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說的和蘇錦猜測的差不多。


    皇後一心盼著生皇子,齊王妃卻說她腹中懷的像個公主,皇後豈能不生氣?


    想到這事,蘇錦又看著周嬤嬤了,“這麽說,當真是皇後借二皇子的手毒死齊王妃了?”


    周嬤嬤心頭一亂,“不,不是……。”


    蘇錦盯著她的眼睛,周嬤嬤慌亂的躲開,根本不敢和蘇錦對視。


    齊王妃體內有蠱,需要服毒壓製,於牢中暴斃的那天,正好二皇子去探望過她。


    齊王妃一向疼愛二皇子,二皇子不會對她動殺心,可皇後就未必了。


    齊王妃是二皇子的生母,皇後是養母,將來二皇子真的登基為帝,一旦皇後和齊王妃起了衝突,二皇子該聽誰的?


    皇後親生的壽寧公主死了,膝下隻有二皇子一人,她肯定怕被齊王妃搶回去。


    齊王妃定然也不願意將來自己的兒子登基了,上頭還有個太後壓著。


    皇後和齊王妃注定會鬥起來,隻是齊王妃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二皇子還沒登基,皇後就先下手以絕後患了。


    之前撒謊,被蘇錦當場戳破,周嬤嬤到這會兒心還是虛的。


    人為刀俎她為魚肉,尤其對方還是積威已久的鎮北王世子妃。


    蘇錦和杏兒兩個人四隻眼睛盯著她,周嬤嬤哪還敢撒謊騙人?


    可要她背叛皇後,太為難她了,她隻能沉默。


    不過也沒沉默多會兒,畢竟天寒,哪怕及時被人從池水中撈起來,也還難免受寒了。


    咳嗽一聲接一聲,周嬤嬤不想再說話,說頭暈的厲害躺下了。


    杏兒氣的兩眼瞪圓。


    都說人在屋簷下得不得低頭,她居然敢在她家姑娘的屋簷下耍賴?


    杏兒叉腰瞪她,“別想騙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知道的指不定比你還多呢!”


    這話,周嬤嬤沒敢反駁。


    如果知道的不多,怎麽會那麽湊巧在太後派去的殺手下把她救下來,又給她送解毒丸,昨晚還救了她一命?


    可鎮北王世子妃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盯著她一個嬤嬤不放?


    周嬤嬤實在想不通。


    而且多想一會兒就腦殼疼。


    高燒退了一點點,又有些反複了。


    蘇錦隻能耐著性子幫她先治病。


    等周嬤嬤好轉了些,蘇錦就讓杏兒拿了紙筆來,讓周嬤嬤把她之前說的話都寫成供詞,簽字摁手印。


    魏嬤嬤突然被殺,給蘇錦的打擊太沉重了。


    這樣的錯誤她是不敢再犯第二回了,哪怕周嬤嬤走不出這後院,蘇錦也不敢賭這一把。


    隻是蘇錦吸取了教訓,周嬤嬤卻並不配合。


    她供認不諱,那是因為不論她說還是不說,那些事蘇錦都知道了,而且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她是皇後的貼身嬤嬤。


