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鶴堂。


    蘇錦吃過早飯後,就帶著杏兒去給老夫人請安。


    她去的稍晚,南漳郡主她們都在了。


    見蘇錦進去,三太太道,“世子妃怎麽來的這麽晚?”


    蘇錦福身見禮,道,“昨兒街上起火,又正好是美人閣方向,心中擔憂,所以晚睡了些。”


    二太太望著蘇錦,“聽說昨兒美人閣被人潑了火油,打算點火的時候,被發現了?”


    “還算運氣好,不然就損失慘重了,”蘇錦道。


    南漳郡主端著茶盞,氤氳茶氣掩蓋不住她眸底的寒芒。


    還真是好運氣!


    火油都潑了,愣是沒能燒起來。


    一個美人閣,竟然還派了高手看著。


    這一次沒能成功,還打草驚蛇,想再得手就更難了。


    不過沒燒掉也好,那麽一顆搖錢樹,就這麽燒了實在可惜。


    與其毀了,不如據為己有。


    掙那麽多錢,用到的地方也不多,還不都是替她攢著。


    這般想,南漳郡主的心情就好多了。


    老夫人看著蘇錦道,“世子妃嫁進王府也有幾個月了,至今還沒有懷上身孕,賑災是積德行善的好事,你帶人去城中施粥,救濟災民。”


    蘇錦,“……。”


    蘇錦默默的翻了一記白眼。


    她和謝景宸都還沒有圓房。


    能有好消息嗎?


    還有“災民”已經到處放火了。


    這時候讓她去施粥,這是讓她去做箭靶嗎?


    “災民在打砸搶,我不敢去,”蘇錦小聲道。


    不敢?


    南漳郡主眼底閃過一抹好笑。


    還有她青雲山土匪不敢做的事嗎?


    “是讓你去施粥,那些打砸搶的災民不愁吃喝,不會去搶你的,”南漳郡主道。


    “既然安全,那母親與我一起去吧,”蘇錦道。


    “……。”


    隻要南漳郡主去,她就舍命陪她了。


    南漳郡主臉青了幾分。


    老夫人道,“是我考慮不周了,既然世子妃不敢去,那就讓下人去施粥吧。”


    蘇錦打算告辭了。


    結果南漳郡主話鋒一轉,望著二太太道,“聽說二老爺在謀戶部左侍郎的位置?”


    二太太忙道,“還請大嫂幫忙籌謀。”


    南漳郡主一臉為難道,“二弟妹怎麽不早說,前幾日寧王妃來找我幫忙,就是為了謀那位置,我答應她了。”


    這事二太太知道,她道,“這不是才得知消息,就找大嫂幫忙了嗎?”


    南漳郡主就沒打算幫二房。


    雖然二房對她構不成威脅,但她總覺得丁老姨娘這個人不簡單。


    循規蹈矩的一點都不像個妾室。


    更重要的是老夫人還向著她。


    居然幫庶子謀官,她還真是賢惠嫡母!


    南漳郡主以答應了寧王妃,不好食言回絕了二太太。


    二太太沒說話。


    老夫人則道,“沒有不幫自家人,幫外人的道理,你如實和寧王妃說,她不會不體諒。”


    “如果你實在不好回絕,就讓崇國公把兩個人都舉薦了,到時候要提拔誰,有皇上拿主意。”


    其實老夫人並不看好崇國公能舉薦成功。


    皇上已經不是以前的皇上了。


    他不會任由崇國公在往朝中安插人手。


    這一點南漳郡主也知道,不好明著得罪二太太,南漳郡主點頭了,“我試著和崇國公說說。”


    三太太坐在那裏,臉色很難看。


    她覺得老夫人是瘋了。


    二老爺要真坐上了戶部左侍郎的位置,就和三老爺官階一樣了。


    戶部更是肥差,她這不是讓一個庶子壓她親生兒子一頭嗎?


    她是老糊塗了嗎?!


