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宸待在府裏,宮裏掉下來一樁差事。


    東鄉侯要訓練南安郡王他們的忍耐性。


    二兩黃豆,其中一兩是被他們踩碎的,另外一兩他們從早上訓練到晚上。


    從瘋狂到冷靜下來隻用了一天。


    因為越煩躁,準頭越差。


    心平氣和,才能夾準黃豆,才能瞄準竹簍子把黃豆扔進去。


    不誇張的說,才三天,他們扔暗器的準頭就提高了足足一倍。


    還有比黃豆更小的暗器了嗎?


    還有誰是用筷子發射暗器的嗎?


    沒有了!


    論磨難人,東鄉侯就是祖宗啊。


    四人敗下陣來,佩服的五體投地。


    前兩天,天擦黑他們才從屋子裏出來。


    到第三天,他們能出來吃午飯了,雖然午飯吃的有點晚。


    對此,心情最複雜的就是蘇小少爺了。


    既為他們高興,又為自己要少掙不少錢而鬱悶。


    雖然有進步,而且進步神速。


    但這還不夠。


    他們忙於訓練,所以迎接北漠郕王的事就交給謝景宸全權負責。


    他能猜到東鄉侯為什麽這麽做。


    北漠郕王進京,肯定要見北漠王。


    不論是在刑部大牢的,還是在崇國公府的都是假的。


    若招待的人是崇國公的人,到時候肯定會露餡。


    可如果是東鄉侯的人,就不會了。


    南安郡王他們辦這件事正合適。


    他們和崇國公世子才起的爭執,而且是大打出手。


    他們在崇國公府和崇國公世子過不去,導致北漠郕王不能好好和北漠王說話合情合理。


    隻要扛個三五天就沒事了。


    迎接使臣是禮部的事,謝景宸隻能去禮部向禮部尚書請教。


    雖然真做起來,用不著那麽複雜,尤其大齊和北漠開戰沒多久,對北漠用不著多客氣。


    戰勝國就要有戰勝國的架子。


    但謝景宸既然去學,禮部不敢不教仔細,萬一出點什麽紕漏,皇上怪罪下來,禮部擔待不起啊。


    為此,謝景宸在禮部泡了整整三天。


    蘇錦待在府裏百無聊賴,調製的藥丸用不掉,讓杏兒送去藥鋪賣。


    杏兒雖然怕熱,但更愛玩。


    送完藥,逛半圈回來,心情能美好一整天。


    不過這一天的杏兒心情就沒那麽好了。


    她才買的銀簪出去逛了一圈——


    沒了。


    那根銀簪是她撿的二兩銀子,又貼了二兩買的。


    是她最粗的一根銀簪,愛不釋手。


    就這麽被人給偷了。


    杏兒氣哭了。


    碧朱問她,“可知道是誰偷的?”


    “肯定是那幾個災民!”杏兒鼓著腮幫子道。


    蘇錦蹙眉,“災民?”


    杏兒連連點頭。


    “就是災民。”


    “街頭上多了不少的災民,衣衫破爛,有些都快餓死了。”


    “我見了不忍心,買了不少饅頭給他們吃。”


    “當時我是低著頭的,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沒多久,我就發現簪子沒了。”


    被人從頭頂上拔掉簪子,她不能不知道。


    隻是被人撞了一下,全部心思都在讓自己站穩上。


    被人渾水摸魚了才沒有察覺。


    四兩銀子啊。


    杏兒心疼的呼吸都痛。


    早知道她就不占那二兩銀子的便宜了。


    便宜沒占著,還搭進去二兩。


    蘇錦見不得杏兒這樣,道,“好了,別傷心了,我賞賜你一根銀簪。”


    “那姑娘賞我的也不是我丟的那一根啊,”杏兒道。


    “那你是不要了?”蘇錦問道。


    “我要!”杏兒忙擦幹眼淚道。


    才讓這根銀簪從眼前飛掉,她會傷心死的。


    去庫房挑了一根最粗最大的銀簪,杏兒的心情才美好起來。


    外麵,一丫鬟走進來,“世子妃,戶部左侍郎府孫大少奶奶求見。”


    “領她到正堂等我,”蘇錦道。


    丫鬟跑去傳話。


    蘇錦邁步下台階。


    在正堂門前,正好遇到了孫大少奶奶。


    她額頭有些紅腫。


    蘇錦見了道,“這是怎麽了?”


    孫大少奶奶歎息,“街頭發生災民搶砸鋪子的情況,導致馬車受驚,我不小心撞在了馬車上。”


    剛剛知道災民搶杏兒頭上的銀簪,現在又出現災民搶砸鋪子。


    災情看來要比她預料的還要嚴重。


    人一旦走投無路,禮義廉恥就容易崩潰。


    蘇錦請孫大少奶奶進屋說話。


    孫大少奶奶是來向蘇錦道謝的。


    孫老夫人服藥後,病情大有好轉,雖然隻能再活三個月,但孫家上下都很滿足了。


    承人恩惠,當然要道謝。


    孫大少奶奶走之前,還說起另外一件事,“今兒大姑奶奶回門,說起世子妃醫術高超,讓婆母請世子妃去給老夫人治病。”


    蘇錦眉頭一皺,“府上大姑奶奶是怎麽知道的?”


    “是府上二太太告訴她的,”孫大少奶奶把二太太賣了個底朝天。


    世子妃既然不願意別人泄露她會醫術的事。


    鎮北王府的二太太卻告訴旁人,這不是明顯給世子妃帶來麻煩嗎?


    雖然這對孫侍郎府上是件好事。


    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鎮北王府二太太這麽做,必定有所圖謀。


    從大姑奶奶說的話來看,二太太應該也是想謀戶部左侍郎的位置。


    隻是她做的不顯山不漏水。


    如果鎮北王世子妃沒有先給老夫人治病,她們可能真的不會注意那麽多,而是一門心思想著怎麽請鎮北王世子妃出麵給老夫人治病。


    孫大少奶奶想和蘇錦交好,雖然是她高攀了,但她得有誠心。


    蘇錦眉頭打了個結。


    之前李媽媽掉井裏,就是二房把這事捅給她知道的。


    雖然有利用她打壓老夫人的嫌疑,但她明知道,還這麽做了。


    現在二房又拿她來做人情。


    真的挺會算計啊。


    西院,二房。


    戶部左侍郎府上大少奶奶登門求見世子妃的消息一陣風傳開。


    二太太自然有所耳聞。


    昨兒才尋到機會把消息捅給孫家人知道,今兒就帶著厚禮登門求醫了,來的也算很快了。


    隻要世子妃去給孫老夫人治病,孫家這份人情就算是欠下了。


    孫老夫人年邁,油盡燈枯,沒那麽容易救活。


    世子妃去也不過是多讓人活幾日。


    而孫家欠下這份人情,更能幫二老爺謀劃那個位置。


    她靜靜的等著。


    結果丫鬟回來道,“孫大少奶奶回去了,她帶來的東西也一並帶了回去。”


    “世子妃呢?”二太太問道。


    “世子妃還在沉香軒,沒有跟去,”丫鬟回道。


    治病救人,可是耽誤不得的事。


    世子妃居然沒跟去?


    也沒有收孫大少奶奶的東西,這是不肯幫忙治病?


    沒道理世子妃連王媽媽一個下人都救,卻不救禮部左侍郎。


    孫大人可是皇上的人。


    除了實在幫不上忙,二太太想不到別的理由。


    二太太起身去了流霜苑。


    丁老姨娘也認同二太太的猜測,“看來孫老夫人就這兩天了。”


    她起身。


    丫鬟扶著她出門,朝棲鶴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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