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小廝一臉懷疑。


    丫鬟護著謝錦瑜的臉麵,道,“大姑娘發脾氣,摔茶盞不小心砸到了門,磕壞了點兒痕跡。”


    “大姑娘容不得瑕疵,你盡快做好!”


    木匠小廝看著門腳,和大少奶奶的門差不多。


    到底怎麽壞的,他能猜不到?


    看破不說破。


    “我一定盡快做好,”木匠小廝道。


    ……


    鎮國公府,門前。


    三老爺騎馬停下。


    他身後跟著一頂軟轎。


    軟轎周身蒙著綢緞,轎頂邊墜著流蘇,四角掛著鈴鐺。


    清風徐徐。


    鈴聲清脆悅耳。


    三老爺翻身下馬後,走到轎子旁,親自把轎簾掀開。


    一臉上蒙著紗的姑娘走下來。


    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體態嫋娜,纖腰不盈一握,舉手投足,勾人魂魄。


    守門小廝看呆的眼。


    一來是這姑娘委實美,星眸微轉,波光瀲灩,美的不似人間女子。


    二來是三老爺和她關係實在親密。


    三老爺扶著她上台階。


    李總管邁步出府,望著三老爺道,“這位姑娘是?”


    “我新買的妾室,”三老爺道。


    李總管眉頭皺緊。


    三老爺要進府。


    李總管將他攔下。


    “讓開!”三老爺一臉不悅。


    李總管道,“三老爺,您要納妾我一個下人管不著,但這是鎮國公府大門,斷然沒有讓一個妾室進門走大門的道理。”


    他是鎮國公府總管。


    守好大門是他的職責。


    在他眼皮子底下,是絕不允許出這麽大的紕漏的。


    三老爺被拂了臉麵,心中不快,“李總管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三老爺,我職責所在,您別為難我,”李總管道。


    “我這就派人去請老夫人,如果老夫人同意您的妾室從大門進府,我絕不攔路。”


    李總管是老國公的心腹。


    整個鎮國公府,除了老國公,沒人能拿他怎麽樣。


    不過李總管為人忠厚,從不仗著老國公信任他,就為所欲為。


    他待誰都和氣,不與人結怨。


    若不是顧及鎮國公府名聲,他也不會把三老爺攔在門外。


    南院。


    蒹葭院,內屋。


    三太太剛換了身新裙裳,丫鬟正幫她梳發髻。


    繡房如今歸她管,三太太利用手中權力,給自己做了好幾套新裙裳。


    她看了看發髻,很滿意。


    手邊擺著一錦盒,錦盒裏放著一藥瓶,是早上蘇錦派人送來的藥。


    “老爺回來了沒有?”三太太有點迫不及待了。


    “還沒,”丫鬟道。


    “太太打扮的這麽漂亮,老爺一定會眼前一亮,”丫鬟奉承道。


    “就你嘴甜,”三太太笑道。


    外麵,一丫鬟跑進來道,“太太,不好了!”


    三太太正高興,丫鬟一盆冷水潑過來,她臉拉的很長,“出什麽事了?”


    “老爺買了個妾室回來,”小丫鬟急道。


    三太太臉色一變。


    她猛然站了起來,“老爺人呢?!”


    “老爺要帶姨娘從大門進府,被李總管攔下了,”小丫鬟回道。


    三老爺納妾就夠三太太生氣了。


    現在知道三老爺要妾室從大門進,那是氣的渾身顫抖。


    隻有正妻才能從大門進!


    現在一個還沒打過照麵的妾剛進門就要踩她頭頂上,叫她如何能忍?


    三太太抬腳就往外走。


    她沒有直接去前院,在鎮國公府大門前鬧起來,沒得叫人說她善妒。


    沒有老夫人首肯,李總管是不會放妾室從大門進府的。


    三太太三步並兩步趕到棲鶴堂。


    屋內,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臉隱隱發青。


    她沒想到三老爺會那麽糊塗。


    鎮國公府家規不是擺設,一個妾室從大門進府,這不是把三太太的臉往地上踩嗎?


