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站在巍峨的宮殿頂上。


    怕元皓亂動,摔下去,所以抓住他。


    這樣子就更像是挾持人了。


    侍衛們把宮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嚴陣以待。


    那架勢是拚掉小命也要把他們的太子殿下從蘇陽手中毫發無損的救回。


    蘇陽腦門上黑線直往下掉。


    南臨太子扶額,心有點累。


    看來父皇真的沒有騙他。


    東鄉侯府二少爺真的特別的會找打。


    父皇登基以來,宮裏頭什麽時候像今天這麽轟動過啊?


    先是闖宮,再是被侍衛包圍。


    少不得他來解釋了,“退下。”


    “都快退下。”


    “他是我父皇的好兄弟,不是刺客。”


    損友兩個字,元皓都不敢說。


    自家父皇結交損友,有傷顏麵啊。


    侍衛你看著我,我看著他,不知道太子是自願這麽說的,還是被“刺客”逼的。


    他們要退下嗎?


    侍衛們僵持不退。


    直到——


    趙詡聞訊趕來。


    來的不止是他,還有趙相和靖王。


    看到蘇陽,靖王嘴角狂抽不止。


    這些年,他經常帶著九陵公主去大齊住,而且一住就是兩三個月。


    蘇陽他很熟悉,一眼就認出來了。


    蘇陽從小到大找的打,靖王不知道聽了多少,笑抽多少回。


    剛剛在禦書房聽趙詡說他逃婚和銀川公主碰上了,兩人互相隱瞞身份,一路結伴來了南臨,他和趙相是一臉黑線。


    趙詡有心撮合他們兩,他們自當配合。


    趙詡走上前,擺手道,“都退下吧,這是靖王義子。”


    侍衛趕緊收了劍,退下。


    等侍衛都走了,蘇陽這才帶著元皓一躍而下。


    元皓走上前給自家父皇見禮,然後是趙相,再是靖王。


    遠處,荊山公主也帶著小公主和銀川公主走過來。


    荊山公主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小公主的皮膚就更嬌嫩了,像是清晨帶著露珠綻放的嬌花,又像是剝了皮的雞蛋。


    銀川公主站在她們身邊,就更襯的皮膚黝黑了。


    老實說,趙相和靖王看到銀川公主,直接傻眼了。


    真的。


    如果不是趙詡事先告訴過他們,這是銀川公主,他們打死也不能相信啊。


    前幾年,銀川公主也來過南臨,那時候的皮膚多白啊,怎麽就這樣了?


    中毒了?


    趙相望向趙詡,用眼神詢問。


    畢竟銀川公主要跟著他去趙家住,銀川公主身份尊貴,趙相得確保她住在趙家的時候萬無一失啊。


    趙詡看了蘇陽一眼。


    這都是他造的孽啊。


    銀川公主一一見禮後,喊趙相,“叔父。”


    趙相惶恐,但也生受了。


    趙詡見他們誰也沒懷疑,就打算牽線,讓蘇陽和銀川公主訂婚。


    結果剛要開口,蘇陽就走到他身邊,小聲道,“要訂婚的不是這張臉。”


    趙詡,“……。”


    這是要鬧哪樣啊?


    難道他和銀川公主相處還用的兩張臉?


    事情還沒弄清楚,便先作罷了。


    銀川公主不想和蘇陽離的太近,趕緊走到趙相身邊,告辭出宮。


    荊山公主舍不得她,小公主就更舍不得了,“姑姑,你明兒還進宮陪我玩。”


    銀川公主點點頭,“我明兒再進宮陪你玩。”


    銀川公主跟隨趙相離開。


    趙詡把蘇陽叫去禦書房問什麽情況。


    蘇陽起先不肯說,趙詡道,“不說實話,我可不幫你。”


    蘇陽便把瀑布處的事說了。


    趙詡皺眉,“你既然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還逼著她走路到京都?”


    蘇陽覺得委屈,“我不知道才逼她走路,知道了哪還能啊,是她自己要走。”


    “我攔她,她還要跟我翻臉。”


    趙詡一臉不解。


    蘇陽聳肩。


    別問他。


    他比誰都更想知道為什麽。


    她臉要不這麽黑,他也就不用這麽愧疚了。


    一時疏忽,用這張臉見了她。


    枉費了趙大哥給他摁的靖王義子的身份了。


    趙詡能怎麽辦?


