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斯年歎了口氣,把上一次帶饒佩兒去找苗玫催眠,苗玫告訴他饒佩兒曾被催眠的事講述了一遍,然後解釋:“這個狼外婆就是那個催眠師放在你的潛意識裏,用來阻隔你回憶的障礙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小時候,你的奶奶經常會給你講小紅帽的故事,用來警告你不可以在鄉下到處亂跑玩耍。事實上,很多長輩都會用狼外婆啊,或者其他能夠嚇唬兒童的怪物去恐嚇兒童,以達到讓兒童聽話的目的。不得不說,這樣做絕對是大錯特錯的,極易給兒童的心理造成恐慌和障礙,這些副作用有時候是會影響人的一生的。”


    饒佩兒忙擺動雙手,迫切地問:“你先別講這些大道理,快告訴我,是誰催眠了我?誰在我的潛意識裏放了那麽一個該死的狼外婆?”


    “根據你的這個夢中夢,我猜想,催眠的你的人就是你過世的父親,因為隻有你的父親和奶奶最清楚當時的你最為忌憚的,而且很可能一生都會在潛意識裏忌憚著的就是狼外婆。而他催眠你的地點,就是你昨天重遊的,奶奶在鄉下的老家。最重要的,你做了一個夢中夢,這個夢中夢直接揭示了你被催眠的過程,沒錯,你的潛意識為你提取了那段你被催眠的過程,隻不過是通過變相的方式為你呈現:夢中夢裏父親直接對你發出了警告,他不惜把你丟出窗外,也要讓你及時下車,這就直接說明了,是他為了讓你避免危險,所以不惜催眠了親生女兒,讓你忘卻一段會給你帶來危險的記憶。於是你父親便在你的潛意識裏藏下了這麽一個狼外婆作為守護那段記憶的怪物,當你的潛意識想要追溯那段被封印的回憶的時候,狼外婆就在你的夢裏作威作福,嚇得你不得不跳車逃跑,不得不放棄追憶。事實上,跳車逃跑,放棄追憶這個應激的反應,也是你父親提供給你的,在夢裏,你正是因為看見了穿黑色工作服的乘務員,想起了你的夢中夢,所以才想到要跳車的不是嗎?所以我想,十之八九,催眠你的就是你的父親。”


    饒佩兒咬著嘴唇,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隻能茫然地問:“那我該怎麽辦?”


    “很簡單,打倒狼外婆,你就可以繼續呆在那趟火車上,駛向真相,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冉斯年猶豫了一下,有些動搖地說,“不過我勸你還是考慮一下為好,你的父親催眠了你,應該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也許你不該枉費了他的一番好意,去追憶那段會給你帶來危險的過去。”


    饒佩兒用力攥緊雙拳,糾結了片刻後說:“其實,其實我最近這幾年一直在懷疑父親的死有蹊蹺。我爸爸是在我五歲那年出車禍過世的,他半夜裏酒駕直接把車子開進了江裏,整整五天後屍體才被找到,打撈上來。可是我清楚地記得,我四歲生日那天,媽媽勸爸爸酒後不要開車,爸爸曾十分鄭重地說過,他絕對不會酒駕,永遠不會,他向我和媽媽保證發誓。”


    冉斯年眉頭緊鎖,他看得出,饒佩兒是個倔脾氣,絕對不會知難而退,“你懷疑,你父親的死不簡單?會是,會是謀殺?”


    饒佩兒抿著嘴,目光犀利,緩緩點頭,“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沒法當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不去追究,我必須弄個水落石出。如果真的是有人害死了我爸爸,我必須為他討回公道!也許,也許我知道凶手是誰,隻不過就像你說的,這個危險的真相被封存在了我的潛意識裏,我的父親早就知道他置身危險之中,為了保護我,才不得已催眠了我,弄了個狼外婆在我的潛意識裏守護那道記憶的閘門。可是到最後,我爸爸還是死了,我又怎麽可能守著真相和真凶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冉斯年,你幫幫我,這事兒我非得弄明白不可,否則死不瞑目!”


