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秦書凱先醒來了,看了一下身邊的女人倚在身邊,臉上似乎還帶著滿足的微笑,屋子裏的溫度似乎有些高,將被子稍微的移開,女人迷人的肉-體呈現在麵前,想著昨夜和她的瘋狂,竟然像是夢中。


    秦書凱想起來今天還要到班上,心裏一陣著急,連忙將女人推醒了,女人將秦書凱一摟不讓上班,看著身邊的女人,可能昨夜把金市長幹的太厲害了,她兀自的躺在那裏,一身雪白的粉軀,怎麽也不像一個快40歲的女人。


    秦書凱不知道,金市長會如何解釋上午遲到班上,後來想到作為市長,誰也不敢多問。


    晚上,秦書凱在市區的酒店,招待了這次從省會城市下來的徐副市長,招待這個人,秦書凱是從省裏的渠道知道,這人雖然品德不行,但是關係是很硬的,最好不得罪這人。


    秦書凱就想,作為縣長,巴結這個樣的幹部也不需要,不過想到這個副市長分管工業,以後的什麽年終的考核指標,還是需要這個副市長去協調的。


    秦書凱請客的時候,把政府辦的劉誌寬、徐大忠也叫了過來。


    這個場合,劉誌寬知道自己來的任務們,那就是陪領導喝酒,再說,陪著這個副市長喝酒,盡管不是常委,但是和自己這個科級幹部相比,那也是機會很少的。


    劉誌寬不得不賣力。


    到了中場的時候,秦書凱和徐副市長到了隔壁的小房間談話,這邊的人就把酒鬥上了,目標是劉誌寬,市裏來的幾個人都很想出劉誌寬的洋相。


    到了後來,劉誌寬突然就有了某種感覺。這種感覺是來自身體內部的一種信號,翻譯出來就是,內急的問題需要馬上解決。美味佳肴吃得舒暢,又喝了那麽多啤酒,肚子難免會有憋脹下垂的感覺。水火無情,急惶惶離席,尋找能解決問題的去處。


    服務小姐麵帶微笑為劉誌寬指引方向。


    到了洗手間,蹲下來,經曆過一陣酣暢淋漓之後,不經意就看見茅坑隔斷的木門板上用碳素筆寫著一句話:“您千萬不要向左看!”這話勾起劉誌寬的好奇心,有啥不能看的?偏看。一看,左麵擋板上寫的是:“您千萬千萬不能向右看!”咦,怪了,右麵還能有啥?什麽樣的廁所文學沒見過?再把頭朝右轉,右麵擋板牆上寫的是:“您幹嗎左顧右盼?”


    奶奶的!啞然失笑。這種並無惡意的惡作劇頗有幽默效應,它比起廁所裏常見的打油詩要高檔一些。排泄的過程本無聊,搞些創作以排遣寂寞,應該應該。


    每每在外麵吃大餐,劉誌寬就會想起故土鄉親斥責饕餮貪吃的一句話:吃個驢大張嘴。


    想這些做啥呢?沒用。大吃大喝這些事又不是吾輩能管的,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解決完肚子裏人為製造出來的問題,再回到吃飯的包間,洗手間板壁文學的幽默效應還掛在臉上。一起吃飯的領導和同誌們看劉誌寬笑模笑樣的,自然就有了探詢的興致。


    “劉主任,你碰見美眉啦?”


    未置可否。


    “你跑到女廁所去啦?”


    劉誌寬仍然笑模笑樣的,不說話。


    “上一趟廁所還變得深沉起來了?罰酒罰酒,讓你心裏美不跟大家分享。喝,來來來,喝了,一口悶。”隨著副市長來的姓焦的副秘書長整了一滿杯啤酒,直接弄到劉誌寬嘴上,做出要灌的架勢。


    “焦秘書長你非要讓我喝?喝就喝,多大個事兒!”


    劉誌寬心裏窩火,臉上卻努力擠出笑容,然後把杯子從焦秘書長手裏接過來,自主地大口大口喝,臉上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很誇張。不過肚子確實已經被啤酒灌得鼓脹,氣球一樣,要不是剛才在洗手間騰出了一點空兒,恐怕要脹得爆開。


    這些當頭兒的,官大一級壓死人,說叫喝就得喝,還得把厭煩隱藏起來。尤其姓焦的這混蛋,平時見了白酒不要命,今兒卻不知哪根筋抽的,非要讓大家喝啤酒,他自己又賴著不喝,把別人都往死裏灌。


    “再喝再喝!”姓焦的動作倒快,沒看見他倒酒,手裏變戲法似的又有了一滿杯,要往劉誌寬的嘴邊送:“罰酒哪有隻罰一杯的,三杯三杯!“


    強壓住就要湧上來的啤酒,打了一個嗝。劉誌寬用左手捂住嘴,右手搖擺著表示確實不能再喝了。


    “不行不行,你先把這一杯喝了,要是表現好,下一杯可以考慮讓你象征性地來一下。”焦秘書長確實是領導的口氣,在酒桌上他也時時不忘自己“尊貴”的身份,時時不忘欺負劉誌寬這個年齡比他還大三兩歲的下屬。姓焦的,借用一下當地農民兄弟罵人的話,你簡直是“驢日的,馬下的,騾子堆裏長大的”——雜種一個嘛!