    她親筆寫下的供詞,送到皇上跟前,那是能要皇後的命的。


    哪怕能僥幸不死,下半輩子也隻能在冷宮靠著殘羹冷炙度日。


    她不能為了自己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就不顧皇後的死活了。


    何況她犯的是死罪,她不信蘇錦真能放了她。


    周嬤嬤是聰明人。


    她知道蘇錦知道不少事,但蘇錦明明知道,還一定要她寫供詞,任是誰都會起疑。


    蘇錦說試探她的話,周嬤嬤並不信。


    她也稍稍試探了下蘇錦,就篤定蘇錦雖然知道真相,但手裏並沒有證詞,不然早送到皇上跟前,處置皇後和太後了。


    這也是鎮北王世子妃大費周章的救她,把她帶出宮逼問,要她簽字畫押的原因。


    猜到了,周嬤嬤也就有恃無恐了。


    隻要她一日不招供,就能活一日。


    活下去,才有逃的機會。


    周嬤嬤對皇後的忠心令蘇錦刮目相看。


    但周嬤嬤的證詞,她也是非要不可。


    她說的話,哪怕沒有證詞,皇上也會信。


    那證詞是給文武百官,給天下人看的。


    沒有證詞,皇上就沒法依照國法家規處置皇後,還她娘一個公道。


    如果隻是要殺皇後,蘇錦能讓她一天死幾十回。


    周嬤嬤嘴硬,蘇錦的手段更硬。


    毒藥一下,周嬤嬤疼的在地上直打滾。


    就這樣,周嬤嬤還扛了三天。


    把蘇錦的耐心一點點的磨幹淨。


    這一天,早上。


    蘇錦吃了早飯後,就進了竹屋。


    竹屋一角被暗衛改造成牢房,周嬤嬤就關在那裏。


    昨晚風大,不知道什麽時候把窗戶吹開了。


    周嬤嬤嘴硬,沒人給她被子,窗戶正對著牢籠,周嬤嬤吹了一夜的冷風,身子都凍僵了。


    看到蘇錦走過來,周嬤嬤哆嗦道,“世子妃何不幹脆給我一個痛快?!”


    蘇錦笑了,“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杏兒,給她砒霜。”


    杏兒愣了下,“真的要拿砒霜啊?”


    “她寧死不招,留她占地兒嗎?”蘇錦道。


    杏兒轉身去取了砒霜來。


    蘇錦接過藥瓶,直接扔到周嬤嬤身上,“我想周嬤嬤在宮裏待了那麽久,沒少用砒霜毒死人吧?”


    “你要是沒氣力服毒,我讓杏兒幫你。”


    周嬤嬤拿起藥瓶子,把蓋子拔了。


    她聞了聞。


    真的是砒霜。


    她手握著藥瓶,遲遲不動。


    嘴上說死,誰又真的想死呢?


    蘇錦沒有耐心和她周旋了。


    “杏兒,給她把砒霜喂下去。”


    “真的喂嗎?”杏兒不確定道。


    “真的。”


    杏兒這才把牢籠打開,抓過藥瓶子就要往周嬤嬤嘴裏倒。


    杏兒早就想這麽做了。


    杏兒力氣很大,凍了一夜的周嬤嬤真不是杏兒的對手。


    眼看著藥瓶子就要到嘴邊了,周嬤嬤頭一撇,一瓶子砒霜半瓶子倒在了她脖子裏。


    那感覺……


    周嬤嬤隻覺得是死裏逃生。


    鎮北王世子妃是真的要她的命了。


    “浪費我家姑娘的毒!”杏兒生氣了。


    她捏著周嬤嬤的下顎,要把砒霜倒進去。


    周嬤嬤嚇的魂飛魄散。


    “我寫,我寫!”


    杏兒把手鬆開,周嬤嬤那老樹皮般的臉上還有杏兒的手指印。


    杏兒鬆手了,周嬤嬤覺得自己的下顎差點被捏碎。


    她被杏兒拉出來,如同一灘爛泥般摔在地上。


    杏兒端來筆墨紙硯,“你再敢耍花樣,我就挖坑把你活埋了!”


    杏兒一臉凶殘。


    周嬤嬤氣的咬牙,又無可奈何。


    別說她連杏兒都打不過了,還有在暗處看著她的暗衛,還有沉香軒的人,沉香軒外的人!


    周嬤嬤想了幾天也沒想到逃走的辦法。


    南漳郡主或許能幫她,可南漳郡主自己都自身難保,在佛堂裏反省了。


    之前周嬤嬤為了不寫供詞,裝過病,這回她是真握不了筆了。


    凍了一夜,別說手了,人都凍僵了。


    杏兒抬了火爐來。


    為了周嬤嬤有力氣寫供詞,還給她端了兩個肉包子。


    周嬤嬤就待在火爐邊把之前和蘇錦說的事一五一十的寫下來。


    簽字。


    摁手印。


    寫完後,她望著蘇錦道,“世子妃要的證詞,我也寫了,世子妃什麽時候兌現承諾放我走?”


    蘇錦笑了。


    “磨了我這麽多天,現在知道我答應你的事了?”蘇錦冷道。


    “我不會食言,但我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放你走。”


    “杏兒,把她關起來。”


    蘇錦拿著證詞轉身離開。


    杏兒拎起周嬤嬤,把她關進牢籠。


    周嬤嬤兩手抓著門,死活不肯進。


    杏兒的小暴脾氣。


    沒忍住。


    腳一抬,學著自家侯爺踹人的架勢,一腳踹過去。


    杏兒那力氣,卯足了勁踹的,力道有多大可想而知。


    周嬤嬤往前一仆,踉蹌幾步,根本站不住。


    最後——


    腦袋撞到竹屋。


    直接暈了。


    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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