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媽媽是唐氏的乳母,從小看著唐氏長大的,在她心底,是把唐氏當親生女兒看待的。


    她知道唐氏的性子。


    既然想開了,就不會反複鑽死胡同,優柔寡斷,猶猶豫豫來折騰自己。


    不僅不會,還會幹脆果斷。


    唐氏一直避開見文遠伯府的人,是她實在是厭惡他們。


    看見他們,就會控製不住的想起他們做的那些事。


    如果不是看在老伯爺的麵子上,哪怕不用東鄉侯出手,她早讓文遠伯府生不如死了。


    從院子裏出去,她抬腳朝正院走去。


    蘇小少爺三個在後頭遠遠的跟著。


    跟了一路後,又換了個狗洞鑽,比唐氏更快到前院。


    這樣就能給唐氏一種假象,他們一直待在前院,不曾進過內院,更沒有動過杯筊。


    唐氏邁步出侯府。


    文遠伯夫人一個勁的磕頭。


    抬頭間看到唐氏,心底湧起一陣酸澀和悔意。


    她是真後悔了。


    她要知道唐氏會嫁給東鄉侯。


    東鄉侯會養大先崇國公世子之子,會重建飛虎軍,還養大了皇上最寵愛的公主。


    這個公主還嫁給了鎮北王世子……


    打死她,她也不會把唐氏許給齊王做側妃,還聽信齊王妃蠱惑給她下絕子藥。


    有東鄉侯這麽厲害的妹夫,還有公主做外甥,整個京都他們都能橫著走。


    文遠伯夫人腸子悔青,她跪著往前走了幾步,請唐氏原諒她。


    唐氏眸光從她臉上掃過,不帶絲毫的溫度。


    江媽媽眼底滿是恨意。


    眼前跪著的人是害死她女兒的凶手。


    唐氏狠不下心報仇,她就更別想了。


    僅憑她一個奴婢,如何鬥的過一個伯府?


    刑部侍郎騎在馬背上,見唐氏走出來,雖然臉色很難看,但他心底還真有些打鼓。


    能教出先崇國公世子,鎮北王世子妃還有蘇小少爺三個玲瓏剔透的孩子,絕不可能隻是東鄉侯一個人的功勞。


    重建飛虎軍,還要分身管孩子,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何況等閑之人,如何入得了東鄉侯的眼,尤其當年唐氏嫁給東鄉侯的時候,是服過絕子藥的。


    這麽一個聰慧的人,卻容忍薄待的文遠伯府,就算心善,也沒有這般良善的。


    刑部侍郎把心底的疑惑壓下,翻身下馬,給唐氏見禮。


    唐氏對文遠伯夫人沒好臉色,對刑部侍郎臉色溫和許多,道,“林大人是來抓文遠伯夫人母女入獄的吧?”


    刑部侍郎點頭,“正是為此事來此的。”


    唐氏笑了笑道,“那就有勞林大人把她們帶走了,就這麽跪在侯府門前,我東鄉侯府雖然不在乎外人怎麽看,但畢竟礙事了些。”


    文遠伯夫人身子一涼,急道,“我可是你的大嫂啊!”


    唐氏輕笑一聲,“我的大哥當年賣妹求榮,我的大嫂給我下絕子藥,你是他們嗎?”


    文遠伯夫人臉色一僵。


    喉嚨就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半晌吐不出來一個字。


    雖然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四下也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她能公然承認她就是唐氏口中的大嫂嗎?


    隻要她敢承認,他們的唾沫星子都能淹她個半死。


    刑部侍郎和唐氏見過,但還沒見過唐氏為人處世。


    剛剛唐氏反問的這一句,刑部侍郎是心服口服。


    半晌沒人接話。


    江媽媽沒了耐心道,“我家夫人被一雙狼心狗肺的兄長傷透了心,離家十幾年,未再見過他們,早已經忘記了他們的模樣,既然文遠伯夫人不是,那還不趕快走?!”


    江媽媽是恨不得拿掃把來攆了。


    唐氏知道文遠伯夫人不會承認,她丟不起那個臉。


    唐氏和刑部侍郎寒暄了兩句,轉身進府。


    蘇小少爺小眉頭扭著。


    沈小少爺和九皇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兩人齊齊望著蘇小少爺,“這情況好像不對啊。”


    東鄉侯夫人擲出聖杯了,她已經努力的救文遠伯府才對啊,怎麽把文遠伯夫人往大牢裏送?


    東鄉侯撫養公主有功,父皇還未賞賜他們。


    如果東鄉侯夫人向父皇求情,父皇肯定會給麵子,對文遠伯府從輕處置。


    雖然這案子是崇國公的人查的,但文遠伯府大姑娘對崇國公世子有救命之恩。


    父皇要網開一麵,崇國公也不會勸阻。


    但現在這情況,實在出乎九皇子的意料了。


    不止九皇子想不通,連蘇小少爺自己都糊塗了。


    若是他娘鐵了心要救文遠伯府,就不會說這些絕情的話。


    蘇小少爺看著唐氏走遠的背影,小眉頭攏的鬆不開。


    爹的心思摸不透就算了,娘的心思也這麽難捉摸。


    這根本就不是他這顆小腦袋瓜能想明白的。


    但看到刑部侍郎讓衙差強製的把文遠伯夫人和文遠伯府大姑娘抓起來,還是抑製不住的高興。


    崇國公府。


    書房內。


    崇國公和崇國公夫人都在。


    下人把東鄉侯府門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告崇國公知道。


    崇國公眉頭擰緊。


    崇國公夫人望著他,道,“東鄉侯夫人竟對文遠伯府這般絕情?”


    這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不是該不遺餘力的救文遠伯府嗎?


    小廝不知道東鄉侯為崇國公要整垮文遠伯府請崇國公吃過飯,他道,“豈止是絕情,那是恨不得攆文遠伯夫人走,免得她髒了東鄉侯府門前的地。”


    崇國公臉色更難看。


    雖然他不是真心想護著文遠伯府,但也沒再整垮,鄭大人特意來詢問他,最後卻沒聽他的吩咐。


    這其中必定有問題!


    崇國公派人找鄭大人來國公府,一問之下才知道皇上派了心腹去永州查文遠伯府的案子。


    崇國公臉黑成了鍋底色,“皇上怎麽可能會派人去查文遠伯府的案子?!”


    鄭大人抬頭望著崇國公。


    崇國公氣的吭哧吭哧,崇國公夫人道,“國公爺確定皇上不會?”


    崇國公篤定道,“雖然東鄉侯夫人沒認文遠伯府,但她的身份是人盡皆知的事了,文遠伯和她有仇,但畢竟還是她的娘家。”


    “誰知道她會不會幫文遠伯府求情?”


    “隻要東鄉侯開口,皇上會不網開一麵嗎?”


    “文遠伯府貪墨的罪證是真是假,對皇上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他何必派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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