    等大家退下,三太太找老夫人抗議。


    老夫人看三太太的眼神就跟看白癡似的,她就願意幫二老爺嗎?


    “戶部左侍郎的位置,皇上十有八九聽東鄉侯的,”老夫人道。


    “二房想往上爬,我幫著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又不妨礙什麽,你急什麽?”


    三太太想也是,便消了怒氣。


    王媽媽靜靜的看著老夫人忽悠三太太。


    這會兒消了三太太的怒氣,等二老爺真謀了戶部侍郎的位置,隻消說,“我也沒想到皇上這麽信任老王爺。”


    既成事實,一句話就能把三太太打發了。


    再說蘇錦出了棲鶴堂,就在琢磨老夫人幫二房的事。


    昨兒丁老姨娘找老夫人的事,她知道。


    蘇錦厭惡被丁老姨娘利用。


    想著找機會把丁老姨娘算計老夫人的事捅給老夫人知道,坑她一把出氣。


    結果她還沒想好怎麽捅出去——


    兩丫鬟就把老夫人已經知道這事的事捅給她知道了。


    蘇錦,“……。”


    蘇錦疑惑了。


    這事除了她和二房外,還有誰知道?


    琢磨了一路,蘇錦怎麽也猜不到王媽媽頭上,想著去問問謝景宸。


    結果剛邁步進沉香軒,就被丫鬟告知,皇上派人把謝景宸叫進宮了。


    蘇錦猜應該是為了迎接北漠郕王的事。


    嗯。


    謝景宸也是這麽認為的。


    畢竟迎接使臣是件大事,他初次被皇上委以重任,皇上怕他辦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


    謝景宸怎麽也沒想到皇上找他是讓他幫忙寫罪己詔。


    真的。


    皇上說的時候。


    他懵在那裏,半晌沒能做出反應來。


    東鄉侯讓他幫忙寫反省奏折,他被皇上罵的狗血噴頭,猶言在耳啊。


    皇上怎麽能學著東鄉侯讓他寫罪己詔呢?!


    謝景宸不說話。


    他在想怎麽開口拒絕皇上能不挨打。


    結果他沒有接旨,皇上就動怒了,“怎麽?你不願意?”


    他能願意嗎?


    他從頭到尾就沒願意過。


    他抬頭就看到皇上用一種你敢拒絕,朕就讓你抬著出宮的眼神看著他。


    謝景宸有種想死的衝動。


    能不能給他安排一點正兒八經的活?


    為什麽他幹的都是這種見不得人,還吃力不討好的事。


    福公公心疼謝景宸。


    罪己詔要皇上親筆寫,這是規矩。


    沒人敢幫皇上寫,皇上又不想寫,可不得找個能欺負的。


    福公公覺得謝景宸沒有掙紮的可能,善解人意的他過來道,“世子爺,桌椅在那邊。”


    嗯。


    皇上要謝景宸寫完了才放他走。


    為了向百官和百姓體現皇上的文采。


    皇上要求謝景宸把罪己詔寫的真摯,一看就是個心係天下的明君,有悲天憫人的仁愛,又不能失去他作為帝王掌握生殺大權的威武霸氣。


    最好能藏頭藏尾。


    謝景宸,“……。”


    一上午,謝景宸都在那裏琢磨怎麽寫罪己詔。


    等他寫完呈給皇上,已經早過了午時了。


    謝景宸絞盡腦汁也隻做到藏頭。


    皇上看後,道,“勉強湊合吧。”


    一句誇讚沒有,賞賜就更不必說了。


    謝景宸回府後,蘇錦望著他,“怎麽進宮這麽久才回來?”


    “皇上留你一起用禦膳了?”


    禦膳?


    饅頭都沒見到一個。


    小廚房端了碗牛肉麵進來。


    謝景宸大口的吃著麵。


    杏兒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她小聲道,“姑娘,我怎麽覺得姑爺這一趟進宮遭受了慘絕人寰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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