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裏,周浩天都很沉默,牛大山走過去的時候這小子在抽悶煙。


    兵兵娃破天荒地抱了件啤酒過來,說:“叫你的朋友盡管喝。酒管夠!”


    牛大山搞不明白兵兵娃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了,對自己忽冷忽熱的。他被兵兵娃這家夥搞得有點迷糊了。


    兵兵娃見牛大山用猜忌的眼神看他,說:“別以為老子是想收買你。你有什麽值得我收買的?我是衝著你的這個朋友才抱啤酒過來的。”


    牛大山執著地問:“是你讓彈子盤修理我的?”


    兵兵娃說:“你別老糾纏著這事不放!你煩不煩?”


    牛大山說好,這事我先撂這不問了。總有一天我會搞清楚的。咱們走著瞧。


    兵兵娃笑道:“你威脅不了老子。”


    說完兵兵娃又走了。


    兵兵娃走後,周浩天說:“大山,你咋對你姨父這態度呢?是不是有點過了?”


    牛大山說他總是變著法的修理老子。老子和他結梁子了。


    周浩天笑了,說:“日!其實你姨父對你真的挺不錯的。”


    牛大山說這用不著你提醒。


    不一會兒,兵兵娃端了三盤菜上來,說:“大山,開酒,我陪你們喝。”


    兵兵娃表現出的興致非常高。牛大山知道一定是這家夥背著自己耍的小陰謀得逞了,正得意呢。兵兵娃這家夥開始飄飄然了。


    一定是他指使的彈子盤修理的自己。這已經是板上定釘的事了。牛大山越來越認清楚了兵兵娃的真實嘴臉。


    他突然意識到兵兵娃的身上一定隱藏著故事。看兵兵娃的眼神有點好奇了。


    兵兵娃見牛大山發愣,說:“開酒三,發什麽愣。”


    牛大山說兵兵娃,你甭在我麵前裝,我會揭穿你的。


    說完起身開酒……


    兵兵娃今天是太得意忘形了,在牛大山和周浩天麵前簡直就是開懷暢飲。牛大山的二姨對兵兵娃的狀態一直擔心著,幾次跑到園子裏提醒兵兵娃少喝點,可是兵兵娃已經勸不住了,說:“沒事,今天我陪我侄兒一醉方休。”


    說著就端起玻璃杯牛飲。


    牛大山從來沒有看見過兵兵娃喝酒這麽豪情萬丈過!


    兵兵娃今天是演的哪出?


    牛大山反而拘謹起來。


    “我得保持清醒的頭腦。我得讓兵兵娃在酒後失態的時候露出破綻。”牛大山私底下一個勁地提醒著自己。


    可是兵兵娃的酒量大的驚人。人來瘋的周浩天被兵兵娃三番五次的激勵下,已經喝得顛三倒四了,隻會嗬嗬嗬地看著誰都傻笑。一個勁地朝兵兵娃豎大拇指,翻來覆去地說姨父夠意思!姨父真夠意思!舌頭在口腔裏打卷。語無倫次……


    周浩天是真他媽的丟人!牛大山惡狠狠地盯了眼周浩天。


    滿麵紅光的兵兵娃頭腦一直清醒著,牛大山疑心這家夥有一個牛樣的胃!


    酒一直喝到快淩晨一點的時候,兵兵娃終於鳴金收兵了。連坐在一旁的服務員都打起了盹。


    兵兵娃叫醒打盹的服務員,讓服務員收拾殘局。然後朝周浩天說:“真對不住了。我這兒床鋪不夠住的。要不然你就在我這兒歇下了。要不這樣,咱們睡的睡沙發,打的打地鋪怎麽樣?”


    周浩天當然知道兵兵娃是在下逐客令了,於是說:“不麻煩姨父的,我可以回去的。”


    兵兵娃一擺手說:“別叫姨父!路頭路尾見了就叫兵兵娃,這樣親切。大山也是一直這麽叫我的,嗬嗬……”


    兵兵娃又說:“你真要回家的話,我包送。真的,我包送……”


    兵兵娃的腳步已經有點飄搖之狀了。


    牛大山終於有些擔心地朝兵兵娃說:“你行嗎?別逞能!”


    兵兵娃朝牛大山笑道:“你小看了你姨父不是?想當次我混二杆子的時候,喝兩斤白酒就像喝飲料似的。這啤酒算個啥?”


    牛大山說你混過二杆子?


    兵兵娃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舌頭有點發僵地說:“我亂說話了。我沒混過二杆子,嗬嗬……”


    兵兵娃終於露出破綻了。這小子原來也是混混啊!嗬嗬……


    兵兵娃執意要送周浩天,一直擔心著沒有睡覺的牛大山的二姨也跑過來,說:“邱兵,你喝那麽多酒能開車嗎?”