    隻能再給他摁一個皇親國戚的身份了。


    趙詡思來想去,隻好把平南王,也就是施大將軍宣進宮了。


    蘇陽又多了個和平南王有關的身份。


    嗯。


    平南王流落在外的兄弟的唯一的骨肉。


    施大將軍很高興,畢竟他佩服的人不多,東鄉侯是其中之一。


    東鄉侯的兒子喊他伯父,正中他下懷啊。


    這可是個香餑餑。


    北漠王用三十萬擔糧草和十萬兩黃金才爭取到手的女婿。


    為蘇陽住誰府上,施大將軍和靖王還爭了好半天。


    最後蘇陽決定一家叨擾幾天。


    這事就這麽定了。


    蘇陽跟隨靖王回靖王府。


    他前腳走,後腳荊山公主就來找趙詡,為什麽不直接給蘇陽和銀川公主訂婚,省的夜長夢多。


    趙詡隻好解釋了一遍。


    “我算是看出來了,那小子換個身份給自己戴綠帽子不算,還在自己綠帽子之上又加了一頂綠帽子。”


    荊山公主哭笑不得。


    這比喻真是太形象了。


    不是從小熊到大的,幹不出這麽奇葩的事。


    “不過我旁敲側擊了,銀川確實有了心上人,”荊山公主欣慰道。


    雖然銀川公主沒有直接承認,但自家皇妹,荊山公主還是了解的。


    她肯定是對蘇陽動了心了。


    趙詡就更肯定了,蘇陽換兩個身份撩銀川公主,不是喜歡她,絕沒有這麽清閑。


    再者東鄉侯府的人,責任心一向很重。


    他那麽對待銀川公主,肯定會負責到底。


    北漠王的願望已經實現大半了。


    趙相帶著銀川公主回趙家,著實把趙家上下給驚著了。


    趙相把銀川公主的身份如實告知趙相夫人,趙相夫人忙道,“不知是銀川公主駕到,有失遠迎了。”


    銀川公主臉微紅,但看不出來,她道,“是我給府上添麻煩了。”


    趙相夫人忙笑道,“怎麽會,皇上和皇後放心公主住在趙家,這是對我趙家的信任,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當然了。


    整個南臨都知道,對皇上最忠心的是趙相。


    最得皇上信任的也是趙相。


    趙相夫人讓丫鬟把院子收拾出來給銀川公主住,安排最得力的丫鬟伺候,以確保不會慢待銀川公主。


    趙家這麽盛情相待,銀川公主壓力有點大。


    尤其是安排這麽多丫鬟伺候,這影響她晚上打地鋪睡覺啊。


    堂堂北漠小公主睡地鋪,傳揚出去比她臉黑更丟人。


    這邊銀川公主安心在趙家住下,那邊蘇陽去了靖王府。


    九陵長公主認得蘇陽,也知道蘇陽不肯迎娶北漠小公主逃婚的事。


    見靖王把他領進來,著實吃驚不小。


    蘇陽見禮道,“見過義母。”


    義……義母?


    九陵長公主徹底懵了。


    東鄉侯的兒子怎麽認她做義母了?


    她望向靖王,迫切的需要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靖王擺手把一屋子了懵怔的丫鬟婆子支出去,然後才到,“皇上給我認的義子。”


    “皇上?”九陵長公主眼睛更大。


    靖王知道她還要再問,朝她搖搖頭。


    九陵長公主把好奇心摁下,同蘇陽說話。


    九陵長公主想知道的無非是大齊皇上如何了,福清郡主怎麽樣,以及她的一雙外孫兒的情況。


    福清郡主嫁給趙家大少爺,而趙家小少爺和蘇陽那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對趙家的情況,蘇陽再了解不過了。


    知道女兒和外孫兒都好,九陵長公主就放心了。


    她已經琢磨蘇陽回大齊的時候,和靖王一起回去住兩個月了。


    蘇陽以靖王義子的身份在靖王府住下。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天就黑了。


    銀川公主躺在床上,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丫鬟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她一動,丫鬟就問她是不是要起夜或者要喝茶。


    銀川公主極力的想睡著,但睡不了。


    最後,她把丫鬟支開了。


    說有丫鬟在屋子裏伺候,她睡不安穩。


    丫鬟隻好出去了。


    丫鬟前腳走,後腳銀川公主就在地上鋪床了。


    躺在地上,才安心啊。


    隻是剛躺好沒片刻,門吱嘎一聲推開,丫鬟走了進來。


    銀川公主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四目相對。


    銀川公主麵紅耳赤。


    丫鬟隻恨不得自己眼瞎了啊。


    堂姑娘居然喜歡睡地鋪?!


    這是什麽樣的癖好啊???


    她突然進來,會不會被滅口?


    銀川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睡個地鋪長個胸怎麽就那麽難呢?


