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朝的晚,等那些大臣出宮,不論是騎馬的還是坐軟轎的都發現,街上的難民寥寥無幾了。


    飛虎軍一邊護送那些賑災的粥和饅頭出城,一邊告訴那些難民,以後會集中在城外施粥。


    飛虎軍在百姓中威望很大。


    東鄉侯隱姓埋名十五年,靠打劫朝廷,占山為匪重建飛虎軍,誰提到東鄉侯不誇他是條好漢?


    飛虎軍發話,他們打心眼裏信任。


    哪怕沒有粥和饅頭,隻是飛虎軍說一聲,估計都會有一大半的人跟著走。


    沒有了難民打掩護,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自然也就安分了。


    回府後,崇國公是氣的身子都站不穩。


    本以為引起京都動亂,能給皇上和東鄉侯一個教訓。


    結果皇上的罪己詔讓百姓誇他文采好,飛虎軍引那些難民出城,捐贈兩萬兩更贏得了民心。


    反倒是他,搭進去兩萬兩,還什麽都沒撈著。


    同樣是捐兩萬兩,人家隻會記住第一個捐贈的東鄉侯,而不是他崇國公!


    長春宮。


    李貴妃歪在貴妃榻上,聽宮人稟告前朝的事。


    聽東鄉侯帶頭捐贈,那些大臣跟著捐了不少錢。


    李貴妃暗氣啊。


    她昨兒才想這麽做,東鄉侯就已經這麽做了。


    既然百官都捐贈了,沒有道理讓那些大臣夫人再進宮捐一回。


    一次刮人兩層皮,擱誰都不樂意。


    好好一次討皇上歡心的機會就這麽失之交臂。


    李貴妃心中鬱悶。


    不過有人比她更鬱悶。


    皇後還想借此機會離間李貴妃和那些貴夫人,結果好好一個局被東鄉侯給攪了。


    東鄉侯在朝堂上本就沒有什麽朋友,他不在乎得不得罪人。


    要怕得罪人,他也不會在青雲山做了十五年的土匪。


    何況他是飛虎軍統領,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他掐著崇國公踩,誰敢和東鄉侯作對?


    東鄉侯用不著巴結討好誰。


    可李貴妃不同,她還指著拉攏百官扶三皇子奪儲君之位。


    不過很顯然,李貴妃把討好皇上放在首位。


    當然,這也沒錯。


    百官多是看皇上的喜好辦事,如果皇上有扶持三皇子之心,哪怕李貴妃把朝中一半的大臣往死裏頭得罪了。


    那些大臣還得想辦法討李貴妃和三皇子的歡心。


    皇後暗氣,“我看有東鄉侯一家在,本宮很難成事。”


    周嬤嬤笑了一聲道,“皇後您何必管東鄉侯怎麽做,東鄉侯做她的,不妨礙李貴妃得罪那些貴夫人。”


    皇後斜了周嬤嬤一眼,“李貴妃有那麽蠢?”


    周媽媽輕笑,“這還不都看皇後您的意思嗎?”


    這後宮李貴妃才管了多久,她想隻手遮天那是癡心妄想。


    李貴妃有辦宴會募捐之心,把這話傳下去便是。


    到時候李貴妃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皇後想明白這一點,笑道,“就這麽辦吧。”


    ……


    鎮北王府,側門。


    綠翹拎著包袱進來。


    不出預料的被守門婆子攔下了。


    守門婆子檢查包袱,確定沒有問題,又順了一把酸梅才放人。


    綠翹是敢怒不敢言。


    抱著包袱走時,狠狠的瞪了守門婆子兩眼。


    她前腳走,後腳進來一丫鬟,直奔牡丹院。


    南漳郡主正在看賬冊。


    丫鬟進了屋,沒敢上前打擾,站的遠遠的。


    紅纓發現了,望著南漳郡主道,“郡主,采兒回來了。”


    南漳郡主抬頭看過來,“可有什麽發現?”


