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環境,渾濁的空氣……


    宇智波佐助枯坐於此。


    他滿頭黑色亂發,略有汙垢油膩,亂糟糟的胡須也不算幹淨,整個人蓬頭垢麵。


    兩眼早已不複十年前的熠熠神采,為了節省查克拉,全都退回了黑瞳,好像兩口烏黑渾濁的死潭,充滿了麻木。


    小小的石洞內,上下左右四周的石壁上,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而佐助對麵的牆壁上斜放著的,是一個寫著“封”字的白布木乃伊,裏頭封印著他曾經的摯友死後的肉身。


    一動不動地枯坐在這宇智波斑的石像洞內,大概已經有一周左右了。


    佐助靠著冰冷的石壁,通風小洞處射進來的微光成束,從他的鼻尖前擦過,照亮了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全是一模一樣的飛雷神的術式,也是佐助的專屬印記,“我執之魔”。


    眼球動了動,佐助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那束光下的飛雷神術式,目光從“我”字劃過“執”字,最後落在“魔”字上。


    …


    …


    鳴人縱身一躍,跳到那黑點處,雙足聚集查克拉,整個人水平橫站在宇智波斑的石像上。


    “小洞?用來通風的嗎……”


    他蹲下身,敲了敲石像,發現了異常,“裏頭是被掏空了的?”


    【誰會挖空終結之穀的石像?】未來鳴人在體內世界說道。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鳴人說。


    …


    …


    就這麽呆呆地怔然了幾個小時。


    整個忍界隻剩下他一個活著的人,佐助幾乎快忘了說話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也必要說話。


    一流的忍者,不需要言語來表達。


    對嗎,我的朋友。


    佐助最後的目光落在對麵石壁的木乃伊上。


    他……好羨慕這個笨蛋。


    這個笨蛋早早地就死了,將這個世界拋在腦後。


    而他宇智波佐助呢,四處逃竄,就連求死……都要一遍遍地質問自己,值不值得,甘不甘心,敢不敢。


    閉上眼。


    佐助體內的查克拉,已經許久沒有保持充沛過了。


    輝夜與黑白絕上天入地般的追殺,令佐助得不到片刻喘息的功夫。隨著時間的推移,大筒木輝夜溝通神樹的感知能力也與日俱增,佐助就連外出采集食物都要小心翼翼……他已經許久沒有吃過一頓報餐了。肚子吃不飽,查克拉自然保持不了完整的狀態。


    窮途……末路……了嗎……


    宇智波佐助如行屍走肉般枯坐,麻木地看著亡故摯友的封印木乃伊。


    他想:“大哥,我真的已經堅持不下去了……鳴人,我……我好想放棄……你以前口口聲聲說要把我帶回木葉村,有沒有想過放棄?我如果現在放棄,你會不會瞧不起我?……大哥,鳴人……父親,母親,宇智波一族,大概到此為止了……”


    …


    …


    這麽小的小洞,怎麽也不可能鑽進去。


    鳴人也不打算暴力破壞整個石像,想了想後,將自身的查克拉沿著小洞像內部散去。


    查克拉湧進小洞內,果然,鳴人模模糊糊感覺到了,裏頭是個中空的洞窟。


    離體的查克拉構成了一個無形的狐火印記,鳴人一念便發動飛雷神之術,轉移至那宇智波斑石像內部的洞窟中。


    …


    …


    佐助終於是閉上了眼。


    許久許久之後,再一次睜開時,右眼猩紅一片,六角梅花的瞳紋內嵌著三角飛鏢的圖案,左眼則是波紋狀的輪回眼中,由內及外點綴了兩圈的三勾玉——手掌微動,片片紫色的查克拉在佐助身上湧動,佐助已經下定了決心。


    “……對不起。”


    佐助背對著洞內牆壁上斜靠著的封印木乃伊,低聲中帶著一絲微微的顫抖。


    雙手緩緩地結印,佐助發動了飛雷神之術,離開了此處。


    …


    …


    鳴人進來這個石像內部洞窟的時候,被渾濁的空氣嗆了一下。


    輕咳一聲,適應下來。


    鳴人眉頭一皺,透過通風小洞的微光,他注意到了四周石壁上寫滿的“我執之魔”的印記。


    他伸手去觸摸,印記中流露出的熟悉的感覺。


    “這些都是飛雷神之術的印記。”鳴人很肯定。


    未來鳴人在體內世界又疑惑道:【可……老爸的飛雷神之術的印記不是這樣的吧?我記得是“忍愛之劍”來著?】


    鳴人微微一笑,“所以很顯然,這不是老爸的飛雷神印記,而是……佐助的!”


