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宸怕控製不住自己愉悅的心情,轉身走了。


    走之前,眸光從畫上撇過,眼底有不舍。


    見他出院門,杏兒湊到蘇錦身邊道,“姑爺好像很喜歡這幅畫。”


    蘇錦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


    她看的出來謝景宸喜歡這幅畫。


    可她說找皇上要一幅,他居然同意了?


    不過好像不同意也不行,皇上賞賜的畫,怎麽能輕易損毀,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他要告訴皇上畫毀了,皇上肯定要訓他。


    想到謝景宸有事沒事就被皇上訓斥,十有八九是被訓怕了。


    畫毀了是肯定的,不是曬幹就能補救的。


    這畫的真偽,蘇錦是肯定辨別不出來的,杏兒就更別提了。


    杏兒心疼啊。


    皇上賞賜的畫怎麽也值幾千兩吧,指不定還價值連城呢。


    正肉疼著,碧朱跑過來道,“世子爺,皇上派福公公來宣旨了。”


    這時候宣旨,肯定是冊封蘇錦為公主的聖旨。


    雖然皇上在議政殿當著百官的麵封蘇錦為公主了。


    但是口頭封還是不夠的,還要聖旨。


    杏兒把畫放下,跟著蘇錦去前院接旨。


    走了幾步之後,她又轉身把畫拿了。


    可以讓福公公把畫帶回去,讓皇上再賞賜姑爺一幅畫,那樣姑爺就能早點高興了。


    前院,濟濟一堂。


    皇上派福公公來宣讀聖旨,王府的主子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到場。


    有高興的,也有不高興的。


    南漳郡主和謝錦瑜她們的臉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這份難看還不隻是針對蘇錦的。


    王妃小腹微隆,不止紮南漳郡主的眼,還紮她的心。


    還有蘇錦——


    當初謝錦瑜想封縣主,封郡主,最後都無疾而終。


    南漳郡主雖然隻是王爺的側妃,好歹還有個郡主的身份,沒人敢小瞧她,王妃也不能要求一個郡主給她晨昏定省。


    結果蘇錦搖身一變成了公主,還是皇上最寵愛的雲妃所出。


    這一頭,這是把南漳郡主壓的死死的。


    往後對蘇錦說話大聲點,那都是對公主大不敬。


    老王爺、王爺知道皇上今兒會宣旨,半個時辰前就回府了。


    這會兒都跪在地上,等蘇錦一到,福公公便宣讀聖旨。


    那些誇讚的詞,蘇錦聽的都麵紅耳赤。


    和當初東鄉侯誇她把謝景宸氣的吐血差不多,隻是說的更委婉,辭藻更華麗。


    意思都一樣。


    然後——


    蘇錦就多了個名字。


    莫錦寧。


    錦寧公主。


    名字、封號和大家猜測的一樣。


    宮裏的公主封號裏都有寧字,如壽寧公主、淑寧公主、怡寧公主……


    到蘇錦這裏自然也不會例外。


    皇家又姓莫。


    她的名字呼之欲出。


    福公公笑麵如花,皇上得償所願心情好,他們這些伺候在皇上身邊的心情也就跟著好。


    等蘇錦接聖旨後,福公公給蘇錦行禮,“老奴給公主請安。”


    “福公公快請起,”蘇錦忙道。


    王爺請福公公坐下喝茶。


    福公公推辭道,“茶我就不喝了,皇上還等著我回去複命。”


    “往後少不了來府上喝茶的時候。”


    王爺親自送福公公出府。


    李總管塞給福公公一份厚厚的茶錢。


    福公公倒也沒推辭不收。


    但凡宣旨是喜事,都會有賞錢來,也給他沾沾喜氣。


    隻是這會兒杏兒拿著畫追出來,道,“福公公,皇上賞賜給姑爺的畫,姑娘不小心給弄髒了。”


    她把畫打開給福公公看。


    畫比之前看到的毀的更嚴重了。


    一幅贗品畫,毀了也不值得心疼,隻是福公公覺得太湊巧了些,他道,“真是公主毀的畫?”


