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忠家的廚房裏,餃子已經包好一大半,剩了一些餡子和皮,隻等顧大海書記來應景,包幾個就下鍋煮水餃。十一點半,村頭才有了響動,張富貴打來電話,說已經進村口了,吩咐秦書凱趕緊把裏麵準備好。


    當大家伸長脖子盼望的時候,聽得前麵一陣喧鬧,視線裏看到張富貴車子在前麵開路,接著就是市委一號皇冠,後麵還串了一長串。原來唐小平市長、市委組織部的錢部長等市委領導都陪同顧大海一道過來了。


    桌子就擺在房前的花園裏,顧大海書記從車裏出來時,看到農戶的房子驚訝了一秒鍾,高興的對張富貴說,“不錯啊,整個村子都是這樣的嗎?”


    “河上村四百八十六戶,全是這樣。”張富貴回答得很自豪。


    “嗯,不錯。”顧大海回頭對唐小平說道,“從農戶住房的整體布局和設計看,這裏應該是全市搞得最好的吧。”


    唐小平市長點著頭,“看來開發區真是真抓實幹哪。”


    二位領導談著,坐到了已經準備好的放著水餃準備材料的大圓桌前,張富貴和趙正揚也坐了上去,各自占據木桌一方,動手包水餃,其餘的人遠遠的圍在四周,隻有市電視台、日報記者在身後攝像。


    秦書凱發現人群中竟然站著趙紅妹,穿了一件白色的西式大衣,顯得很醒目。秦書凱感覺她在注視自己,想到這樣的場合,他趕緊低下頭裝作認真看四位領導表演勞動技能。


    因為市委辦通知的時候,說隻能吃水餃,不需要其他的準備,於是當天也就隻安排了這一樣食品,全場的人都吃這個,當然,這市委書記和市長親自動手包出來的水餃,並不是任誰都能吃到嘴的,大部分的官員,作為配角,隻能站在領導的身後,笑眯眯的看著領導與民同樂,自己卻餓著肚子,陪在一旁。


    在幾台攝像機的攝像過程中,官民同樂的笑聲時不時聽見,五分鍾不到的功夫,所有領導都把自己碗裏的水餃當著眾人的麵,掃蕩幹淨,吃完後,顧大海書記站在了一個很高的高度對當地村民的生活水準的提高,以及當地政府的工作成績,給予了肯定


    顧大海的高度肯定,讓普水縣的各級幹部歡欣鼓舞,現場一片喜氣洋洋。領導們又沿著街道看了幾戶農戶,家家都一樣,幹淨整潔,顧大海書記分別問了村上的幹部和農戶一些問題,這些人都是鄉裏,縣裏兩級幹部提前上門做過工作,打好招呼的,因此,大家基本上都說些感謝領導的話,讓顧大海心情感覺也很舒爽。


    一年的工作,領導們用了三個小時就完成了檢閱和評價,一溜煙出了村後,村裏留下的是激動。


    既然到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春節,有些人情來往是必須的,秦書凱抽了個時間,特意去了一趟顧大海的家裏,人家都是晚上去拜訪領導,秦書凱卻反其道而行之,大白天的正大光明的去顧大海家,因為提前跟劉雲若已經聯係過了,所以家裏是有人等著的,到了顧大海家之後,秦書凱並不多話,把自己該孝敬領導的紅包親手交給劉雲若後,稍稍停留了幾分鍾,立即告辭。


    劉雲若捧著沉重的大信封,一時也有些訝異,盡管每年過年的時候,也是經常幾十萬的現金收著,但是,這次的情況不同,今年自己在普水縣的房地產項目上,如果沒有秦書凱的鼎力相助,自己損失的何止千萬,換句話說,秦書凱已經幫自己挽回了千萬元,自己怎麽好意思再收秦書凱的重禮呢。


    劉雲若難得的主動推脫說,不用這麽客氣,想要把錢放回到秦書凱的包裏,秦書凱趕緊邊伸手攔住,邊往外退說,不管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心意,還請劉總別這麽客氣。


    劉雲若原本心裏就有些猶豫,見秦書凱態度堅決,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有誰會嫌自己的錢多呢?有句俗話,“廉不廉,看過年。”怎麽過年,對普通群眾是個人的私事,而對領導幹部卻是關係到黨性黨風黨紀的大事。


    春節期間,走親訪友捎點小禮品,給老人小孩包個小紅包,乃人之常情。然而,現在很多機關幹部,拜年不往親友那裏走,隻往有權有利的地方跑,手裏拿的不是“小意思”而是“大意思”,嘴上說的與心裏想的不是一回事。這種人其實是在拜年的幌子下“拜權拜利”,為日後謀私利創造條件。