    采兒忙道,“奴婢一直跟著綠翹,她買了酸梅和糕點,還買了幾個繡樣,像是做給小孩子穿的。”


    “怕被守門婆子檢查,她把繡樣藏在懷裏的。”


    南漳郡主眉頭擰的緊緊的。


    上回出門的是彩菊,這回是綠翹。


    不同的丫鬟,買的看的東西卻一致。


    上回懷疑酸梅是替世子妃買的,這回綠翹回府後,並沒有去沉香軒。


    難道池夫人有喜了?


    這不可能啊。


    這些天,王爺也沒有再去過清秋苑。


    派去盯著清秋苑的丫鬟也沒發現什麽。


    “隻看了小孩子喜歡的東西?”趙媽媽問道。


    采兒搖頭,“那倒不是,綠翹還給自己買了兩朵簪花,看了不少攤鋪,還在街頭喝了碗綠豆湯。”


    想到清秋苑的丫鬟能東買西逛。


    她跟出去,卻隻能盯著她,丫鬟心中不免妒忌。


    趙媽媽擺擺手,丫鬟退下。


    “讓丫鬟給我盯緊點兒,”南漳郡主心中不安道。


    清秋苑。


    綠翹拎著包袱進屋,她貓著身子,腳步放的很輕。


    屋子裏很涼快,尤其對在太陽底下曬了半天的綠翹來說,更是清涼的叫人覺得不適。


    喜鵲從綠翹手裏接過包袱,綠翹道,“夫人還沒醒啊?”


    “還沒呢,”喜鵲道。


    “好像睡的並不安穩。”


    綠翹歎息。


    好像打世子妃那天和池夫人單獨說過話後,池夫人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也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彩菊問道,“守門婆子欺負你了嗎?”


    “拿了一把酸梅,”綠翹道。


    綠翹把懷裏藏著的樣紙拿出來,結果一聲悲痛傳來,嚇的她手一抖,樣紙掉了兩張在地上。


    “不!”池夫人喊道。


    聲音有些沙啞,但難掩悲痛。


    喜鵲連忙走到床邊。


    隻見池夫人眼角都是淚,枕頭濕了一片。


    “夫人,您又做噩夢了?”喜鵲心疼道。


    池夫人身子冰涼。


    她又夢到了東臨王府被斬首的那一天。


    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裏。


    那天和世子妃說起後,接連幾天,隻要一閉上眼角,就會做夢。


    趙大少爺。


    南梁趙相之子趙詡會是兄長的遺孤嗎?


    當年趙相的胞妹和兄長定親,過門在即,東臨王府突然出事,親事也就無疾而終了。


    本該是她大嫂的趙相胞妹另嫁淩王,十個月後生下一子。


    那孩子是淩王世子。


    怎麽算生的都不是她大哥的孩子。


    池夫人看著紗幔發呆。


    她多麽希望東臨王府還有一條血脈活在世上。


    眼淚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喜鵲見了心疼,誰也不知道池夫人想起了什麽,但一定是叫她傷心的事。


    幾個丫鬟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池夫人。


    “夫人如果有什麽仇,可以和王爺說,王爺肯定會幫你報的,”喜鵲道。


    池夫人嘴角苦笑。


    縱然鎮北王府在大齊權勢滔天,也管不了南梁的事。


    她現在隻想知道趙相一家如何了。


    整個下午,池夫人心情都不好,怕她動胎氣,喜鵲給她吃了一顆安胎藥。


    到了傍晚,天沒那麽熱了,想著池夫人許久沒有出去散心了,便提議出去走走。


    看看花園裏的姹紫嫣紅,心情多少好受一點兒。


    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腹中胎兒想一想。


    就是這句話打動了池夫人,她出了清秋苑。


    在花園裏走走逛逛,心情的確好了很多。


    但沒人能料到,池夫人懷了身孕後,嗅覺會變的靈敏,聞不慣花園中的紫蘭。


    紫蘭淡雅清香,沁人心脾。


    丫鬟還想能不能搬一盆回清秋苑,結果池夫人聞著後,突然作嘔。


    池夫人跑到假山內嘔吐。


    丫鬟緊隨身後,在外麵東張西望,唯恐被人看了去。


    大樹後,一穿著淡碧色裙裳的小丫鬟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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