    王爺眉頭微蹙。


    福公公這麽問,似乎是話裏有話?


    杏兒沒聽出來,道,“是姑娘毀的啊。”


    為了說清楚這件事,杏兒把畫毀掉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福公公嘴角抽抽。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鎮北王世子不是打算借花獻佛,把皇上賞賜給他的畫給公主,就是想借公主的手毀了這幅畫,反將皇上一局。


    隻是計劃失敗後,又成功了。


    當著王爺和一眾下人的麵,福公公可不敢說皇上賞賜給謝景宸的是幅假畫。


    杏兒把畫塞給他,福公公不接也不行。


    就這樣——


    那幅剛送出去還沒半個時辰的畫,轉了一圈又回到了皇上手中。


    看著皇上氣悶的臉,福公公覺得鎮北王世子這顆軟柿子也沒那麽好捏。


    “皇上,公主還等著您再賞鎮北王世子一幅畫,”福公公小聲道。


    “怎麽賞?”皇上斜了福公公一眼。


    “宮裏除了這幅贗品畫,還有別的贗品嗎?”皇上問道。


    “……。”


    連皇上珍藏的畫都有贗品了,遑論其他了。


    隻是這話不能說啊。


    “你出宮買幅贗品畫給他送去,”皇上笑道。


    “……。”


    “朕倒要瞧瞧,他毀一次,還敢不敢毀第二次,”皇上道。


    “……。”


    福公公能怎麽辦?


    隻能聽皇上的話出宮買贗品畫了。


    福公公沒有換衣裳,直接進了京都最大的字畫鋪子。


    鋪子掌櫃的殷勤招待。


    一聽福公公要贗品畫,鋪子掌櫃的都懵了。


    還沒見過這麽正大光明的要買贗品畫的。


    他們鋪子可是號稱隻賣真跡的,這不是來砸場子嗎?


    但福公公那身衣裳,一看就是宮裏的大公公,鋪子掌櫃的不敢造次。


    “要挑一幅足以以假亂真的贗品畫給我,”福公公道。


    “……。”


    鋪子掌櫃的請福公公坐下喝杯茶,他稍後便來。


    正巧東家就在樓上鋪子。


    鋪子掌櫃的上樓問東家,東家的意思是打出來。


    鋪子掌櫃道,“不像是一般的公公。”


    東家推開窗戶看了眼樓下。


    見是福公公,當時就沒嚇的雙腿發軟。


    “東家?”鋪子掌櫃的扶著他道。


    “拿幅真跡給他。”


    “可他要的是贗品畫。”


    “給他真的!”


    鋪子掌櫃的去取了幅真跡給福公公。


    福公公看過後道,“瞧著真不錯,看不出是假的。”


    掌櫃的肉疼。


    當然看不出來了,因為這就是真的。


    “多少錢?”福公公道。


    “一百兩,”掌櫃的道。


    福公公看了他一眼,“你這個掌櫃的真不厚道,一幅假畫也賣一百兩?”


    掌櫃的心頭一慌,隨即鎮定道,“做買賣,得給顧客一點還價的餘地,讓顧客樂在其中。”


    “公公不喜還價,那我就說個實在價,十兩銀子。”


    福公公付了十兩銀子,拿著畫走了。


    畫直接送到後院竹屋,蘇錦對畫沒什麽研究,直接給了謝景宸。


    謝景宸看的仔細。


    蘇錦忍不住問道,“這畫怎麽樣?”


    “娘子在皇上那兒的麵子就是這畫的價值,”謝景宸道。


    嗯。


    他說的是真心話。


    這畫就是老王爺也能靜下心來看一夜,足見有多珍貴了。


    福公公聽的有點心虛。


    這畫不至於一眼就看出來是假的吧?


    他把話傳給皇上聽,皇上很生氣。


    這小子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利用他女兒不算,還敢譏諷他這個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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