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斯的眼中蓄積的淚珠終於決堤,紛紛繁繁的落了下來,林衍滿臉歉疚的伸出雙手,下意識去接那些淚珠,其實,一團數據,哪裏能真流出眼淚來,他的雙手當然還是幹燥潔淨的。


    一實一虛兩個人,演繹了好一陣子情意綿綿的大戲,把“妾有意時郎如鐵,郎回頭時妾已死”的氣氛弄得十足十,如果有旁觀者,沒準就他麽真信了!


    宙斯“哭”完,又瘋狂的笑起來:“林,你這個狡猾的、虛偽的、冷心冷肺的小騙子!”


    林衍收回“沾滿”了莫須有眼淚的雙手,用寵溺縱容的眼神看著宙斯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宙斯在空中做了一個芭蕾舞姿勢的飛旋後笑道:“你還不承認?小騙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了解了‘延續’之後,對我的變態又有了深層次的了解,怕我提前弄了一個‘延續’的替代品出來,卻用全息模擬形象來糊弄你,對不對?


    因為這個懷疑,你不惜再次對我使用美男計,扮演一個當初辜負了我,現在體會到了我的好,又追悔莫及的癡情男人形象,哄我告訴你真相對不對?”


    林衍伸直雙腿,雙手在背後撐在地上,用一種很慵懶悠閑的姿勢,仰頭看著宙斯,臉上的癡情收起,換成遺憾歎息著說道:“宙斯,你知道什麽叫‘注孤生’嗎?你這樣犀利,誰敢要你啊?我的小心思被你一下子點破了,一點都不好玩!”


    宙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跟他本人活著時一摸一樣的德行,笑完指著林衍說道:“你呀你,我發現我倆真的是絕配嗎?真沒看出來,你除了心狠腹黑,臉皮也夠厚的,被我拆穿了,還能這麽淡定。”


    林衍道:“我已經想明白了,你所謂的那個‘延續’,是通過替代介質,來延續本人的行為習慣,模擬大腦運轉操控人體,最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完好無損的人體,而你的肉身,是我親眼看著炸毀的,所以……


    我已經確定,你是一團數據這個沒錯了。


    宙斯,雖然我剛剛的確是想岔了,存心來實驗你,但有一點並不是虛偽的,如果你現在複活了,我絕不會再想弄死你。”


    宙斯不笑了,怔怔看著林衍,半晌才說道:“這話我信。你第一次來這裏,臨走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林衍悻悻然說道:“你什麽都能看出來,那你能看出來我心情不好,很鬱悶,很矛盾嗎?”


    宙斯調皮的“鑽”進林衍懷裏,笑嘻嘻說道:“我當然看得出來,你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個嫉惡如仇,非黑即白的人,現在卻被我熏染的模糊了界限,所以你不僅鬱悶,矛盾,其實還很害怕,害怕你陷入我留給你的地獄天使幫,變質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暗界大佬了,對不對?”


    林衍神情陰鬱,沒好氣的說道:“我變壞你很開心?”


    宙斯在空氣裏,撅起嘴,對著林衍的臉龐來了個意識流的親吻後,樂不可支的說道:“當然啊!林,你別不相信,雖然我倆相識時間並不長,但我卻比你最親近的人更能看透你。


    你看似倔強堅韌,擁有所謂的一身正氣,其實,你內心深處隱藏著旺盛的野心,你渴望權利,渴望擁有站在高處俯瞰眾生的地位。


    這一點,你跟我非常相似,雖然你的童年跟少年時代比我幸福多了,但你不能否認,你同樣無數次遭受過見鬼的現實的玩弄,你無數次被那些明明是人渣,卻擁有話語權的人壓製,你表麵上逆來順受,骨子裏卻早就想反過來收拾他們了。


    如果生活沒有給你機遇,你或許就習慣了那種逆來順受,骨子裏的野心也被現實無情的擦洗幹淨,你就成了一個默默無聞,安於現狀,小富即安的普通人。


    但生活恰恰給了你這種機遇,龐大的危機裏,偏偏潛藏著我這個天大的bug,在島上,你死掉了便死掉了,沒死掉,還把我坑死掉了,留給你的,就是我一生創造的龐大財富,和,足以讓你滿足一切野心的可怕成果!”


    宙斯虛擬的雙臂纏繞著林衍的脖子,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屋裏,看到的是貨真價實的基佬纏綿,但其實,隻是一個人坐在地板上,另一個虛擬的影像以空氣形態存在而已。


    林衍一直沒說話,也沒阻止宙斯的糾纏,事實上他阻止也沒用,主控電腦的形象想呆在那裏,他除了關閉,也沒法子幹預,這個電腦雖然絕對服從他的指令,但裏麵殘存著宙斯的行為習慣,惹惱了那神經病,給他玩停機咋辦?


