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聲的交談著,燭光晃動,人影來去,似夢似幻。


    直到後半夜,來的人漸漸離去,屋裏恢複安靜。


    孟輕舟開始在屋內布置,韓墨冷笑著並不幹預。


    袁木魚不見了。


    其他人都緊張地注視著孟輕舟。


    他將幾件穿過的舊衣服並排放在長條桌上,各衣之前放置米碗一隻。


    裏麵裝入小米半碗,插香三支,每隻碗下壓紅紙一張,上麵寫著八字。


    屋裏高高低低數十支蠟燭熄滅大半,隻餘幾支,微弱的光團照亮方圓一米位置。


    門窗已然關死,餘下不多幾人或站或坐,散落在偌大的客廳裏。


    屋內安靜不聞人聲。


    他開始低語默念著什麽。


    幾隻蠟燭搖曳起來,我站在設置的招魂壇前,手裏拿著紅棺,隻等孟輕舟一聲令下,便要收魂。


    青蓮站在身邊,模樣很是悠閑,和我的緊張完全不同。


    “別緊張,小師弟,你弄不住時有我墊後。”他語氣中略帶嘲諷。


    燭光微微變了色,搖晃得幅度更厲害了,光線陡然暗了下來,火焰泛著青綠,溫度也隨之降低。


    陰森森的氣氛瞬間籠罩在所有人頭上。


    “還沒發現?”餘青蓮靠近我耳邊低語。


    我慢慢轉頭,生怕驚動了什麽。


    屋裏的人在昏暗的光線裏成了一個個模糊的剪影。


    “一,二,三……”我數了數,不知不覺中人數竟然多了三個。


    然而,由於所有人都變成了五官模糊的剪影,我連孟輕舟都找不到了。


    按孟輕舟所說,被招來的鬼不知道自己是鬼,我們得玩一個遊戲,叫“現鬼。”


    鬼斷了陽氣,所以,無法吹熄蠟燭。


    屋裏韓家三人,我們師徒三人,阿綠一人,還有剛才消失現在又出現的袁木魚,加上大刀,共九人。


    多出三個影子,人鬼共十二個。


    孟輕舟點上幾支蠟,將蠟燭數湊為十二整數。


    他擺擺手,我們沉默著低頭依次排成一個長隊。


    隊伍中的每個人都盯著自己的腳尖不能看前麵的人。


    第一人是孟輕舟,他走到一支蠟燭前,輕輕一口氣,吹熄了蠟燭。


    第二人是我,我依葫蘆畫瓢,也吹熄一隻。


    走到第六名時,那人找到一隻案幾上的蠟燭,用力吹了口氣,蠟燭焰依然燃燒。


    他開始不停地吹蠟燭。


    後麵的人不管他,依次繼續向前。


    所有人都進行完了。


    整個幾十平的房間裏隻燃著三隻蠟燭,三條人影站在蠟燭前不停吹蠟。


    孟輕舟對我使個眼色,我悄悄站在了三人後麵。


    這時其中兩人終於停下吹蠟燭,從喉頭傳來的如同野獸低鳴般的嗚咽。


    突然嗚咽停了,兩人不約而同轉過頭去看還在吹蠟燭的那條人影。


    我站得近能看清那女鬼的側臉,她的表情由懷疑而驚訝,由驚訝而悲傷,而悲傷而憤怒。


    她張大了嘴,嘴大到裂到耳根處,大張的嘴巴裏發出催人膽寒的厲叫。


    叫聲發泄著悲憤與絕望,男鬼與她一唱一合。


    整間屋子像有了生命,開始瑟瑟發抖。


    兩鬼的叫聲猶如武俠小說裏的絕世高手,延綿不絕,越來越高亢,一些人受不了眼淚開始不由自主向外噴湧。


    一聲巨響,客廳裏幾扇落地窗同時爆炸,碎玻璃如同散彈一樣在屋裏飛散。


    所有人都趴下,袁木魚將阿綠撲倒壓在自己身下。


    終於,一切安靜下來。


    那個吹蠟燭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嘴裏喃喃說了句,“我死了?“


    兩條先前慘叫的人影轉過身來,淚流滿麵。


    最後意識到自己死了的是與阿綠相戀的表哥。


    阿綠不由叫了聲,“阿姨,姨夫。“聲音帶著不由自主的顫抖。


    她淚水洶湧而出,“對不起,怎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三人回過頭,大表哥還好,臉上隻是一片迷茫,好像所有事情都回憶不想來了。


    阿姨一臉凶光,手指阿綠,“你這個不要臉的妖精,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兒子絕不會有好下場。”


    “你們是表親,你卻勾引他上了床,不要臉地纏住他。”


    阿綠一臉驚訝捂住嘴巴,眼裏淚水不斷,她哀叫,“阿姨,我們隻是出服的遠親,我是真的愛表哥……”


    “住口!我們門不當戶不對,你心裏很清楚,幸福不是建立情情愛愛上的!“


    “我兒子已經不理你了喜歡別的姑娘了,你死纏他不放,你這個賤……”


    “阿綠,這些漂亮話,頂多騙騙不知情的人,我兒子什麽樣,你很清楚……”男鬼冷笑著說。


    兩人不論活著死了都不信阿綠愛上他家公子。


    男鬼話未說完,阿姨突然凶相畢露,黑眼珠變得越來越小。


    一直觀察著的孟輕舟大喊一聲,“注意,鬼變臉!”