    “有事?”她強自鎮定道。


    “奴,奴婢來問問姑娘要不要點些安神香助眠……。”


    銀川公主搖頭,“不用。”


    丫鬟趕緊福身退下。


    出了門,一口氣跑回屋,大口的喘氣。


    和她同住的還有一丫鬟,見狀道,“你怎麽回來了?還一臉受驚模樣?”


    丫鬟連連搖頭,“沒事,就是天太黑了,我有點怕。”


    堂姑娘睡地鋪的事,打死也不能說出去啊。


    銀川公主睡在地鋪上,本來有困意,結果丫鬟進來又出來,她睡不著了。


    她不想丟臉。


    可今天都不知道丟了多少回臉了。


    一聲歎息溢出口來。


    蘇陽走到窗戶前,正好聽見。


    他跳窗進去。


    就見到銀川公主睡在地上。


    蘇陽,“……。”


    這女人是睡地鋪睡上癮了嗎?


    他是多麽懷念她和他爭床的日子。


    他抬手扶額,“這是什麽癖好?”


    屋子裏很安靜,蘇陽的聲音突然傳來,銀川公主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見是蘇陽,心才稍微落回去一點兒。


    但也隻是一點兒。


    因為蘇陽沒有易容。


    銀川公主抱著被子,一臉警惕的看著他,“你怎麽來趙家了?!”


    “晚上睡不著,出來轉轉,”蘇陽道。


    “知道你在趙家,就來找你了。”


    出來轉轉?!


    她不是第一次來南臨了,知道靖王府在哪兒!


    一南一北,隔了足足五條街!


    大晚上的睡不著覺溜達五條街來找她,巡城官兵怎麽沒把他抓起來呢?!


    想到蘇陽靖王義子的身份,銀川公主就泄氣了。


    借巡城官兵幾顆虎膽也不敢抓靖王的義子。


    蘇陽看著她,道,“地鋪睡的很舒服嗎?”


    說著,往地鋪上一坐。


    那動作,銀川公主莫名覺得有點熟悉。


    來不及多想,她道,“誰讓你來的,你快走!”


    “腳趾頭被你踩青了,”蘇陽道。


    “……。”


    銀川公主吐血的心都有了。


    大晚上黑燈瞎火的都能來趙家,腳趾頭青的會很嚴重嗎?!


    他貴為靖王義子,會沒有藥膏嗎?


    銀川公主恨不得踹飛他了,“你快走!”


    她怕丫鬟再進來,見有男人在她屋子裏。


    那樣她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蘇陽穩穩的坐著,甚至還躺下了。


    銀川公主腳底心都癢癢了,“你要怎麽樣才肯走?!”


    “你既然是趙相侄女,怎麽會在瀑布那兒沐浴?”蘇陽好奇道。


    她女扮男裝,身邊還連個丫鬟都不帶。


    難道和他一樣也是逃婚?


    若是逃婚,那逃到趙相這裏來,不是自投羅網了嗎?


    銀川公主氣道,“你再不走,我喊抓賊了!”


    蘇陽看著她,笑道,“你覺得趙相會把我當成賊抓嗎?”


    “你!”銀川公主氣的眼眶都紅了。


    蘇陽見了有點心疼。


    他隻是睡不著覺,過來看看,可不是想弄哭她。


    “好了,好了,你別哭,我這就走,”蘇陽看著她道。


    蘇陽還真起身了。


    隻是走到窗戶邊,他回頭道,“我真走了。”


    “你不送送我?”


    銀川公主都有點抓狂了。


    沒見過這麽臉皮厚的!


    又沒有人請他來。


    不請自來,走的時候還要人送?


    真想多送他幾腳,直接踹會靖王府才好呢!


    她不動,蘇陽道,“那我不走了。”


    銀川公主能怎麽辦,趕緊把人送走才是最要緊的。


    她走到窗戶旁,蘇陽看著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中一動,在銀川公主臉頰上親了一口。


    銀川公主目瞪口呆。


    蘇陽摸摸她的頭,寵溺道,“我走了,好好睡覺,不用想我。”


    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了。


    風吹過來,銀川公主才反應過來。


    她被人給、非、禮、了!


    她捂著臉,一口氣跑回地鋪上坐好。


    心亂如麻。


    這一夜也不知道翻來覆去什麽時候才睡著的。


    第二天起的很晚,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黑臉,銀川公主心頭沉甸甸的。


    不僅因為臉黑,皇姐都不敢認她了。


    還因為蘇陽親她。


    臉都黑成這樣了還親——


    他腦子肯定有毛病啊。


    被一個有毛病的人盯上了,她的日子肯定安生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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