    “喝,喝,快點喝!”姓焦的不依不饒。


    “拿來,我喝。”


    劉誌寬臉上有些掛不住,眼睛就瞪得大了,聲音也提高了。一把從焦副局長手裏搶過玻璃杯,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吞咽馬尿一樣的啤酒。


    就在手裏這一大杯啤酒即將被喝完的時候,胃作出強烈反應,不與劉誌寬商量就急劇收縮,剛剛喝下去的啤酒連同胃裏原有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可遏止地噴了出來。這些內容豐富五彩斑斕的噴濺物主要的目標竟然是焦秘書長油光水滑的臉、發型考究的頭以及麵料做工都很高檔的西服襯衣。這與劉誌寬下意識地控製噴吐方向、有意識地發泄不滿有一定的關係。


    於是事情弄得很糟糕。


    “對不起、對不起,趕緊趕緊,我陪你去洗,衣服我也給您幹洗一回。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劉誌寬抓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巴,一秒鍾也沒有耽擱,趕緊十分謙恭地向焦秘書長道歉,表情和態度十二萬分誠懇。畢竟從政多年了,練就了迅速變臉和輕賤自己的基本功,讓焦秘書長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最終隻能把惱怒收起來,否則他會更沒有麵子,有形無形的損失會更大。姓焦的總體來看也不是傻子,弄了一頭一臉一身的汙穢也是他自找。


    把頭和臉捯飭得基本幹淨了,西服卷吧卷吧裝進一個塑料袋裏交由下麵的人負責,襯衣上的汙漬擦一擦也幾乎不留痕跡了,姓焦的依舊人模狗樣。換了一個位置,繼續的喝酒。


    “來,劉主任,這下我跟你好好喝一陣子。就咱倆單兵較量,劃拳喝。你酒量比我大,咱倆誰醉了都是活該。你敢不敢?”焦還是要找回麵子,又跟劉誌寬摽上了。


    “那有什麽敢不敢?你是領導嘛。‘領導在上我在下,你說幾下就幾下’,我奉陪就是了。”劉誌寬半是認真半是調侃地說,“不過,我建議咱們改喝白酒。啤酒我實在難以下咽了。”


    “那不行。今天不許喝白酒。兩種酒摻著喝更難受,更容易醉,你連這都不懂?”


    “那,領導喝啤酒,我喝白酒。你用啤酒杯,我用白酒杯,還是一對一。我寧願這樣喝。”


    啤酒杯是大的玻璃杯,白酒杯是容量大約八錢的小高腳杯,兩者相比,論酒精含量喝白酒的還是吃虧。


    “不行不行,還繼續喝啤酒。你已經‘現場直播’了,大不了讓你再‘播’一回,我身上的衣服反正也髒了,再讓你吐上了我就光身子跟你喝。”


    這混蛋看來報複心太強,成心要讓劉誌寬繼續出洋相。


    劉誌寬振作精神,義無反顧,沉著應戰。剛才的“現場直播”緩解了肚子的鼓脹,論酒量離醉倒還有十萬八千裏,取勝的關鍵在於拳上要贏。以往但凡上了場子,總是給所有的領導留麵子,劃拳遇上強的還可以認真較量,遇上弱的就忍讓三分,還要讓對方渾然不覺,今天既然已經這樣了,就跟姓焦的認真較量一番。


    真槍真刀的較量,結果劉誌寬沒醉,焦副局長卻眼睛直了,舌頭打不了彎,肚子也眼見得鼓起來。後來他也吐得一塌糊塗,隻不過人家捂著嘴跑到了洗手間,比我的“現場直播”要有麵子些。回來以後他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劉誌寬的鼻子:


    “真有你的,劉主任!”


    等到秦書凱和徐副市長把事情談完,出來的時候,聽了下麵的人匯報,徐副市長很是寬容的說,喝酒就要喝到這個地步。


    徐副市長下來之前也就聽說過下麵幾個縣領導的基本情況,知道秦書凱是最年輕的,也是最讓人琢磨不透的,他的背景到底有多大,這次就是想看看,所以很是縱容下麵秘書長的胡鬧。


    秦書凱聽到徐副市長這麽說,也就順著說,繼續喝,不醉不歸。


    很快,一次市委常委會議後,普安市縣果然有了一次處級幹部的大調整。


    紅河縣組織部長被調整為市裏機關工委任副書記。


    李副縣長如願被提拔為縣裏宣傳部長,抵上了董副書記原本的位置空缺。


    政府辦主任劉誌寬明確為副調研員。


    這次的人事變動中,最奪人眼球的莫過於對於紅河縣組織部長的調整,作為一個組織係統的幹部,竟然明升暗降,被貶到機關工委當副書記,組織部長自己對這樣的調整結果是相當不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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