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下過小雨。


    盡少是剛從外麵進來的,他的頭發和灰色呢大衣上沾著水漬,但並不影響他幹淨體麵的形象。


    馬濤斜著眼睛看他,質問:“段天盡,是不是聽說我抓到了你的小尾巴,急著過來救人啊?”


    盡少視線慢慢移至馬濤臉上,眸中露出嘲諷之色,“以前他們都說馬六爺的兒子蠢豬一頭,原來——還真是!”


    罵他蠢豬,馬濤怎能不怒?揮著拳頭就向段天盡奔去。


    段天盡一絲怕意都沒有,筆直的身體一動不動,直到馬濤在他半米之內時,他身後的阿寬,穩穩將手槍抵在了馬濤的額頭上。


    馬濤的動作瞬間凝固,周圍黑水堂的馬仔也隨之湧動著,但槍抵著他主子的頭,誰敢動?


    “段天盡!你找死!”


    “現在找死的人,是你吧?”比起馬濤這土生土長的黑二代,表麵看似紈絝的段天盡更顯冷沉。


    虎哥瞧都到了動槍的份兒,趕緊出來撮合說:“都是自家人,不要衝動!”


    “自家人個j8,他媽槍都頂老子頭上了!”馬濤氣急敗壞的吼罵聲響徹了吧台,但他身體的動作始終不敢太大。


    虎哥趕緊著對另一位說:“盡少,六爺才剛走,小濤心裏難受,為了六爺的事說話才沒了分寸,你犯不著為了個婆娘這樣吧?”


    說到‘婆娘’的適合,他還狠狠瞪了我一眼。


    盡少麵色不改,轉頭對馬濤說:“是我提醒的嶽虎,他才查出那酒裏的東西對你爸有害,如果是我殺你爸,何必多此一舉?”


    馬濤卻根本不信,“你就是賊喊捉賊!這裏誰不知道,你姓段,你回海城來的目的?”


    盡少本沒有多少在意,這話卻似乎說中了什麽,隻見他臉色漸沉。


    虎哥忙提醒馬濤:“小濤,事情沒查清楚,不要亂說,盡少是貓爺請回來的。”


    馬濤嚷著:“怎麽沒查清楚?那個婆娘就是他派來裝啞巴下毒的!”


    “裝啞巴?”盡少覺得好笑,指著地上的耳機說:“你就憑這個東西斷定她是裝的嗎?”


    “不然呢?”


    盡少懶得解釋,隻說:“你要一定認為你爸是我殺的,你就放馬過來。”


    馬濤也不怕,很清楚對方底細的提醒:“你是不是忘了,這海城,早就不姓段了!”


    盡少凝視馬濤那張臉時,我感受到他眸中微妙變化,好片刻,他才低聲回了一句:“就算不姓段,那也輪不到姓馬。”


    說完,他的手掌攤開抬起,對還坐在地上的我說:“來。”


    我望著那雙素雅白皙的手,表演出啞巴該有的幾秒遲鈍後,才艱難的拖起身體站起來,朝他走過去。


    怕弄髒他的手,我沒去握,他卻沒有遲疑,主動拉著我,穿過那群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的小姐們。


    我們朝後麵的走廊而去,進了電梯沒多久,就見阿寬架著馬濤跟進來,黑水堂的人全被留在了樓上。


    電梯裏,馬濤壓著怒火問:“你覺得這事兒我過得去嗎?”


    盡少回答:“那是你的事!”


    到了笙歌外麵的停車場,看黑水堂的人沒追出來,阿寬才放了馬濤。


    車子開走了,後視鏡裏,馬濤站在停車場裏大喊:“段天盡,你給老子等著!”


    車內,前麵開車的阿寬略帶擔憂的說:“少爺,我覺得你今天有點衝動,那個馬濤不是個善茬,之後免不了多事!”


    “你以為就算今天我不過去,這幾樁事兒就算不到我頭上嗎?”盡少懶散的靠在椅背上,還是那副沒事兒人的樣子。


    阿寬繼續說:“那也不用逼著他跟你動手啊,本來不用……”


    “行了!”盡少不太悅。


    阿寬立即閉嘴了!


    盡少這才想起我似的,轉頭看我這一身狼狽,就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扔’在我身上,還說:“又聾又啞的,跑那去幹媽?那錢也是你賺得了的?”


    說完,他就靠回去,不再搭理我。


    這讓我有點納悶,他上次說他救我,是不想欠我的,那這次呢?


    我可不會覺得是自己貌美如花,能讓這位仁兄為了我,和馬濤大動幹戈。


    所以我猜,他救我,很可能跟上次阿寬說我是不是誰有關係。


    這回盡少沒送我回家,車子停在了郊區一棟別墅外麵,他率先下了車,好像沒我這個人似的。


    我坐在車裏,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


    帶遊泳池和花園的別墅,樓上和樓下都有保鏢把守,這應該是盡少住的地方。


    這時,已經走遠的盡少好像想起了什麽,他回轉過來喊我:“梁胭?你下車呀!”


    我聽話下了車,乖乖跟他進了別墅。


    走在他身後,看到他挺直的脖子和後腦勺,突然想到那天應泓給我說的話。


    得到他的信任,即便他想要我……


    所以,如果盡少想要對我做什麽,我必須表現得心甘情願。


    幹爹說我是個天生的殺手,他給我的任務,我無一失手,可是這種事,我卻從沒做過。


    不知是怕自己露出破綻還是什麽,心底升起一絲慌亂,連帶小臉都跟著一起紅了!


    盡少帶我到樓上一間客房,回頭看時納悶地問了一句:“我記得馬濤沒打你臉啊?”


    說完,他又繼續往房間裏麵走。


    我看花了嗎?他好像笑了一下。


    應該是眼花了,他停在浴室外時,臉上又回複那副冷冷然、誰也別想高攀的神情來。


    他嫌棄的撂下一句:“趕緊去洗幹淨!”就從這房間出去了!


    他走後,我進浴室把身上衝洗幹淨,出來開門時,就見一人直直地站在浴室門外,要不是我多留了個心眼,段天盡絕對被我一個刀手打暈當場!


    他應該在外麵有一會兒了,見我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嘀咕了一聲:“這麽久!”


    然後就伸手過來牽我,我沒敢躲,任由他拉著到了床邊,此時,他已換上一套灰色的家居服,房間的暖光照在他白皙的臉上,溫暖幹淨,我不敢久看,很快就把視線移開。


    他好像發現了我緊張,用淡而磁性的聲音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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