    更何況,林衍雖然不想承認,通過一步步深入了解宙斯後,他心裏已經放下了對那個可憐人的怨恨,萌生的是混雜著欽佩跟感恩乃至歉疚的情愫,故而,他也不忍心,讓淪為一團數據的宙斯可憐的旖念落空。


    宙斯心滿意足的“依偎”在心上人懷裏,娓娓道來,剖析林衍的反常行為:“你從無奈的接納hellsangels,到現在心甘情願,甚至是狂喜不已的擁有hellsangels,其實已經做到了從一個普通人,到一個首領的完美蛻變。


    這說明,我的確沒看錯你,也沒有錯誤的把我的畢生心血所托非人。”


    說到這裏,宙斯又甜甜的“親”了林衍一下,帶著無奈說道:“林,如果你沒有改變你的虛假‘正義’,說不定,你會把我的基業一股腦貢獻給你的國家,換取一個完美的名聲,那樣的話,我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而且,你真那樣做了,換取到的可不僅僅是完美的名聲,同時還有你們當局對你深深地忌憚,一輩子,你都無法擺脫層層枷鎖般的禁錮。”


    林衍沉默著,對宙斯的分析並沒有做出反駁。


    這一番詭異的交流之後,無論是林衍,還是宙斯,看彼此都順眼了許多,林衍再也不覺得不自在跟厭惡了,仿佛那穿著女裝的家夥就該是主控電腦的形象。


    而宙斯,也不再懷著求而不得還遭背棄的樣子,時不時酸唧唧刺噠林衍幾句,替死去的自己鳴不平了。


    這一番交流,也讓林衍成功的增加了對基地主控的掌控權限,來自宙斯隱形中的抵禦消失,他才能更自如的掌控這一切。


    從某種視角來講,林衍的確是成長了,他的每一個行動看似無意,細細推測,無不是縝密到極點的,要不然,也不會連宙斯都承認,他已經能夠勝任一個暗界老大的位置了。


    把一切不可控因素都了解透徹,再視情況逐步化解,是林衍走進這基地之前,就做好的決策,他看似青澀的一步步走過來,卻完美的化解了一個個潛在的生死危機,現在,連宙斯都認可了他。


    林衍對自己很滿意,慢吞吞爬起來,“宙斯”還纏在他身上,輕飄飄的掛在那裏,但那逼真的形象讓林衍自己都過意不去了,下意識抬起雙手,做出兜住“宙斯”不讓他掉落的姿勢,忽然問道:“告訴我,‘延續’裏,替代大腦的東西是什麽?是一種電腦芯片?是一種感染性病毒?總不能是往人腦子裏又塞了個靈魂吧?”


    宙斯捂嘴笑:“就知道你疼人家不是免費的,怎麽?抱一抱就想套話兒,我看上去那麽傻嗎?”


    林衍一本正經的說道:“不,你不是看上去傻,是真的就這麽傻。我承認你在絕大多數領域,都比絕大多數人都精明,但唯獨在戀愛這一條上,你是比絕大多數人都傻的傻瓜。


    我不幸,也有幸被你愛上,或許就是老天覺得,不給你降一個克星,讓你繼續癲狂下去,這世界會亂,才派我進入你生活的。”


    宙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說道:“林,如同我能看透你一樣,你總能吃定我。你說得對,我對你就是這麽傻的毫不保留。”


    林衍理所當然的說道:“你人都死了,留下的東西不管好壞,都歸我處置了,再對我藏著掖著也沒意思,所以都告訴我吧。”


    宙斯說道:“那不是病毒,更不是芯片,是一種……呃,怎麽形容呢?”


    林衍說道:“如果你覺得無法用語言描述,可以帶我實地看一下,讓我自己理解到底是什麽。咦,我能把你帶出去嗎?”


    宙斯得意的說道:“作為整棟基地的主控光腦,但凡是有電子設備的地方,我都可以無障礙出現。”


    林衍說道:“嗯,我相信這裏的每一寸空間的,都是通過電子設備建造的,那就是可以出去咯?那咱們走吧。”


    門打開後,林衍忽然滿臉苦惱的說道:“操,我反悔了,不想帶你出去了!”


    宙斯哈哈大笑:“是啊,新舊兩代冕下一起出現,剛剛被你收服的那些下屬,肯定會飛快的忽略你,還是把我當成主人,你心裏怎麽受的了哦!”


    林衍愁眉苦臉,仿佛很後悔的樣子,捶胸頓足之後,忽然笑了說道:“無所謂呀,基地是你的,你是我的,沒毛病!卡木昂卑鄙,go,讓我們國王跟王後一起,去巡視我們的領土吧!”


    宙斯快樂的飛旋著,無休止轉動的計算機主機內部,接到一條指令:“新冕下禁忌第二條,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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