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凱見張富貴一副責怪的口氣,不由冷冷的笑了一聲說,張書記,現在開發區不能參加全縣的會議,那就要感謝你張書記幫開發區選了一位素質比較高的招商局局長了,上任才幾天啊,就開始胡亂使用權力了,竟然連縣裏發到開發區辦公室的公文都敢私拿,等到我和分管領導知道這份文件內容的時候,開發區這邊根本就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安排人去準備什麽材料參加這次的會議。


    秦書凱繼續說,目前,這件事情開發區紀委正在調查處理中,既然張書記現在電話過來,這開發區的招商局長徐友陽又是張書記當初在常委會上極力推薦提拔當了招商局局長的,這件事的處理,還希望張書記要拿出處理主要意見,否則,這樣的招商會議開發區真的是不好參加啊。


    張富貴聽了這話,知道秦書凱這個人的個性,現在他是抓著理由,那麽誰說什麽都沒用,於是勉強笑著說,秦書記,徐友陽隻不過是一個副科級幹部,能有多大能耐,竟然把秦書記弄的這麽氣大,竟然還要上綱上線的處理?再說,即使他做錯事情也不能影響參加會議啊。


    秦書凱也不是傻瓜,徐友陽當初也是張富貴同意提拔到開發區當招商局的,現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要背個處分到身上,張富貴的臉上也不好看,所以,他隻能這麽隨口的打混混,想要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拉倒。


    秦書凱卻並不準備給張富貴這個麵子,既然你張富貴在常委會上和金大洲這個狗日的一氣,堅持把徐友陽提拔起來,自己就要讓張富貴看看他推薦提拔的好幹部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秦書凱對張富貴說,張書記,這位副科級幹部可是很了不起啊,他的膽子可是比一般人大的多,竟然把政府的文件貪汙下來,不讓任何領導知道,現在發生了事情,我也不好處理,畢竟這個幹部當初提拔的時候,不是我同意的,現在既然犯了錯誤,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我要是拿出處理意見,隻怕有人會在背地裏說我沒有容人之量,我看,這件事還是請當初推薦他的領導親自處理比較合適,當然,張書記,你可是最後拍板的,如何處理等你的意見。


    張富貴聽到這兒,就知道這件事情隻不過是秦書凱找到一個合適的托辭而已,現在秦書凱想要把問題盡量擴大化,讓自己親自參與此事的處理意見,無異於讓自己自打嘴巴,自己推薦的人,沒幾天,自己就親自拿出處理意見,這事情要是傳出去,豈不又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張富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秦書凱,隻能笑著說,秦書記,先消消氣,咱們還是說正事要緊,這招商引資簽約大會迫在眉睫,你們開發區那邊可要拿出點實際行動來表示一下支持啊。


    張富貴話音剛落,秦書凱立即說,張書記,這一碼歸一碼,招商方麵的工作,沒有招商局長參與肯定是不行的,我作為開發區的一把手不可能整天都過問這事情,我看,當前的任務還是要先把徐友陽的問題趕緊處理好,然後才能談其他相關工作事項,否則,此時影響很大。


    張富貴見秦書凱態度堅決,一時也無法應付,隻好對著電話打哈哈說,行,秦書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張富貴並沒有給出什麽確切的答複,就主動掛斷了秦書凱的電話。


    張富貴放下電話後,臉上的笑容立即全部收攏,他衝著電話低低的罵了一句,狗日子,專門在節骨眼上給我使絆子。金大洲坐在沙發上,盡管聽不到張富貴和秦書凱電話交流的具體的內容,但是從張富貴的表情和答話上,也能看出張富貴和秦書凱之間的交流並不順利。


    金大洲見張富貴已經結束通話,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張富貴麵前說,張書記,秦書凱到底怎麽說?那個開發區現在對招商引資簽約的事情到底是什麽態度啊。


    張富貴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金縣長,還有什麽好說的,你說你也是一個常委副縣長,推薦的幹部怎麽都是沒有用的家夥,上次推薦的那個徐友陽到底什麽素質,怎麽盡做出這種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金大洲聽張富貴這麽說,趕緊申辯說,張書記,這全縣的招商工作都是我分管的,每年要完成多少任務,那是實實在在的成績擺在那裏,我怎麽會對自己的工作不負責任呢,你放心,我推薦的這個徐友陽絕對是能勝任招商局長一職的,現在造成這樣的局麵,主要原因是秦書凱根本就不放權,這一把手把所有的工作都控製在手裏,連參加會議這樣的事情,還要自己到辦公室去看文件到了沒有,你說,這樣的工作環境下,讓徐友陽怎麽開展工作?


    張富貴聽金大洲這麽一說,似乎聽起來也是理由充足,他有些不耐煩的說,金縣長,你這套在我麵前還算是能說得通,可是到了秦書凱麵前卻一定沒戲,現在問題已經出來,你認為素質很好的徐友陽的確是犯了錯誤,你自己想想看,這件事究竟該怎麽處理吧?


