三把火要燒,這種時候,要是不順著王書記的毛捋順了,隻怕王書記心裏對自己會有看法,說不準自己就成了這三把火的犧牲品,在這種情況下,也隻能選擇丟卒保車的辦法了。


    想到這裏,紀委書記誠懇的態度對王書記保證說:“王書記請放心,關於朱閻王審訊的每一個案件,我一定重新派人仔細查處,隻要是發現有任何疏漏或者是問題的,一定嚴厲處罰。”


    王俊旺依舊是冰冷的口氣說:


    “最近一段時間,舉報你們省紀委在普安市的相關案子上存在冤假案件的舉報信不少,你們紀委幹部的工作職責是什麽?不是在審訊室裏施展你們的淫威,而是要踏踏實實的利用好手中的權力,幫老百姓多查處幾個貪官汙吏,給老百姓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如果咱們江南省出現了頭一個明明是清官,卻在你們省紀委的審訊室裏被折磨的出了人命的事件,依我看,你們紀委這幫領導到時候怎麽負得起這麽重大的責任?”


    王書記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釘子一樣,狠狠的釘到了紀委書記的心裏,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王書記為什麽會突然這麽關心普安市秦書凱的案子?這個案子審訊了這麽長時間以來,上頭並沒有領導人說過半句話,原本以為這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案例罷了,反正是有證據在手的,讓朱閻王放手審訊一把,總有把對方製服的一天,卻沒想到突然情況發現了如此重大的變化。


    難不成王書記跟秦書凱之間有某種關係?


    紀委書記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一種什麽樣的複雜心情離開了省委王書記的辦公室,一回到省紀委後,他立即把朱閻王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省紀委書記衝著朱閻王問道:“秦書凱的案子現在什麽情況?”


    “原本在我們手裏審訊的好好地,眼看就要拿魚了,這不是被下一班人接手了嗎?聽說是那小子身體出現了狀況,嚇的底下那幫膽小的連提審都不敢提審了,我就說嘛,那些人都不是幹事的料,這點小事就害怕成那樣了,上次有個副廳級幹部當場都開始翻白眼了,我們不是還在繼續審著,就這幫貪官汙吏的身體,一個個平常不是人參就是鹿茸的,一時半會死不了。”


    瞧著朱閻王一副憤憤不平的口氣,紀委書記衝著朱閻王歎了口氣說:“你現在還有心情抱怨,你體罰秦書凱的事情,已經有人暗地裏捅到新任的省委王書記麵前去了,今天書記狠狠的教訓了我,還要問說你是如何進入紀委的?”


    “是嗎?這人心可真是夠惡毒的,我幹活有成績的時候,這幫人不出聲,等到審訊中出現一點小問題了,居然立即煽風點火起來,我估摸著,肯定是王耀中,聽說他跟秦書凱之前就一塊搭過班子的,兩人之間的關係鐵的很呢,現在瞧著秦書凱在我手裏受罪,他心裏能不恨我?”


    紀委書記聽朱閻王這麽一說,心裏稍稍琢磨了一會說:“不對,王耀中的底細我心裏是清楚的,如果是王耀中在背後搞鬼的話,王俊旺書記絕對不會用那樣的態度跟我說話。”


    “到底怎麽回事?今天去王書記那裏,他給您臉色看了?”


    “何止給我臉色看,那架勢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看樣子,王書記對秦書凱的案子特別關注,尤其是你在案件審理過程中采用的體罰手段,按照王書記的說法,現在舉報信滿天飛了,那麽王書記已經知道,可能就要對我們采取辦法,先禮後兵啊。”


    “這怎麽可能?就算是我體罰秦書凱的行為,也就是這一周的時間,再說了,知道內情人都是內部人,怎麽會導致舉報信滿天飛的結果呢?是不是王書記說話過於誇張了?”


    “行了,咱們先不管王書記說話是不是誇張,我先問你一句,秦書凱當真確定有問題?”


