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何嚐不想正家規,隻是這家規怎麽也繞不過蘇錦去,就拿杏兒拿掃把攆李嬤嬤的事,依照家規,三十大板是怎麽也少不了的。


    杏兒是蘇錦帶進鎮北王府唯一的丫鬟,打她,和打蘇錦也差不多。


    何況李嬤嬤做的事卻是叫人生氣,隻是丫鬟出氣的方式極端了些。


    王爺沒說話,南漳郡主先冷笑了,“世子爺現在想起來正家規了?若是世子妃犯了家規,該怎麽罰?!”


    安靜的屋子,南漳郡主的笑聲格外的刺耳。


    怎麽聽都仿佛在笑話謝景宸你敢罰嗎?你能罰嗎?


    蘇錦雖然是鎮北王世子妃,她更是大齊公主。


    論身份,王爺見了她都該行禮。


    罰她?


    皇上那一關怎麽過?


    “夫代妻受過,”謝景宸醇厚的聲音仿佛從遠山飄來。


    蘇錦犯錯,他代為受過。


    南漳郡主臉隱隱發青。


    因為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隻是委屈了謝景宸。


    但謝景宸臉上沒有絲毫委屈之色。


    畢竟這麽久以來,兩嶽父、自家父王母妃都是這麽執行的——


    隻要蘇錦犯錯,通通都是找他。


    隻是以前是心照不宣,現在幹脆挑明了。


    蘇錦犯錯,也會受罰。


    隻是罰的不是她,是謝景宸。


    杏兒望著蘇錦,小聲道,“姑娘,奴婢犯家規是奴婢受罰,還是暗衛受罰?”


    蘇錦,“……。”


    暗衛在暗處瑟瑟發抖。


    南漳郡主氣的不輕,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隻能咬牙暗氣。


    蘇錦犯家規的事解決了,這正家規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


    南漳郡主的管家權交出來,還得搬出牡丹院,她殺假老夫人滅口,王爺讓她搬去佛堂反省半年,謝錦瑜反省三個月。


    另外謝錦瑜藏錦盒的丫鬟杖斃。


    王爺話音一落,那丫鬟臉色刷白,連連求饒。


    可惜,沒有人敢幫她求情,要不是喜鵲眼尖,李總管發現及時,這案子最後隻怕又會無疾而終。


    連南漳郡主和謝錦瑜都沒法幸免,遑論是她?


    南漳郡主不肯搬出牡丹院,她麵容猙獰道,“我在牡丹院住了十六年,憑什麽我要搬?!”


    謝景宸看著南漳郡主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南漳郡主嫁給父王沒多久,就讓假老夫人從牡丹院搬去了棲鶴堂靜養?”


    牡丹院她不肯讓與王妃,依照她當年的做法,該讓給蘇錦住。


    她能做的事,旁人自然也能做得。


    南漳郡主一口銀牙險些咬碎。


    謝景川走進來,見南漳郡主沒說話,他道,“還請父王給母妃幾日時間搬離牡丹院。”


    謝錦瑜看謝景川的眼神都帶著失望,咬著唇瓣,幾乎要哭出來。


    王媽媽望著王爺道,“王爺,還是多給郡主幾天時間搬吧,畢竟是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東西多,萬一匆忙落了什麽回頭王妃搬進去再找就麻煩了。”


    王爺給南漳郡主三天之間搬出牡丹院。


    處置完,王爺還有事要辦,起身走了。


    王媽媽扶王妃回去。


    南漳郡主還坐在那裏,她氣的雙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


    謝錦瑜唇瓣咬的緊緊的,嘴裏有了血腥味才鬆開。


    趙媽媽心底歎息。


    她一勸再勸,大姑娘就是不聽,非要招惹世子妃。


    世子妃沒事,郡主的管家權交出去不算,連住了十幾年的牡丹院都保不住了。


    趙媽媽扶南漳郡主起身。


    謝錦瑜哭道,“娘,女兒對不起您……。”


    南漳郡主淒慘一笑,“他們早就打算把管家權收回去,就算今天不收,明天也會收!”


