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叫老孫為阿海消炎包紮,自己則翻出一件棉布衣服澆上酒精,點著了開始撲打大趙身上的甲蟲。


    聚集的甲蟲逐漸散去,但原本躺在地上的大趙卻赫然不見了蹤影!


    隻見地上散落著一些手表、匕首等大趙隨身攜帶的物品,物體表麵也被腐蝕得麵目全非。而除了這些堅硬的金屬物質之外,其餘所有的東西,甚至連骨頭和衣料都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就被蟲子啃食得一幹二淨了。


    胖子臉色都變了,澀聲道:“這高昌城裏的機關也忒狠毒了,簡直是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渣啊……”


    吳邪也暗暗心驚,十個人的隊伍,轉眼之間已經一死兩傷,還有一人生死不明。而直到現在為止,他們卻連地宮的正路都沒找到。


    蠶食完了大趙的甲蟲開始朝有活人的方向聚集過來。


    眾人紛紛點燃了手頭能燃燒的東西防禦,但是裝備裏的可燃物畢竟有限,支撐不了一時三刻,而眼前的蟲子卻無窮無盡越來越多,漸漸地上都快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這些甲蟲拍不得踩不得,不停揮舞著衣服紮成的火把,胖子額上見汗道:“胖爺我肉多,被蟲子一口一口地啃要比你們多疼上半天。我這裏還有一顆燃燒彈,不如學瞎子和這些鬼蟲子同歸於盡,也比被活生生吃了要痛快!”


    吳邪搖了搖頭道:“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不如——”


    估量了一下眾人手裏的燃燒物,吳邪環視了一下隊伍中的其餘人,道:“不如我們衝出去,說不定前麵還有一線生機。”


    老孫等人神色嚴峻,知道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也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道:“我們全聽小三爺的!”


    吳邪沉聲道:“大劉二劉,你們兩個帶上阿海,我們走!”


    大劉二劉是親兄弟,聞言應了一聲,兩人一左一右架起了痛昏過去的阿海。


    “等等。”


    姓陳的年輕人忽然道:“突圍勢必要踩著蟲屍過去,我們腳下的鞋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燒穿。”


    胖子不耐煩地道:“一會兒說來不及了,一會兒又說等等,你小子一路上光說不練,不會是陳家派來搗亂的吧?


    姓陳的不以為意,從貼身的衣服裏取出數張淡黃色的薄紙條,咬破右手食指,用血在每張紙片上快速寫了些什麽。


    胖子正想譏諷他又在裝神弄鬼,姓陳的卻將這一疊薄紙托在手上,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隻見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這些薄紙片就像活了一般,紛紛離開姓陳的手心,浮在了空氣中,然後自己有了意識般,向眾人飄過來。


    紙片貼在了各人胸口的位置,就靜止下來不再飄動。


    而接下來更令人瞠目的是,人身上有了這張紙片,就像有了一道護身符,周圍的甲蟲紛紛退避開去,一時間從眾人的腳下跑得幹幹淨淨一隻不剩。


    吳邪低頭查看胸前的紙符,隻見淡黃色的紙麵上是一串鮮紅色的奇怪符號,既像文字,有像圖畫,仿佛一種很古老而隱晦的語言。


    吳邪正暗自稱奇,隻聽有人脫口而出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道家的秘術。難道、難道這位就是道上隻聞其名難見其人的‘道士陳’?”


    說話的人是老孫,姓陳的年輕人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老孫愣了愣,表情還是難以置信,有些失神地道:“早就聽說陳家有位精通法術的高手,手段神鬼莫測,卻不輕易出手。老孫我久仰‘道士陳’的名號多年,卻沒想到本尊居然這麽年輕!”


    姓陳的年輕人露了這一手,加上老孫的一番話,一行人中即便沒聽說過“道士陳”的年輕夥計,也不禁對其刮目相看。


    吳邪也重新打量起了這個年輕人,隻見他神色始終從容不迫、波瀾不驚,卻沒想到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個中高手。


    被眾人好奇的眼神圍觀,道士陳卻並沒有表現的不自在,他目注吳邪道:“小三爺,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吧?”


    吳邪點頭道:“既然陳朋友沒有其他意見了,那麽我們馬上出發。”


    眾人不敢耽擱,背起裝備架上傷患立刻啟程。


    吳邪帶頭走在前麵,所到之處,四周的甲蟲果然紛紛避讓。就算是見識頗廣的老孫等人,一時之間也嘖嘖稱奇。


    吳邪聽見身後胖子攬住老孫的肩膀,低聲說:“這姓陳的到底什麽來頭?”


    老孫挑眉道:“胖爺也算是倒鬥界的元老了,難不成沒聽說過‘道士陳’這號人物?”