    張富貴把矛盾推到了金大洲的頭上,金大洲一時也有些愣住了,他的頭腦快速的運轉起來,這件事其實本是小事,可秦書凱上綱上線的抓住不放,還真是一件難辦的事情,金大洲的想法跟張富貴一樣,自己推薦提拔的人,自己再提出處理意見,豈不是自打嘴巴。


    張富貴見金大洲久久的沉默,心知金大洲必定也很為難,但是自己可不想把這件事惹上自己的身上,於是對金大洲說,金大洲,你以前是跟我跑的,我知道你做事一向很穩重,可是最近,你推薦的兩個人很讓人懷疑你的目的。上次推薦了一個秦阿群,現在進了紀委,到現在沒出來,這次推薦了徐友陽,又自作主張,貪汙文件,所謂的縣裏要求召開招商會議的文件,隻讓他自己一個人知道,連開發區的領導都不讓知曉,這不正讓秦書凱找到了不配合此事的理由嗎。


    張富貴繼續說,這樣的事情,要是一次也就算了,現在兩次你推薦提拔人選都是一提拔就出問題,難免有人要懷疑你推薦提拔幹部的動機到底是什麽了,我看,大多數人必定會認為,你之所以推薦提拔這兩人,主要目的是要跟秦書凱故意鬧矛盾,你的心裏或者也正是像大家猜的一樣,真是這樣的目的?


    金大洲聽張富貴這麽說,立即像是竇娥一樣,苦著臉大聲喊冤起來。金大洲說,張書記,這兩次推薦提拔人選,都是我出於一片公心推薦的,會出現這樣過的事情,純粹是出於巧合啊,畢竟我推薦人選也就是看看被推薦人的工作能力,又不可能像組織部那樣的專業提拔幹部的機構有一大套的流程,所以,就算是出了點小瑕疵,也是情有可原的。


    金大洲知道自己後來盡力推薦幹部,那是因為徐友陽到了自己老婆那兒,送了東西的原因。


    張富貴說,金大洲,你說的話,在我的麵前,自然是行得通的,隻怕外界大部分人不會這樣想啊。領導人做事很多時候要考慮影響,第一次別人可以了解,第二次犯同樣的錯誤,別人就不可能沒有看法了。


    金大洲隻好無奈的表示,張書記,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既然大家非要聯想,我也沒有辦法,我隻能說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做任何事情是為了工作,不過沒有想到這兩人真不是個東西。


    張富貴見金大洲耷著腦袋的樣子,心知自己預期的效果已經達到,於是假惺惺的歎了口氣說,金縣長,盡管你一心為公,好心推薦人給秦書凱用,可是現在秦書凱抓住徐友陽犯錯這一點,把整件事情已經提到了政治的高度,你是清楚的,有些事情,開發區要是不配合的話,還是不行的,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如果到時候,咱們普水縣的簽約項目和簽約資金是全市各縣中最次的一個,那麽市委要是追究責任下來,我看,該是誰負責的事情,還是得誰出來扛責任,這樣的處理意見,金縣長應該沒什麽不同意見吧。


    金大洲一聽這話,不由愣住了,張富貴這是已經在為自己準備後手了,如果秦書凱不配合,普水的找招商引資全市最後,那麽張富貴就可以到市領導那兒說自己工作不力,難道自己就這麽傻傻的被張富貴推到前頭當替死鬼。


    金大洲不是傻瓜,也知道政治上的事情不能用簡單的思維去考慮,於是勉強衝張富貴笑了一下說,張書記,你給我點時間,我會盡力爭取把這件事圓滿解決。


    張富貴不語,隻是看著金大洲。


    金大洲心裏已經意識到,自己跟張富貴也是多說無益,現在的局麵相當明朗,秦書凱抓住了徐友陽私拿文件的小事大做文章,而張富貴自知依秦書凱的個性,隻怕不會買自己的麵子,於是已經開始做好了思想準備,到時候,普水縣的招商引資工作在全市排名靠後,張富貴必定會為了給市領導一個交代,為了讓自己的麵子有所彌補,把自己拿出來當犧牲品。


    這樣的局麵,自然是金大洲最不願意看到的。金大洲從張富貴的辦公室裏出來後,心裏不由感歎,今年真的流年不利,推薦誰,誰就出事,長此下去,自己豈不是成了聞名的烏鴉嘴,不管是誰的名字經過自己一推薦提拔,必定出事。


    金大洲這樣想著,把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他仔細的回想,自己推薦秦阿群和徐友陽的過程,發現其實這兩人跟自己都不是很熟悉,當初之所以推薦兩人全都是看在郝竹仁極力推薦的份上,金大洲想起這些,心裏不由陣陣堵得慌,如果不是郝竹仁推薦的人全都素質不過硬,自己又怎麽會落到這種兩難的境地。


    他心裏越想越氣,剛剛在張富貴那裏所受的委屈,一下子想要迸發出來的想法,他氣勢洶洶的走到郝竹仁辦公室的門口,重重的敲了幾下辦公室的門,自己在領導麵前擔驚受怕的,這孫子倒是逍遙,指不定又在辦公室裏上網看什麽不堪的圖片呢。


    金大洲對郝竹仁的種種嗜好也算是了如指掌,這孫子不是煙酒,就是女人,再不行,就來點小麻將什麽的,要是指望他做幾件正事,卻是難的很,典型的混子一個。


    站在門口,金大洲還想著,自己怎麽就聽了郝竹仁這個沒頭腦的話,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薦了他的人,現在倒好,出了事,責任要自己一個人承擔,這可不行,無論如何,自己要是被張富貴貶損,這孫子必須跟自己一塊平攤這責任。郝竹仁的辦公室門被打開了,從裏麵探出來的人頭卻是徐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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