    紀委書記這句話倒是把朱閻王一下子給問的愣住了,那神情明顯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紀委書記這下急了,今天跟王書記談話後,他能感覺到王書記心裏對這個案子的重視,因為審訊中涉嫌體罰的問題,王書記已經大發雷霆,如果這個案子查到最後居然是冤案的話,那可就不是朱閻王一個人吃不了兜著走就能解決的了。


    朱閻王沒什麽底氣的口氣說:“當初,這個案子的證據是省委宣傳部長的公子季軍給我的,他說自己帶著兩個人親自去了一趟秦書凱的家裏,把一百萬現金裝在一個箱子裏給了他,人證物證都挺齊全的,按理說,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紀委書記也是有豐富辦案經驗的人,他從朱閻王的話裏立即聽出了明顯的漏洞來。


    他追問朱閻王:“現在舉報人的身份,咱們先不說,你到底調查清楚沒有,秦書凱是不是親手接下了這一百萬的賄賂?”


    “這,我倒是真不敢確定。”


    紀委書記氣的一下子從座椅上站起來,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麵,衝著朱閻王吼道:“這就是你朱閻王辦的案子?什麽情況都沒搞明白呢?就先把手段給人家使上了?


    你也是在即為該工作多年的老同誌了,怎麽就這點經驗都沒有了呢?秦書凱到底有沒有收下這一百萬,才是案件的最關鍵部分,你居然有臉說自己不敢確定?”


    朱閻王從來沒見過紀委書記當著自己的麵發過這麽大的火,趕緊也站起身來解釋說:“是這樣的,季軍原本跟我就算是熟人,這次他拿著舉報信過來,我瞧著人證物證都齊備了,所以就決定抓人了,最近一段時間,在審訊的時候,秦書凱的態度實在是過於惡劣了。


    我想著,反正他這樣級別的領導幹部,即便是那一百萬的事情不能做實的話,其他一些方麵一定也是有問題的,隻要我加大馬力審訊,還怕他不認罪,可偏偏沒想到這家夥是個硬骨頭,還真是有些難啃,正好到了審訊的節骨眼上,你們領導又要換一批人繼續審訊,所以才會弄的我不上不下的尷尬處境。”


    “你倒是有理了,敢情所有的責任都該領導班子來負?是不是該繼續讓你朱閻王審下去?直到出了人命你才甘心?”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你什麽都被說了,我實話跟你說了吧,王書記對此事的關注度超過你我的想象,以我看,你現在最好自求多福,不管是冤案也好,還是對秦書凱下了手段也好,哪一樣都夠你喝一壺的,如果真的要是讓人查你,我估計你就進去了。”


    朱閻王冤枉的口氣申辯說:“秦書凱的案子怎麽會是冤案呢?這絕對不可能啊,如果現在再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有辦法讓這混蛋把骨頭給吐出來。”


    “你還想繼續對秦書凱用手段,你可真是鬼迷心竅了,現在秦書凱渾身傷痕累累,秦書凱要是出不去了還好些,要是他這次真能平安出去,你的行為到底是什麽性質,你心裏難道不清楚?”


    聽領導這麽說,朱閻王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他一下子也有些疲軟起來,衝著紀委書記自言自語的口氣問道:


    “現在可怎麽辦才好啊?要是秦書凱無事出來,真要舉報我對他用了刑的話,隻怕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瞧著自己的心腹一副惆悵的表情,紀委書記心裏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安慰的口氣對朱閻王說:“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說了,但是你自己心裏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隻要省裏不追究,那麽就不是你的事情,如果追究,對不起,你該是什麽責任,誰也不敢給你兜著。”


    這麽一說,誰都知道,領導是在推卸責任。


    朱閻王晚上下班回家後,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老婆看在眼裏忍不住問他:“是不是在工作上遇上什麽難處了?”


    朱閻王把最近單位裏發生的事情跟老婆說了一遍後,同樣在機關上班的老婆立即有些驚慌起來。


    老婆一副肯定的口氣說:“完了,這下你可真是遇上大事了。”


    聽著老婆這副說話口氣,朱閻王心裏更加慌張起來,他有些無助的眼神看著老婆問道:“你憑什麽這麽說?”


    “這還用問嗎?你違規對人家進行了體罰,這麽小的事情,擱在你們紀委內部審案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什麽事情,可是現在連省委王書記都重視了,領導嘴裏說過芝麻,底下人都當成是西瓜,跟何況你剛才說,王書記居然為了這件事親自找你們紀委書記談話了,你想想看,這事情嚴重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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