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我被手機的震動聲驚醒,揉了揉眼睛,費力的坐起身。


    回想昨晚發生的事,仍有種頭疼欲裂的感覺。


    靜海的‘博學’是肯定的,可這老和尚的臭毛病實在更多。


    和他討論問題,太特麽費腦子了。關鍵,討論到最後,他也不能給你準確的結果。


    “嗡……嗡……”


    手機震個不停,我扭了扭酸疼的脖子,伸手拿過手機。


    見是孫祿打來的,我心猛一提。


    他一直在醫院陪老獨叔,這才剛天亮,他這會兒打來,別是老獨叔有什麽事吧?


    老獨到底那麽大年紀了……


    我趕緊接起電話:“喂,屠子,怎麽了?”


    “你……你先別急。”電話那頭,孫祿的話音雖然還算平靜,可我怎麽聽都覺得他這平靜有幾分勉強。


    “屠子……你別嚇我。”我隻覺一陣陣虛脫。


    孫祿反應不慢,急道:“你別瞎想,獨叔沒事!軍叔一大早就過來了,倆老頭下棋呢!要不是我硬攔著,他倆還想喝早酒去呢!”


    “我……我艸!”我差點把電話摔了,“那你他媽這麽早打給我幹嘛?你不是愛看下棋、愛‘馬後炮’嗎?你看他們下棋去啊!”


    “不是,你聽我說先!”孫祿一下子抬高了聲音,“我家出事了!”


    我還沒落到底的心,又一下子猛地提了起來,一邊往身上套褲子,一邊急著說:“你先別急,我就在對麵的旅館呢,我馬上過來!”


    心急火燎趕到醫院,我先去看了老獨,見老頭和老軍倆人挨在床邊,一人捧了個茶杯在下象棋,匆匆忙忙跟二人招呼一聲,帶上門,拉著孫祿走到一邊。


    “出什麽事兒了?嚴重不?”我問。


    孫祿麵帶憂色,歎了口氣:“唉,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剛才我家老爺子打電話來說,小柱子快不行了。”


    “小柱子?”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不是人,而是狗崽。


    前不久,一尺巷內,流浪狗栓柱身死,陰陽橋上托孤,遺腹留下兩條狗崽。


    當時我和竇大寶沒辦法,隻能將兩條奶狗子送到孫家樓。


    “沒救了?”我問孫祿。


    “肯定不成了。”


    “要不,咱現在開車回去看看?”我問。


    孫祿搖搖頭說:“算了,當初你把倆狗崽兒送過去的時候,我就覺得養不活,現在小栓兒能活下來,已經不錯了。主要是吧,我老爹老娘真是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倆小東西這麽長時間,小柱子這一死,倆老人肯定心裏難受。”


    我隻能是點點頭。


    別看孫屠子是屠戶出身,殺人都未必眨眼,卻也有著‘柔弱’的一麵。再則農村人對狗雖然是粗養粗喂,不像所謂的愛狗人士那樣把狗當親爹那麽供著,可真是自己家養的狗,那也就當是家中一員。


    見孫祿眼有點發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別想了。走,冒根煙去。”


    “等等!”沒想到佛珠裏的靜海突然發話了,“那狗崽是怎麽回事?”


    我被他這橫插一杠給弄愣怔了,回過味來,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就覺得好像有什麽事兒在腦子深處一點點蹦躂,卻怎麽都到不了眼巴前似的。


    “你快跟我說說,那倆狗崽是怎麽回事?”靜海催促道。


    我隻好把小栓和小柱的來曆先說了一遍,最後說:“那會兒你正忙著‘搶’四陰命呢,這事兒……”


    不等我說完,靜海聲調一下抬高了八度:“哎喲,這可真是剛要睡覺,就有人遞枕頭!”


    我嚇一跳,“你瞎咋呼什麽啊?”


    靜海興奮道:“你忘了我昨晚跟你說什麽了?鬼彘啊!雙胞胎啊!”


    我猛一激靈,隨即又下意識的搖著頭,“要讓鬼彘輪回……那可是兩隻狗崽,那能行嗎?”


    “你傻啊?”


    佛珠一顫,靜海居然現身出來,連連手背拍著手心道:“鬼彘本來就沒有輪回的可能,現在有希望重入輪回,是人是狗又有什麽關係?再說了,什麽叫輪回?這一世做狗,下輩子就不能做人了?”


    孫祿本來還奇怪我為什麽‘自言自語’,這會兒看到靜海,先是瞪圓了眼睛,隨即反應過來,斜眼看著我問:“啥玩意兒?這老禿子啥意思?”


    這會兒我已經徹底琢磨過味兒來,拉著他就往外走,“趕緊去你家!”


    路上,我把整件事說了一遍,孫屠子聽得直犯愣怔,末了終於忍不住問我:“那鬼什麽彘,真要是附到小柱子身上,那狗能活……可那還是狗嗎?”


    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靜海從弄清楚兩條狗崽的來曆後,就一直處於一種高度興奮的狀態。隻是不斷催促我開快點,就好像稍慢一步,中了大獎的彩票就會作廢一樣,根本顧不上聽我說什麽。


    我索性也不問他了,到了孫家樓,一停下車,就跟孫屠子、靜海一起跑進了孫屠子家。


    一進院兒裏,就見孫祿他娘正坐在那兒抹眼淚呢,見到我和孫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起身走了過來,“這咋還回來了呢?行了,先進去看看吧,那小東西也沒啥鍾點兒了。你們先去看看,我給你們弄飯去。”


    進了老兩口的屋,就見孫祿他爹盤腿坐在炕上擰著眉毛抽煙。


    這老屠夫雖然上了年紀,卻比孫祿還五大三粗,這會兒竟也是愁眉不展,眼圈兒發紅。


    我沒見到狗崽,等到了跟前,才看見倆狗崽都團在被窩底下,隻衝裏露出倆小腦袋瓜子。


    其中一隻狗崽明顯有出氣沒進氣了,閉著眼睛,像得了感冒的人一樣,不住的打擺子。


    另一隻和它一模一樣的狗崽倒是精神,隻不過顯得很是憂傷,緊挨著自己兄弟臥在那兒,不住的用舌頭舔兄弟的鼻子。


    孫祿的老爹掐了煙,下了炕,邊往外走邊聲音發幹的說:“這倆小東西都靈著呢,小的不行了,大點兒的從頭兩天就一直挨著它,還不住的淌眼淚。唉,這狗東西,比有些人還重情呢。行啦,你們小哥倆在這兒看著吧,等小東西咽氣了,就到屋後找塊地,挖個坑給埋了。”


    老頭剛一出去,靜海就急不可耐的說:“快,趁著這會兒,把鬼彘給大點兒的狗崽子喂下去。”


    我正往外掏酒瓶子,聞言一愣:“你弄錯了吧,不是要小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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