    按理說,所有當領導的心裏都清楚,一旦自己被送禮者的花言巧語迷惑,被沉沉的禮物、厚厚的紅包打動,“廉關”沒過好,很可能由此滑向深淵,但是,麵對金錢的誘啊惑,更多的領導幹部,仍然選擇了鋌而走險。


    搞定了顧大海這邊以後,秦書凱又去了一趟市委組織部的錢部長那裏。錢部長看到秦書凱的時候,態度相當熱情,一副老熟人的模樣,絲毫沒有半點領導的架子,他一見麵就提及省委組織部的常處長親自打電話給他,說是普安市的秦書凱在省委黨校期間,學習表現非常不錯,畢業論文寫的水平也很好,很有深度,省委組織部的孫部長和商副部長看了秦書凱的論文後,都給予高度肯定。


    錢部長笑眯眯的看著秦書凱說,年輕人,好好幹,必定前途無量啊。


    秦書凱聽了這話,差點感激滴零,眼前跟自己說這話的人可是市委組織部長,他既然能當著自己的麵這樣說,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秦書凱當即表態說,自己堅決不辜負組織的栽培,錢部長的器重。


    錢部長見秦書凱一點就透,於是輕聲對秦書凱透露說,最近可能要動一批幹部,你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錢部長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就差把具體位置給說出來了,秦書凱要是再不領悟的話,就有些傻瓜了,他把自己給錢部長準備的禮物拿出來,交給錢部長後,連聲對錢部長說著謝謝。


    錢部長見秦書凱又送禮物給自己,心裏倒是感覺有些不過意,上次自己收了秦書凱的一份重禮,到現在這份人情還沒還呢,現在怎麽好意思再收秦書凱的進貢呢。


    秦書凱心知,錢部長這人書卷氣濃,盡管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有些傲氣,其實跟那些官場老油子比較起來,要簡單的多,相處起來也容易些。秦書凱倒是寧願把禮物送給錢部長這樣的官員,畢竟這類官員有些良心,隻要收了東西,必定盡力幫人辦事,不像有些官場老油子,好處也想占著,幫忙的時候卻不盡全力。


    一番客套之後,錢部長到底還是收下了秦書凱送給自己的禮物,心裏對秦書凱的好感不由又多了幾分。


    錢部長的心裏,秦書凱是一個能幹事,肯幹事,又懂官場規矩的年輕有為的幹部,按照省委組織部的常處長原話說,此人的專業水平也很高,基層中,這樣一專多能的幹部的確是鳳毛翎角,此人隻要按照這個趨勢平穩發展,的確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從錢部長那裏出來後,秦書凱去了一趟劉丹丹的娘家,大過年的,作為父親,怎麽著也要為兒子買點像樣的禮物,不管跟劉丹丹之間的關係將會怎麽發展,兒子總是自己的心頭肉。


    劉丹丹的家裏,一家人盡管也熱熱鬧鬧的準備些年貨掛在院牆內的走廊裏,興許是家裏沒有男主人的緣故,整個院子裏,總是感覺有些說不出的清靜。


    兒子正一個人呆著院子裏玩煙花,女人的膽子小,給孩子買的全都是一些小金魚之類的,不需要點火,直接往地上一扔就發出響聲的小炮仗,兒子倒也玩的不亦樂乎。


    給秦書凱開門的是丈母娘,兒子一見爸爸來了,趕緊拉著秦書凱,讓他陪著自己玩炮仗。


    兒子撅起小嘴抱怨說,外婆和媽媽都不肯給他買隔壁小朋友手裏玩的大啊煙花,那種炮仗玩起來,可以像噴泉一樣,噴出一陣陣的火焰來,特別的好看。


    秦書凱見丈母娘像是特務一樣,兩眼盯著自己看在一旁,心裏倒像是擔心秦書凱把她的外孫拐走似的,於是笑著說,兒子,爸爸倒是給你買了幾個大啊煙花,不過,放這樣的焰火,的確是要大人陪著才行,你要是喜歡看,爸爸陪你到小區的大廣場上放。


    兒子立即雀躍起來,丈母娘卻冷著臉說,秦書凱,外麵太冷了,孩子要凍壞的。


    秦書凱伸手抱起兒子,不卑不亢的對丈母娘說,媽,我一年到頭的也沒有多少時間陪著孩子玩會,今天大過年的,您就讓我多陪他一會,過會,我還有公事要處理,在這裏倒也呆不了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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