    【什麽?!佐助那個臭屁的家夥連飛雷神之術都學會了?!】未來鳴人十分震驚。


    鳴人則輕歎道:“這也證明……你的這個世界,距離輝夜複活,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了……”


    這裏很明顯是佐助暫居之所。


    可除了滿牆壁的“我執之魔”術式之外,這裏並沒有佐助的蹤跡。


    鳴人發現了那個白色的封印木乃伊。


    “這裏麵……是你是屍體麽?”


    鳴人伸手觸摸,感覺到了一股……“好像我自己就躺在裏麵”的感應,很奇妙。


    【絕對沒錯!鳴人,我在其中感覺到了另一個老夫的查克拉……】九喇嘛在體內世界說道,【應該是穢土轉生的四代目將他身上的陰之九尾放進了這個封印中……】


    鳴人說道:“也就是說,穢土轉生的四代目,已經不在了。”


    未來鳴人沉默少許,緩緩道:【可輝夜還在……假如穢土轉生的那些人都已經消失了的話,我真不知道佐助那家夥是怎麽自己支撐到現在的……】


    “這是漩渦一族的封印術。”


    鳴人之前有好好鑽研過醫療忍術以及封印術,因此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白色木乃伊的構造,“可以保存屍體不朽,延緩腐爛……既然佐助還在活動,至少距離輝夜複活不可能已經過去了一百年以上。而在一百年以內,這個封印術保存的屍體,基本不可能腐壞……”


    【因陀羅將阿修羅的屍體留在了這裏,自己卻消失不見……這可不是什麽好訊息啊……】九喇嘛說道,【鳴人,你最好立刻讓這家夥複活,然後去找到這個世界的佐助!我覺得,他可能在做些自求死路的傻事……】


    “啊!我明白……”


    鳴人雙手飛速結印,暗喝了一聲“封印術·解!”,麵前的白色木乃伊的繃帶便一下子鬆開,緩緩飛散,露出金發的漩渦鳴人的屍體。


    屍體剛露出來,其腹部就有一股血紅色的查克拉浮現,冒泡一樣凝聚成一個凶惡的狐狸頭,呲牙道:“是誰?四代目這混賬,死了都不讓我好過……“


    鳴人微微一笑,他的肩膀上飛出一道金色的狐狸頭,嘲諷道:“同是九尾妖狐,你卻過的不怎麽樣麽!”


    “你是誰?!”屍體上的陰九尾震驚。


    它看向麵前的鳴人,又低頭看看自己從中浮出的未來鳴人的屍體,不解道:“變身術?不對,你身上的確是鳴人的查克拉……”


    “用語言的話有些麻煩,就用忍者的方式解釋吧……”


    鳴人說著開始結印,雙掌一拍,從他體內立刻用出一道金色的查克拉,那是另一個鳴人的影像,帶著似悵然似微笑的神色,與屍體上的九尾對視一眼,鑽進了自己的屍體之中。“不過你的身體中好像沒有六道仙人激活的阿修羅陽之力……”


    未來鳴人的屍體很快睜開眼,在未來九尾驚異莫名的眼神中坐起來,推斷道“應該在佐助手裏!他現在……絕對是獨自一人找輝夜去了!”


    “他要一個人用陰陽之力,將輝夜封印……!!”


    鳴人的神色也嚴肅起來,“那可不妙啊……假如佐助也犧牲了的話,就麻煩了……”


    他伸手觸摸那些“我執之魔”的印記。


    片刻後,鳴人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副仿佛忍界的全息地圖,其上遍布著“我執之魔”印記的氣息……鳴人注意到,在這些佐助留下的印記分布圖裏,有一塊區域是十分空白的,方圓十幾公裏內,佐助沒有在那裏留下哪怕任何一個標記。


    “那裏的中心,一定就是輝夜所在的位置!”


    …


    …


    神樹主幹處。


    大筒木輝夜睜開了眼,看向下方地麵上突然出現的渺小的人影。


    “因陀羅……你終於敢現身了嗎?”


    她淡漠地說了一句,本尊身影已在神樹之頂消失,出現在未來佐助的麵前。


    “你從我身邊奪走的……我要你……全部還回來……”


    佐助的咬字有些生澀,因為許久沒有和正常人說話溝通過。但他的神色無比之堅定,亦或是無比之漠然。他這次前來,就隻為了將一切了斷。無論是了斷輝夜,還是了斷他宇智波佐助,總算也是個結局了。


    “來吧!”


    “殺了我,或讓我封印了你……”


    佐助孑然獨立,麵對著大筒木輝夜充滿了凜然不可侵犯氣勢的本體,漠然地說道。


    這一戰,


    是贏,是敗?


    隨便吧,


    怎麽樣都無關緊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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