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奮力撞門,可是門栓著,她根本撞不開。


    彩菊飛快的跑出去大喊,“走水了!”


    然而天色太晚,這時辰一半的丫鬟都睡下了。


    就算沒睡,天這麽熱,也沒有丫鬟在外麵喂蚊子。


    彩菊跑了一路,也沒見著人。


    反倒因為夜色昏暗,摔了一跤。


    等她趕到牡丹院時,牡丹院的丫鬟已經知道清秋苑著火了。


    火光衝天。


    躲在樹上的暗衛知道著火了,但是沒有動。


    他們的職責是保護書房,誰也不知道著火是不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但暗衛知道著火後,第一時間稟告了王爺。


    王爺隻知道那是長房方向,卻不知道具體是哪裏。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清秋苑。


    丫鬟拎了水來,王爺提起來往身上一倒。


    腳一抬,就把門踹開了。


    王爺進了屋,謝景宸堪堪趕到。


    而此時的蘇錦正從屋頂上往下爬。


    王爺都來清秋苑救火了,王府裏的下人豈敢不來,烏拉拉的直往清秋苑湧。


    火勢很大。


    王爺進屋時,屋頂上的瓦片往下掉。


    隔著火堆,他看見池夫人坐在小榻上。


    小榻已經燒著了。


    她就那麽坐著,看著眼前的火越燒越大。


    剛剛王爺過來時,喜鵲就哭著說夫人想不開自盡了。


    王爺覺得不會,看到這一幕,王爺火氣很大。


    昨天被南漳郡主喂藥,她寧肯用頭去撞藥碗,也要護著腹中胎兒。


    才過了一天,她就想不開尋死了。


    這一天,到底出了什麽事,讓她想不開?!


    屏風倒過來,王爺一腳踹開。


    屏風直接從池夫人跟前飛過去,砸在床上。


    池夫人從怔愣中活過神來。


    王爺已經走到她跟前了。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王爺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了起來。


    猝不及防之下,池夫人手裏的錦盒摔落地上。


    錦盒裏麵一對珊瑚耳墜掉了出來。


    看到耳墜的瞬間,王爺身子僵硬。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耳墜了。


    這是他親手畫了圖紙打造的!


    他偷溜進東臨王府,不小心把她房間裏擺放的珊瑚樹趴掉了一塊下來。


    這對耳墜就是用那掉下來的珊瑚樹打磨而成。


    與這對耳墜一起的,還有一條珊瑚項鏈。


    “這耳墜怎麽在這手裏?!”王爺聲音在顫抖。


    他握的很用力。


    池夫人疼的額頭打顫。


    再加上一動間,濃煙撲鼻,咳嗽起來。


    王爺看著她的眼睛,搖著她的胳膊,“你是恒兒!”


    “你是恒兒是不是?!”


    池夫人在他的搖晃下,暈了過去。


    王爺抱著他,俯身要撿耳墜。


    然而這時候屋頂上的橫梁砸下來。


    王爺抱著池夫人身子一閃。


    等他再回頭,耳墜已經被火光包圍。


    王爺抱著池夫人走出去。


    “快叫世子妃來!”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急切。


    王爺抱著池夫人往外走。


    走到院門處,正好碰到南漳郡主。


    王爺一門心思都在池夫人身上,沒有注意到南漳郡主。


    但南漳郡主卻是注意到了王爺是怎麽叫池夫人的。


    “恒兒。”


    沒有比這個稱呼更叫她憎恨和惶恐的了!


    這兩個字在她耳邊轉了十八年!


    恒兒不是南梁衡陽郡主嗎?


    王爺是瘋了,叫池夫人恒兒?!


    南漳郡主心底湧起一陣不安來。


    她甚至都走不動路,紅纓扶著她往前走。


    王爺直接把池夫人抱去了他的住處,放在他的床上。


    這張床,南漳郡主都沒有躺過。


    蘇錦快步走進去,王爺道,“快快快,她是不是服毒了。”


    蘇錦眉頭擰的緊緊的。


    池夫人怎麽會服毒?


    懷了身孕,她很高興的好不好。


    蘇錦坐到床邊,幫池夫人把脈,道,“父王放下,池夫人隻是被濃煙嗆了,再加上動胎氣,才暈過去的,沒有性命之憂。”


    喜鵲才一旁哭,還不敢哭的大聲。


    她自打進府,就一直伺候池夫人。


    她不敢相信池夫人要是死了,她會怎麽樣。


    好好的為什麽要想不開尋死呢。


    蘇錦望著王爺,“要將池夫人紮醒嗎?”


    王爺搖頭,“她什麽時候會醒?”


    “半個時辰,”蘇錦道。


    “你們都退下吧,”王爺道。


    蘇錦眉頭擰著,完全摸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望向謝景宸。


    謝景宸眉頭更皺。


    王爺救火時在屋子裏說的話,別人或許沒聽見,但他聽見了。


    池夫人……好像是他娘?


    沒人動,王爺怒道,“出去!”


    丫鬟們一溜煙跑出去了。


    蘇錦把謝景宸拽了出去。


    南漳郡主臉色鐵青。


    她從未見王爺這麽心急不安過。


    尤其是王爺握著池夫人的手。


    他的手在顫抖。


    他在害怕失去她!


    南漳郡主握著丫鬟的手,狠狠的用力。


    紅纓疼的渾身冷汗直往外湧。


    等出了門,南漳郡主把手鬆開。


    她的手腕上四個血指甲印。


    屋內。


    王爺握著池夫人的手,將她臉上的麵紗摘下來。


    臉和昨兒見沒有什麽區別,但王爺在看她有沒有易容。


    這張臉找不到一絲衡陽的影子,除了那雙眼睛。


    可王爺檢查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易容的痕跡。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池夫人醒過來,就聽到王爺在喚她,“恒兒。”


    幾乎是瞬間。


    池夫人的眼裏就盛滿了淚水,她搖頭,“我不是。”


    “你不是?!”


    “那珊瑚耳墜你是打哪兒來的?!”王爺逼問道。


    池夫人說不上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


    這半個時辰,足夠王爺想明白池夫人為什麽想不開尋死了。


    崇國公以謝景宸生母是南梁衡陽郡主為由逼他改立世子。


    她是為了保護宸兒才想一死了之的。


    “你隻想到宸兒,你想過我沒有?!”王爺搖晃她道。


    “你在我身邊十五年,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的臉,身上的鞭痕又是怎麽來的?”


    “你為什麽要裝啞巴騙我?!”


    王爺有太多的疑問想弄清楚。


    在池夫人昏睡的時候,他告誡自己不急,慢慢問,不要嚇著她。


    可池夫人張口就否認的態度惹怒了王爺。


    已經瞞了他十五年還不夠。


    她還想繼續把他蒙在鼓裏!


    想到這十五年,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的身邊。


    他卻連見都不見一眼。


    王爺就想給自己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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