    但是想這麽輕易的就搬進牡丹院,那他們就太小瞧她的怒氣了!


    她寧肯毀了也不會便宜了她!


    謝景宸和蘇錦出了正堂後,吩咐杏兒道,“你去牡丹院拿賬冊和鑰匙。”


    杏兒飛快的應下。


    叫上碧朱,屁顛屁顛的跑去牡丹院了。


    要不是碧朱拉著,杏兒會直接跟著南漳郡主身後。


    她們臉上發自肺腑的喜悅就是最好的挑釁。


    牡丹院的丫鬟婆子看她們兩的眼神都恨不得撲過來把她們生吞活剝了。


    以前蘇錦沒嫁進來,鎮國公府隻要老王爺和王爺不在,南漳郡主說了算,她們是擠破頭都不一定能擠到牡丹院來當差。


    走出去,誰不高看她們一眼,可勁的巴結?


    自打世子妃嫁進來後,南漳郡主就沒占過上風,屢戰屢敗,到現在一敗塗地。


    現在連牡丹院都保不住了,主子沒地位,丫鬟就更沒臉麵了。


    碧朱膽小,被牡丹院丫鬟婆子的眼神嚇的身子直哆嗦,往杏兒身後躲,杏兒就沒感覺了。


    她眸光四下掃視,這牡丹院又大又寬敞,更重要的是離沉香軒近啊。


    論氣派,沉香軒肯定是比不過牡丹院的,但沉香軒有一個最大的優勢是牡丹院比不了的,那就是沉香軒有後院。


    那兩座竹屋,是蘇錦最喜歡的地方,也是杏兒最喜歡的地方。


    待在後院裏,無拘無束,要是後院像王府其他地方那麽多丫鬟的話,估計她和蘇錦犯的家規能有一賬本那麽厚了。


    杏兒喜歡南漳郡主讓人立的那塊石碑——


    飛虎寨。


    她們在後院能過在飛虎寨那樣快活的日子。


    這是杏兒能想起來的南漳郡主唯一的好了。


    隻是這點好如果被南漳郡主知道,非得活活氣個半死不可。


    故意羞辱她們,卻羞辱的正中人家下懷了!


    杏兒就站在門口等著,趙媽媽都忍不住罵了,“有這麽急著拿賬冊和鑰匙的嗎?!”


    可王爺已經把管家權交給蘇錦了。


    趙媽媽不敢不給。


    南漳郡主沒說話,她轉身去把賬冊和鑰匙拿了,說是給,幾乎可以說是扔給杏兒的。


    杏兒穩穩的接住了賬冊,鑰匙掉在了地上。


    碧朱要去撿,杏兒阻攔道,“讓她撿。”


    碧朱彎著腰,都快碰到鑰匙了,還直了起來。


    她不敢不聽杏兒的。


    趙媽媽的臉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燒疼。


    杏兒小聲問碧朱,“扔鑰匙,犯家規了沒有?要不要打板子?”


    碧朱,“……。”


    “我也不知道,”碧朱小聲道。


    “……。”


    杏兒可是很記仇的。


    蘇錦剛嫁進來,南漳郡主拿家規罰過蘇錦好多回,雖然沒有哪一次罰的很徹底。


    但畢竟罰了。


    現在落到杏兒手裏了,想那麽便宜逃過去?


    那是不可能的。


    趙媽媽氣的渾身顫抖,小丫鬟忙道,“不是扔,是趙媽媽年紀大了,沒拿穩。”


    說著,把鑰匙撿起來,穩穩的放在賬冊上。


    杏兒看了趙媽媽一眼。


    不懂鎮北王府家規的她,隻能依照青雲山的規矩行事了。


    不欺負老人。


    雖然她覺得趙媽媽還不算老。


    沒說什麽,杏兒抱著賬冊走了。


    回去一定要好好熟讀家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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