    老夫人雖然惱三太太,但她也不會如此糊塗。


    見三太太怒氣衝衝的進屋,老夫人道,“我不會讓他胡來的。”


    這是老夫人的承諾。


    三太太把蹦到嗓子眼的怒氣壓下,坐下來喝茶等三老爺。


    丫鬟匆匆趕到前院,對三老爺道,“老夫人不許妾室從大門進府。”


    三老爺臉沉了沉。


    “我從後門進吧,”那姑娘道。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聽得人骨頭都酥軟了幾分。


    三老爺不同意,“你去花轎裏等我。”


    說完,他大步進府。


    李總管蹙眉。


    三老爺是吃錯藥了嗎?


    妾室主動要從後門進,三老爺反倒堅持。


    三老爺態度堅決。


    他就是要雪姨娘從鎮國公府大門進。


    這是他和雪姨娘的約定。


    如果不能從國公府大門進,兩個月之內,他不得碰她。


    老夫人原本是打定主意不讓妾室從大門進的,然而三老爺一句話,老夫人就遲疑了。


    “她能治我的病,”三老爺說。


    “藥丸我已經買了!”三太太不悅道。


    “那藥丸未必能治我的病,”三老爺道。


    三太太站起身來道,“老爺就篤定那姨娘能治嗎?!”


    “我的身子,沒人比我更清楚了,”三老爺擲地有聲。


    三太太氣的手中一方香羅帕沒差點扯破。


    老夫人手中佛珠撥弄的飛快。


    半晌之後。


    她道,“既是能醫治你的病,那我就破例讓她從大門進府。”


    “老夫人!”三太太急道。


    “這是你自己釀的苦果,你不咽誰咽?”老夫人冷道。


    三太太氣的眼淚在眸底打轉。


    三老爺轉身離開。


    國公府外,那姑娘坐在軟轎內。


    三老爺撩起轎簾,道,“隨我進府吧。”


    那姑娘走出來,三老爺牽著她的手上台階,邁步進府。


    跨過門檻的一瞬間,那姑娘眸底閃過一道晦暗莫測的光芒。


    她沒想到堂堂鎮國公府會允許一個妾室從正門進。


    這會兒,她倒是騎虎難下了。


    ……


    哐當!


    三太太砸了一個茶盞,又拿起茶壺朝地上摔去。


    地上一片狼藉。


    三太太把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摔了一地。


    要摔錦盒的時候,丫鬟大著膽子攔下,急道,“太太,這是藥啊,花一萬兩買的,不能摔。”


    謝錦繡走上前,把錦盒奪過來,抱在懷裏,“娘,這藥爹不需要了,我退給大嫂吧。”


    六千兩銀子,就這麽摔了,確實舍不得。


    想到三老爺,三太太把蘇錦和東鄉侯府恨的咬牙切齒。


    謝錦繡把錦盒遞給丫鬟,扶三太太坐下道,“娘,隻是一個妾室而已,您何必動怒,等爹的病好了,想辦法把那妾室打發了就是了。”


    謝錦繡說的輕巧,可三太太一點沒有被安慰。


    三老爺那麽執意要妾室從正門進,可見那妾室在他心中的分量。


    她上回是真做錯了。


    ……


    浴桶內。


    灑滿了鮮花。


    女子泡在浴桶內,丫鬟用瓢舀水衝洗她身上的雪白肌膚。


    吹彈可破的肌膚仿佛清晨帶著露珠的荷花,璀璨晶瑩。


    隔著一扇屏風,看著那朦朧春色,三老爺艱難的咽了下口水。


    他站起身來,剛朝屏風邁步,門就敲響了。


    “老爺,老夫人讓您去棲鶴堂,”小丫鬟道。


    掃興!


    三老爺一臉不快。


    但他還真不敢不去棲鶴堂。


    他前腳走,後腳丫鬟就道,“主子,現在該怎麽辦,您當真要委身於他?”


    女子臉上笑容湮滅。


    鎮國公軍紀嚴明,說一不二。


    卻沒想到鎮國公府竟是這般的尊卑不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走為時不晚,可一旦離開,想再進來就難比登天了。


    想到三老爺看她的眼神,女子眼底浮出一抹厭惡。


    “現在還有我選擇的餘地嗎?”她閉眸道。


    “可是……。”


    “沒有可是!”她低吼道。


    “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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