    隻見阿姨和姨夫雙雙成了死相,嘴角淋漓著鮮血,死前必定十分痛苦,臉上肌肉扭曲,五官挪位。


    “怨氣好大!”又是孟輕舟的聲音,屋裏起了一團團黑氣。


    這是兩人不甘心死去的怨氣。


    阿姨雙手對準阿綠抓過去,嘴裏大喊著,“不是因為你,我們兩人不必這麽頻繁回國,也不會在飛機上犯病沒有醫生,白白死去。”


    姨夫也喊道,“就是這個不要臉的妖女,我都替你的父母害臊。”


    “時機到了!“隨著師父的喊聲,芸兒揮起一丈多長的打鬼鞭。


    鞭子早已從繩子變成皮質,沉重的手柄握在白嫩的小手裏。


    芸兒兩眼緊盯雙鬼,小手一揮,一聲輕脆的空響“啪”如淩空霹靂。


    她威風凜凜,將一支鞭兒抽得虎虎生風,在雙鬼前建立起一座無法逾越的黑色屏障。


    任鬼物如何凶厲,也突破不過。


    阿綠靜靜地站在這道安全界線後,沉默不語,我眼角餘光瞧她一副高深莫測。


    明明是一個千金大小姐,隻是因為失了雙親便讓阿姨姨夫認為兩人不般配?


    看她模樣,明明不是糊塗人,又為何愛上這種隻有一副好皮囊一無是處的男人?


    我舉起手中紅棺,如今它在我手中已經可以喚出紅色冷光,溫潤地籠罩在我整個手掌上。


    兩鬼看到這團光迅速後退,但仍然張牙舞爪,這時孟輕舟突然開口道,“誰害死你們,你們還不知道吧。”


    不但表哥父母兩隻鬼,連表哥也是一臉迷糊,“我們,被誰害死的?”


    “我好像是受了阿綠的連累哦。”表哥看起來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


    “害死?我們是突出心梗。”表哥的母親突然捂住胸口,“胸口好疼,疼得喘不過氣。”


    孟輕舟搖頭,“你們死於謀殺。”


    “我會為你們找出凶手,我發誓!現在請你們自己進入紅棺,過些時日,我送你們上黃泉。”


    “不!!不不!我不要上黃泉!我沒有活夠。”女鬼突然痛哭起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位表哥慢慢站到芸兒身邊。


    “爸,媽,這位大哥說的也在理哦,你們先別鬧了。”


    兩隻老鬼一瞬間安靜下來,轉頭看著心愛的獨子。


    就在芸兒放下鞭子,等著聽他說什麽時,他影子一晃消失了。


    站在我身後看熱鬧的佩佩突然尖叫起來。


    那隻黑色的影子交纏在她身體上,像一根繩子一圈圈將她圍了起來。


    一隻手探入她胸口處。


    “你比佟小潔還柔軟鮮嫩,你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你了,怎麽樣,你喜歡哪個身體,就算是明星我也可以把他弄來和你雲雨一番。嘻嘻。”


    他的語調說不出的下作,光是聽他說話就有種被褻瀆的感覺。


    還有那雙閃著精光的鬼眼,在變了形的臉上,滴溜溜亂轉,一隻鬼手按住她胸口,另一隻不安分地上上下下。


    “法師們都別動,不然我從她心髒鑽進去。”他笑嘻嘻地說。


    “反正都死了,風流一番再死灰飛煙滅又怎麽樣?人生也不過如此啊。我倒寧可當隻風流鬼。”


    關心則亂,韓墨眼都紅了,餘青蓮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一把捏死這個好色鬼。


    佩佩還算安靜,但眼裏流露出的憎厭已經說明了她的心情。


    在場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那公子哥一隻手其實已伸進她體內,隨時可以傷及心髒。


    被陰氣所傷,雖然不會一下就死掉,但療養起來未必會痊愈。


    有可能精、氣、神受到永久創傷。重剛瘋顛,輕則一生貧病交加。


    “附我身上好了。”我淡淡開了口,“放開那個女孩子,我讓你附我心髒處。我來替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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