    “胖爺我十幾年前叱吒風雲的時候,估計這小毛孩子還玩和泥巴呢。”胖子得瑟道:“要不是這幾年胖爺我歸隱田園,也輪不到這幫‘青臉’出頭!”


    老孫道:“要說這道士陳的來頭,還需從五年前的那個‘落魂穀’裏的奇墓說起——”


    一聽有故事講,胖子來了精神,催促老孫快說。


    老孫清了清嗓子,道:“話說十二年前,陳四爺帶著一眾好手遠上長白卻一去不回,陳家一時群龍無首人才凋零,所以不得不與道上的同行合夥夾喇嘛……”


    聽到“長白”二字,吳邪心中一動,想起當年和悶油瓶一路跋涉,以及在青銅門前的種種,往事又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吳邪的眼神迷離起來,後麵兩人的對話,也開始聽的有一句沒一句的。


    “……這一路上有驚無險,筷子頭馮矮子一看東西到手,又見陳家勢單力孤,便起了貪念。他和手下一合計,就封閉了墓門,把道士陳關在了墓裏。”


    倒鬥界黑吃黑的事情並不稀奇,這馮矮子的手段雖然令人不齒,但幹這行實力就是一切,每個土夫子大概都有這種隨時被出賣的覺悟。而像當年“鐵三角”這種倒鬥倒出生死情誼的例子,雖不一定絕無僅有,恐怕也是屈指可數的。


    “但這馮矮子從墓中出來,再回到這‘落魂穀’,卻發現有些不對頭。他們進到這穀中時正是黃昏時分,在鬥裏折騰了五六個小時,出來後居然天色還是一副日暮的景象。”


    看胖子也是一臉不解,老孫壓低聲音頗為神秘地道:“這幾人往穀口走,但走著走著馮矮子卻發現前麵的人頭發漸漸白了,背也佝僂了。他趕忙叫前麵的人停下,所有人互相一看不要緊,居然每個人的都瞬間衰老了幾十歲!”


    胖子動容道:“竟然有這種事?”


    老孫道:“幾個夥計嚇壞了,玩命地往穀口跑,馮矮子覺得此事蹊蹺,但想攔卻沒攔住。眼見幾個夥計越到出口衰老的越快,最後竟然老死在了‘落魂穀’裏。”


    吳邪和胖子當年一起下過的鬥,雖然個個都凶險萬分,但像這樣任意操縱時間的設計,卻是聞所未聞。胖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催促道:“後來怎麽樣?”


    老孫講到要緊處,眉毛一挑道:“正當這馮矮子進退維穀之時,身後古墓的石門忽然砰的一聲巨響,這道士陳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居然破門而出。他看到穀中的情形,並不慌張,而是取出一張符紙閉目默禱。這符紙就像活了一般,自己飄了起來。”


    “符紙在空中轉了兩圈,然後停在一個地方不動了,而那原本空無一物之處卻漸漸出現了一個人形的‘鬼影’。”


    胖子恍然道:“原來是鬼遮眼啊。”


    老孫點頭道:“這‘鬼影’的障眼法被識破,立時朝人撲過來。隻見這道士陳不緊不慢,摸出數把飛刀,朝‘鬼影’射去。一旁的馮矮子心說這姓陳的恐怕要吃虧了,真刀真槍對硬粽管用,但卻對付不了這種無形無質沒有實體的軟粽。可沒想到,這‘鬼影’被飛刀打中,居然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叫聲,立刻就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了。原來這飛刀上刻有咒紋,而且沾過朱砂,是專門克製邪靈的法寶。”


    行內有句老話說:欺硬不欺軟。硬,指的是硬粽子,有形有質,看得見摸得著。軟,指的是軟粽子,即邪靈之類,往往有形而無質。


    土夫子對軟粽子的忌憚要大於硬粽子。古人傳下來了不少對付僵屍的方法,如刀砍火燒之類。但是對付邪靈的手段卻寥寥無幾,即使有,也往往是家族傳承的不傳之秘。再有就是秦漢以來道家的陰陽符籙之術,但對施術者有比較特殊的要求,並非即學即用,而是需要長期修行。所以道上懂得以道術驅逐邪靈的人,可謂鳳毛麟角。


    “話說這‘鬼影’一消失,穀裏的景象立刻變了。天色漆黑,已經到了後半夜。而馮矮子發現自己也根本沒有變老,他走到穀口查看幾個死去的夥計,每個人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們是中了幻覺,被活活嚇死的。”


    胖子冷笑道:“這幫人過河拆橋,也活該不得善終。”


    老孫道:“自從這件事後,‘道士陳’的名號就在道上叫響了。而他的本名陳暮雪,反倒很少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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