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疼女兒,舍不得罵女兒,訓他這個女婿也就罷了。


    自家親爹舍不得罵兒媳婦,罵他這個親兒子。


    有那麽一瞬間,謝景宸真的覺得有點生無可戀。


    什麽都沒做也要挨罵。


    偏偏——


    王爺罵他,就是因為他什麽都不做。


    堂堂公主,堂堂鎮北王世子妃使喚丫鬟拿掃把攆人,就算攆的不是李嬤嬤,攆別人也不行啊。


    世家大族行事,哪有這麽簡單粗暴直接動手的?


    他不在沉香軒也就罷了,待在沉香軒也不知道阻攔。


    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世子妃主仆把王府家規糟蹋成擺設?


    如今王府中饋還是南漳郡主在管,她要王爺拿家規罰世子妃,他罰還是不罰?


    要是中饋是王妃在管,就更為難了。


    管不住世子妃,她如何管別人?!


    謝景宸望著王爺,“父王覺得我能管的住她嗎?”


    王爺瞪眼。


    自己的兒子他能不知道?


    他是管不住,還是在縱容?!


    想到皇上和東鄉侯,王爺就不說什麽了。


    “以後盡量不要給世子妃動粗的機會,”王爺道。


    要把李嬤嬤轟走,他吩咐不就行了,何必讓世子妃使喚丫鬟。


    那丫鬟一動手,驚天動地。


    謝景宸則道,“她事情惹的再大,隻要能善後,父王和我又何必管那麽多?”


    “中饋雖然是南漳郡主在管,但她絕不敢這時候讓父王罰世子妃。”


    李嬤嬤不論是來傳誰的旨意,她身後站的都是太後。


    南漳郡主敢在這時候拖太後的後腿嗎?


    王爺知道這事鬧大的才好,可在他眼皮子底下拿掃把攆人,他能當作不知道嗎?


    攆出沉香軒就算了,這都攆到王府大門口了。


    這一攆,王府、太後、皇上的麵子都掉了一地。


    王爺一臉嫌棄的把兒子打發走了。


    出了書房,謝景宸抬頭看天。


    雖然太陽很大,一點都不冷,但暗衛覺得自家世子爺需要添件棉衣了。


    謝景宸回屋的時候,蘇錦正在訓杏兒。


    拿彈弓打李嬤嬤不就行了,怎麽還用起了掃把?


    杏兒一臉委屈。


    她當時沒想那麽多。


    腦子裏一直想著之前被李嬤嬤搶去的那一萬兩銀票。


    一萬兩啊。


    不把李嬤嬤打個半死都回不來本。


    謝景宸打了珠簾進屋道,“別罵了。”


    他去前院挨王爺的訓都大半天了。


    回來蘇錦還在罵丫鬟,這顯然是罵第二波,專門罵給他看的。


    蘇錦望著謝景宸,知道王爺找他去是罵他,蘇錦問道,“你沒生氣?”


    “已經習慣了,”謝景宸扶額道。


    “……。”


    一聲習慣,道不盡的心酸。


    蘇錦都有點同情他了。


    杏兒也同情了。


    她真誠的保證以後不拿掃把攆人了。


    禦書房。


    皇上正在批閱奏折。


    小公公進來稟告福公公說李嬤嬤被杏兒拿掃把攆了。


    福公公一時間沒回過神來,“拿掃把攆了?”


    “不止攆了,還是從沉香軒一路攆到鎮北王府大門前,”小公公語氣裏都帶著佩服。


    沒辦法。


    李嬤嬤是太後身邊的人,平日在宮裏沒少狐假虎威。


    他們這些宮人明麵上對她畢恭畢敬,背地裏不知道多嫌棄。


    如今鎮北王世子妃和丫鬟挺身而出把李嬤嬤痛打一頓,實在是打的他們這些宮人的心窩子裏了。


    因為激動,小公公稟告聲有點大。


    皇上離的近,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沒去過沉香軒,但皇上也能猜到沉香軒離鎮北王府大門有多遠……


    皇上抬手扶額。


    另一公公進來稟告說李嬤嬤求見。


    “讓她進來,”皇上道。


    李嬤嬤一瘸一拐的進了禦書房,臉上被掃把掃過,看上去頗為淒慘。


    李嬤嬤避重就輕,道,“奴婢是太後的人,奴婢說是皇上讓奴婢去傳話的,公主懷疑奴婢是假傳聖旨,讓丫鬟把奴婢打了一頓,傳世子妃去給齊王妃治病的事,還得勞煩福公公親自跑一趟。”


    福公公憋笑。


    皇上道,“你去一趟吧。”


    福公公就親自出宮傳話了。


    嗯。


    福公公是傳皇上的口諭到的鎮北王府,最後成幫蘇錦給皇上傳話的了。


    皇上知道太後以蘇錦沒醫治好端慧郡主,把給蘇錦的一萬兩診金要了回去,是勃然震怒。


    蘇錦是他的女兒,是大齊公主。


    太後就是賞賜她一萬兩也不是什麽大事。


    使喚他女兒,還要她女兒把到手的錢吐出來,皇上豈能容忍?


    皇上在禦書房發脾氣,自然有小公公傳給太後知道。


    太後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李嬤嬤借錢付診金,最後又把錢拿回來的事。


    知道李嬤嬤和南漳郡主幹的蠢事,太後是氣的渾身無力。


    “你……。”


    “你們是要把哀家給活活氣死才肯罷休是不是!”


    李嬤嬤跪在地上,“太後息怒!”


    太後能息怒嗎?


    李嬤嬤拿回那一萬兩,是從此絕了她再使喚鎮北王世子妃看病的機會了。


    齊王妃還疼的在床上打滾,之前皇上還肯幫忙,現在非但不肯,還動怒了。


    這事傳出去,以後沒人會說鎮北王世子妃不敬太後,而是在背後笑話她這個太後不會做人!


    太後恨鐵不成鋼,頹聲道,“你是跟在哀家身邊的老人了。”


    “南漳郡主糊塗,你也跟著糊塗?!”


    “就為了一萬兩銀子,就讓哀家做這麽授人以柄的事?!”


    李嬤嬤摑掌自己,“奴婢知錯了,太後息怒。”


    這不是太後息怒不息怒的事,而是齊王妃的病該怎麽說服鎮北王世子妃替她醫治的事。


    太後是沒輒了。


    齊王府。


    齊王妃疼的嗓子都叫啞了。


    莫承嫻站在床側,哭成淚人兒。


    齊王是焦頭爛額,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整個齊王府都在等蘇錦去給齊王妃醫治,雖然不一定能治好,但她是齊王妃最後的希望了。


    可是一等再等,隻等回來李嬤嬤傳皇上口諭最後被攆出鎮北王府的消息。


    還有李嬤嬤和南漳郡主幹的蠢事,齊王就知道想鎮北王世子妃出麵救治齊王妃是沒多大可能了。


    無奈之下,齊王想起了崇國公和他說的另外一件事,他眸光凝重道,“備馬,我去東鄉侯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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