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花與托雷基亞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站在門口的侍者為他們拉開鎏金的大門,迎麵就是一股冷氣,中央空調開得很足。


    兩人踩上能映出倒影的光潔大理石地磚,就有一位穿著得體,胸口帶著經理胸牌的年輕女士走上前來,她客氣地向兩人問好,接著詢問兩人的目的地。而美利花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將大廳裏的布置看了個遍,她很自然地指向右前方的一塊立牌。


    是個“歡迎參加目法會”的牌子,下方還用小字寫了目法會的開始時間和舉辦地點。


    “這個。”


    美利花輕聲細語。


    那位經理隻看美利花指向的方位就明白了,帶著兩人來到電梯間,為他們按下了前往20層的電梯。


    “……已經通了。”


    美利花言簡意賅地道,與她的“搭檔”並肩站在電梯裏。


    托雷基亞沒有搭話,於是兩人就沉默著,伴隨著輕微的失重感,隻聽“叮——”的一聲,電梯門就向兩邊打開了。


    迎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濃厚的香味,托雷基亞略皺了皺眉,香味雜亂,亂到了極致就變成了某種臭味,他很不喜歡。而美利花則麵不改色,她是機器人,對氣味沒有什麽特別的好惡。


    在會議廳門口守著簽到本的是一位男士,看起來已經年過半百,頭頂禿了個幹淨,鋥油瓦亮得幾乎讓人懷疑那兒是不是擦過油。他身上穿著普通的常服,挺著肚腩,在脖子上掛了一條繡了“天目會”以及會徽的絲巾,見兩人走過來,他臉上立刻浮現出了透著疲累的笑容。


    “晚上好,鄙姓津川。”


    美利花翻出邀請短信展示給負責接待和與會人員登記的津川先生,同時介紹身邊之人


    “晚上好,津川先生,這位是我的朋友。”


    “哦哦,我知道,是旭川小姐您的同伴。”


    津川先生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顯然是非常的認可美利花積極發展信眾的行為。雙方再次躬身行禮,津川先生將簽字筆遞到了美利花手中,美利花認真地一筆一劃寫下了社長當年給自己起的名字,“旭川美利花”。然後接過了津川先生遞過來和小木盒,盒子裏是一條絲巾,也是津川先生脖子上的同款。


    拿回了簽字筆,津川先生有些猶豫地看向托雷基亞,托雷基亞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又不是正式的教徒,沒有各種小福利很正常。


    然而,在猶豫了片刻後,津川先生還是將簽字筆遞給了托雷基亞,還恭恭敬敬地將簽到本翻到下一頁,示意托雷基亞簽名。


    托雷基亞倒也無不可,提筆就在那一欄空位上以狂草寫下了他的人類擬態下的名字“霧崎十一”,是那種除了他自己大概沒人能看懂的狂草。


    津川先生收回了簽字筆和簽到本,又從桌子下邊拿出了一盒絲巾雙手遞給托雷基亞。


    美利花明顯覺得身邊的人身體一僵,有些困惑地轉頭看去,卻沒能從霧崎先生臉上的波瀾不驚裏看出什麽端倪。


    隻有托雷基亞知道,在盒子交接的瞬間,他的手背被眼前這個家夥借著盒子的遮擋輕輕摸了一下。


    不好直接暴起發難的托雷基亞隻能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宇宙通用髒話,強按下了內心泛起的惡心感,暗暗瞪回去,卻見津川先生裝作沒事人似的,向美利花和托雷基亞示意了下休息區的位置,就轉頭去接待後續抵達的教眾了。


    “霧崎先生?”美利花感受到了托雷基亞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有些擔心地問道,而托雷基亞也在這時候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事,走吧。”


    於是一路跟著指示牌,美利花就和托雷基亞來到了位於正廳旁的休息區。那是一個和正廳一樣大的空間,摩肩接踵地到處都是人,都三兩成群地湊在一起。在“目法會”正會開始之前,提前抵達的教眾們都聚在這裏,談天說地。兩人無意去找陌生人攀談,於是就找了一處僻靜的角落站定,觀察四周。


    “各年齡段的人都有呢。”


    “教義很普世,再加上來者不拒,就會變成這樣。”


    托雷基亞默默看著眼前酒會一樣的場景,所有人都帶著如出一轍的笑容,沒有看出有任何的小圈子,仿佛所有人都能倆倆湊在一起聊上幾句,在澄黃色的複古燈光映射下,整個場麵就好像是泛黃的舊照片,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前麵的人群騷動了起來,他們不約而同地朝向同一個方向,紛紛喊著“晚上好,護法”,然後一起躬身。


    “是黑蘭寺葵女士。”


    美利花悄悄地和身邊的科學家道,而托雷基亞則略微點頭,就見一位畫著厚厚的妝容,穿著大禮服的女士,亦步亦趨地朝著美利花他們兩人走過來。


    美利花頓時緊張起來,也學著前麵那些信眾們一樣鞠躬行禮,而黑蘭寺葵也躬身回禮,站在一旁的托雷基亞隻是略欠身意思了一下。


    “是旭川女士是嗎,您好。”


    黑蘭寺葵輕聲說道,聲音沒有什麽起伏,有種奇妙的無機質感,就好像是……某種調校得非常不錯的ai語音,雖然聽著像是真人,但仔細聽還是能感覺到一絲違和感。


    兩人開始公式化地寒暄,而托雷基亞就完全沒有加入的興趣,他走到一邊去,打開那個小木盒,取出裏麵的絲巾,麵無表情地一下一下擦著手背。


    寒暄並沒有持續太久,黑蘭寺葵的目光從美利花身上移開,看向站在旁邊的她“帶來的朋友”。


    瞳孔,略微一縮。


    托雷基亞也察覺到了這道審視的目光,他有些遺憾地放下手中的絲巾,因為還沒擦幹淨。


    “喲,你好啊。”


    托雷基亞將絲巾隨意地丟進牆角的盆栽裏,接著身形一閃,他與黑蘭寺葵之間的距離瞬間歸零。


    “……塞古爾星人的小妹妹。”


    後半句話猶如蚊喃,把葵嚇得差點破功。但她還是端住了,因為她記得自己此時扮演的角色,是天目會的護法大人。


    “我叫,黑蘭寺葵,如果您願意,可以直接稱呼我為‘葵’。”


    托雷基亞露出了一個微笑,話音親切:“我不願意,護法大人,我們還沒那麽熟,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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