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鐵鏈嘩啦啦響,緊接著是開鎖的聲音,門推開,太監入內。


    “奴才見過賢王殿下,請殿下用早膳。”


    說著,將碩大的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小菜、清粥等等。


    東方洌衣冠整齊,絲毫沒有被軟禁的頹廢,一撩袍擺坐了下來。


    靠得近了,太監麵色一變,小聲道,“稟王爺,顧大人等人已在回程的路上,若路程順利,明天下午或者後日清早能抵達京城。”


    東方洌點了點頭,“王府那邊如何。”


    “回王爺,賢王府一切都好,二皇子的人悉數被王妃除去,此時在王府的都是皇後娘娘的人,十公主也在坐鎮。”太監如實回稟。


    東方洌笑了笑,“本王就知道,這些小事難不倒她。”


    “還有,王爺,”太監繼續道,“昨夜賢王妃與十公主外出,在景順茶樓與梅寒川和蘇元柏見麵,內容不詳。”


    東方洌的麵色一僵,眼底帶了煩躁,“知道了,下去吧。”


    “是,王爺。”太監離開。


    房內安靜,東方洌一邊慢慢享用早膳,一邊雙眉緊鎖。


    他知曉葉琉璃見梅寒川多半是為了他的事,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除了梅寒川還真是再無依靠,但他想說的是,凡事他自有定奪,不需她費心!


    何況,隻要聽說她與其他男子見麵,他就不舒服。


    他思念她,雖然才分開短短幾天,一邊吃飯一邊想著,感覺無論是粥還是小菜,都帶著一股子酸味。


    ……


    早朝結束。


    太子剛剛回到麒麟宮,李公公便來通稟說梅寒川求見。


    太子了然地笑了笑,“就知道他今天一定會來。”說著,去了書房。


    梅寒川正等在書房。


    見到太子,梅寒川起身問安,太子擺了擺手,步伐輕快,“這裏沒外人,寒川就不用多禮了,本宮猜你是來問罪的,對吧?”


    梅寒川驚,“屬下如何敢向殿下問罪?隻是不懂。”


    太子在梅寒川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神采飛揚,俊美的麵頰多了幾分陽光的暢快,“不懂為什麽不讓你將調查的結果告訴葉琉璃,是嗎?”


    梅寒川點頭,“是。”


    太子眼中閃過玩味,“你不覺得這樣更有趣嗎?寒川你想想,就琉璃那個脾氣,如果被降妃,加之有仇的嫡姐入王府,賢王府還能安寧?定然雞飛狗跳日日有好戲看,我們坐等看好戲,難道不好?”


    “……”梅寒川。


    太子冷笑,“賢王素來多謀,賢王妃素來潑辣,兩人合起來連那自古貧瘠的溱州都能改變,還有什麽難題能難得倒他們?所以本宮才更有興致。”


    梅寒川卻未被太子的言語所敷衍,眸色微斂,“殿下,屬下不懂!如今賢王已歸順殿下,雖隻是名義上的歸順,但其不可能投靠其他勢力,殿下為何還要一再針對賢王?難道是報當年之仇?”


    “當年之仇?當年有什麽仇?”太子心情甚好,“本宮與他沒什麽深仇大恨,就算是從前的交鋒,受損傷最大的也是他而非本宮。本宮針對的不是他,而是葉琉璃罷了。”


    聽見牽扯到了葉琉璃,梅寒川心底更是緊張,小心掩飾著,“殿下為何又要針對葉琉璃呢?”


    太子垂下眼,剛剛陽光笑顏不在,麵容慢慢泛起了陰冷。


    隻有梅寒川才知,這陰冷才是真正的太子,外人都以為太子隻是儒雅賢明,實際上隻有他才知曉太子冷酷殘忍,如果說二皇子的暴虐是誅人,太子的凶殘便是誅心,讓人生不如死從來都是太子最善用的手段。


    “本宮想要的,是葉琉璃。”太子麵無表情,聲音輕蔑。


    梅寒川驚了一下,心慌,但更努力掩飾,“殿下想要葉琉璃……做什麽?”


    “一個男人想要一個女人,是為了什麽?”太子不答反問。


    梅寒川隻覺刺骨的涼,他強作鎮定,“殿下一直未娶太子妃,從前是為葉昭妍準備,難道如今這太子妃之位要留給葉琉璃?”


    “葉琉璃?太子妃?”太子如同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葉琉璃雖有小聰明,火辣得如同一隻小辣椒,但也隻適合玩玩,如何拿得來台麵?難道一國皇後就這麽公然撒潑?”


    梅寒川艱難咽了口口水,“也就是說,殿下要得到葉琉璃,隻是為了……”玩玩兩個字,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太子俊美麵頰上的陰沉漸漸消失,恢複了平日裏儒雅的假麵具,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一下一旁博古架,“寒川你還年輕未有女人,本宮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再貌美、才華、有趣的女子,用久了也會膩,就好比那架子上的珍寶。每一樣珍寶都是本宮親自收集而來,剛搜集來時確實很喜歡,卻不意味著永遠喜歡,本宮知曉你也搜集了一些珍玩,難道不理解這種心情?”


    饒是忠誠,但梅寒川依舊忍不住道,“但她是個人,並非死物珍玩。”


    “人又如何?”太子挑眉,“人的性格不會變,容貌不會變,身體也不會變。女人的身體和美貌隻會越來越老、越來越醜,從這一點上看,還不如珍玩。”


    “但……”梅寒川竟不知如何反駁,他總認為,女人和珍玩是有不同的,是有感情的。


    太子伸手拍了拍梅寒川的肩,“民間有句老話說,男子要先成家後立業,你知何故嗎?”


    梅寒川沉默。


    太子也不等他發問,徑自回答,“男人在未成家之前,往往就像你這種愣頭青,隻有蠻力而不懂變通,遇事天真幼稚,隻認為眾人皆醉我獨醒。寒川你不想想,為何天下男子妻妾成群,難道他們都不如你?難道他們都沒感情?難道全天下隻有你才懂女子,才喜歡某一名女子?寒川你回憶第一次得到珍玩時的心情,是不是也與喜歡一名女子的心情相同?”


    “……”梅寒川。


    “得到了某一樣珍玩,愛不釋手,本以為會喜愛一輩子,但隨著時間流逝卻發現,其已稀疏平常,甚至與路邊的石頭沒什麽差別,而後又得知一件珍玩,隨後惦念、渴望,”太子吃吃地笑著,“珍玩如此,女人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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