    冉斯年躊躇了一會兒,如果自己是饒佩兒的話,恐怕也沒法守著這麽一個有關自己和生父的謎團心安理得地當做什麽事兒都沒有,過自己的人生,他完全可以理解饒佩兒的心情,因為他自己身上也等於背負著一個巨大的謎團,也就是一年前的爆炸事件,還有黎文慈的死,要他放棄追查,他也是會死不瞑目的。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放棄,就得做好在夢裏跟狼外婆抗爭的準備。很可能你會在夢裏被她生吞活剝許多次,或者幹脆你會不停地選擇跳車逃跑,總之,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得跟你自己的潛意識較勁,並且取得勝利。”冉斯年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輕鬆地說。


    饒佩兒一聽這話,不禁苦著一張臉,“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如果是你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輕易逾越這道鴻溝了呢?畢竟,你是想夢見什麽就能夢見什麽的。”


    “如果是我,的確可以,但你不是我,你隻能靠自己,”冉斯年話說得有些猶豫,眼看饒佩兒一副無助又倔強的模樣,他又有些心軟,於是鬆口,“或者,或者還有一個辦法,說不定有效,不過,主要也要靠你自己。”


    “什麽辦法?”饒佩兒雙手合十,滿懷期待。


    “找我幫忙,我是說,夢見我,並且是在堅信我能夠保護和幫助你的前提下,夢見這樣的我。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在夢裏,在那輛火車上,跟你一起打敗狼外婆,”冉斯年說完這話,不禁自嘲地苦笑,自己居然跟童話故事裏的狼外婆扯上了關係,將要化身小紅帽故事裏的獵人,勇鬥狼外婆,解救小紅帽,簡直是可笑至極,“至於說如何把我也拉入你那個夢,那就要靠你自己了。”


    饒佩兒雙眼放光,似乎看到了希望,隻要不是孤軍奮戰,她就有了底氣和信心,“放心吧,我有辦法,從今天起,我跟你寸步不離,而且時刻想著你念著你,我就不信這樣我還夢不到你。”


    冉斯年的心一涼,一個女人對他說要想著他念著他,這樣的“表白”隻讓他覺得自己主動惹上了粘人的麻煩,恐怕是甩也甩不掉了。


    接下來的兩天裏,饒佩兒完全成了冉斯年的跟屁蟲,隻要冉斯年出了臥室,饒佩兒必定跟在他身後。


    第三天,冉斯年的別墅裏來了兩個顧客,一男一女,來找冉斯年釋夢。男的叫裴健,是個身材矮瘦、其貌不揚的年輕人,二十出頭的樣子,自我介紹職業是私人診所的醫生;女的叫夏安安,看起來年紀比裴健大個幾歲,身材高挑,長發披肩,頗有氣質,是個幼師。這兩人一看就不是情侶,果然,兩人以姐弟相稱,夏安安是裴健的表姐。


    “其實,我不是來為自己釋夢的,我是聽說了冉先生的大名,聽說冉先生可以通過釋夢找出殺人凶手,所以才來尋求幫助,我是想要找出殺害我父親的凶手!”夏安安情緒激動,一開口就已經紅了眼眶。


    裴健輕拍了一下夏安安的膝蓋,安慰道:“安安姐,節哀順變。還是我來替你講吧。”


    夏安安哽咽著點點頭,努力平複情緒。


    裴健衝冉斯年一笑,禮貌地解釋:“是這樣的,安安姐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大舅半個月前剛剛過世,他是在工廠值夜班的時候,在睡夢中突發心髒病猝死的。在大舅過世前的一周就已經表現出反常的跡象了,他經常做噩夢,總是說自己要死了,終有一天他會被夢裏的魔怪害死。當時我們都覺得大舅是精神太過緊張,所以導致多夢胡思亂想。可是誰知道,好好一個人,竟然就,就被噩夢給害死了。”


    饒佩兒在一旁仔細傾聽,聽到夏安安的父親去世,自己這幾天也一直在琢磨父親的過世,所以對夏安安難免多了一份同病相憐的友好,她不等冉斯年發問,搶先問夏安安:“夏小姐,難道你懷疑你父親的死另有隱情?不然的話,也不會來這裏釋夢了吧?”


    夏安安抹了抹淚痕,堅定地點頭說:“與其說我父親是被惡夢害死的,不如說是被人害死的,不知道這個人用了什麽方法,讓我父親不斷做惡夢,所以才觸發了心髒病。我父親他的心髒的確是不好,但是最近幾年情況一直穩定,要不是突然間頻繁地做惡夢,根本不會出事。冉先生,你是這方麵的專家,這世界上一定有用夢殺人的辦法對吧?我父親之前並沒有任何征兆,是突然間頻發惡夢的,一定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對吧?前兩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帖子,說是冉先生通過釋夢的方法在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就破了案,找到了意圖殺人的真凶。說真凶和真相有時候就隱藏在當事人的潛意識裏,隻是當事人還沒有意識到而已,所以我就想,也許冉先生也可以通過我父親的夢,找到殺害他的真凶。”


    冉斯年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半小時內破案說的八成就是不久前呂震的案子,而夏安安的父親突然頻發噩夢導致心髒病發猝死,這事兒也的確蹊蹺,以夢殺人,這事兒足夠引起最近這陣子有些無聊的冉斯年的好奇心,於是他便按照慣例先開口談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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