    兵兵娃一把摟住二姨瘦削的肩膀,極其失態地在牛大山的二姨的臉上親了一口,說:“老婆,你還不相信你老公的技術?”


    牛大山的二姨窘得掙脫掉兵兵娃,求援似的朝牛大山說:“大山,要不讓你的朋友別走。你姨父喝那麽多酒。開車怕出事的。”


    兵兵娃卻一擺手說:“那怎麽成?你讓大山的朋友打地鋪麽?這不是怠慢大山的朋友麽?送!必須送。”


    兵兵娃的強勁兒上來了。


    牛大山的二姨無助地看著我。


    牛大山看出兵兵娃有點裝醉的嫌疑,就說:“二姨,沒事的。你讓他送吧。酒醉心明白的。”


    兵兵娃朝牛大山豎大拇子,嗬嗬笑道:“大山就是懂事!”


    說著已經從腰間取出車鑰匙,去開他的那輛破麵包車去了。


    這時,牛大山從周浩天的眼神中看到了朋友間的告別。牛大山預感到,周浩天和賤人這兩個家夥這一去也許就再也不會和自己聯係了。兵兵娃這雜種太陰險了,他借酒裝瘋的把牛大山和周浩天他們離間了。


    牛大山現在才反應過來兵兵娃設這場酒局的良苦用心。


    周浩天和賤人也從我眼神裏看出了某種信息,他們上來抱住牛大山,隻是拍了拍牛大山的背,都沒有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三個人圍抱在一起。


    兵兵娃的破麵包車開過來,按響了喇叭。


    周浩天和賤人又死死地樓住牛大山抱了抱。


    周浩天有些哽咽地說:“大山,你真的不該跟我們混的。”


    牛大山也喉嚨發澀。說:“有事還打電話。”


    周浩天說:“會的。”


    兵兵娃在破麵包車裏喊:“大山,你也一起送你的朋友麽?”


    牛大山鬆開了周浩天和賤人,失意地說:“我累了,想休息了。”


    他一直目送著兵兵娃的麵包車駛出園子,在黑暗中消失……


    牛大山的二姨沒有幫著服務員收拾碗筷,而是走到他身邊,搬了條凳子讓牛大山坐。


    牛大山坐下,牛大山的二姨也挨著他坐下。


    二姨說:“你別怨恨你的姨父。他真的是好心。你和你的這些朋友鬼混是混不出個名堂的。”


    牛大山說二姨你別說了,我不是混,你們別總把我當小孩子看好嗎?我知道我在做什麽的。


    二姨又說:“我知道你長大了,所以才擔心你走錯路啊!一失足千古恨你不知道嗎?”


    牛大山說:“二姨你怎麽又囉嗦起來了。我會煩的。”


    二姨說:“煩也得聽。現在除了二姨管你,誰還能夠管得住你。”


    二姨的苦口婆心令牛大山無語。


    二姨又說:“兵兵娃這樣做不算是傷了你的朋友的麵子吧?”


    牛大山說兵兵娃很聰明!


    二姨歎了一口氣,遲疑了片刻才說:“其實大山,兵兵娃的好多事情我從來沒有對你講過。社會上的事情,他比你懂得多,比你爸都懂得多。”


    牛大山說:“姨父以前也是混黑社會的。”


    牛大山的二姨看著牛大山,點了點頭,說:“兵兵娃就這點好,說收心就收心了。和原來的那些朋友一點聯係也沒有了。他現在的心裏隻有娟子和我。”


    牛大山說:“他認識彈子盤的?”


    牛大山的二姨說:“他和彈子盤是原來的拜把子兄弟!”


    謎底全部揭開。


    這家夥,還真是不顯山露水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啊!


    牛大山說二姨,我什麽事都明白了。


    二姨說你明白就好,就怕你不明白,誤會你姨父了。


    牛大山垂下了頭。


    二姨輕輕拍拍牛大山的肩膀,說:“以後就跟著姨父在園子裏好好做事。腦子別犯渾。”


    牛大山說二姨我腦子沒犯渾。


    二姨說沒犯渾怎麽會惹出那麽大的事?


    牛大山說二姨你啥話也別說,我想去睡覺了。


    於是他站起來,朝屋子走去……


    兵兵娃是什麽時候回來的牛大山不知道。客廳裏開著電視,他躺在沙發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破麵包車的摔門聲就醒了。


    兵兵娃打開客廳的門走進來。見牛大山睜著眼睛看著他,就說:“還沒睡啊?”


    牛大山說睡著的,是你把我吵醒的。


    兵兵娃說:“你什麽事情都怪我。你能不能誠心誠意地在我麵前承擔一回責任?”


    牛大山說本來就是你把我吵醒的。


    兵兵娃無可奈何地說:“好好好!又是我的錯!行了吧。”


    牛大山說我還睡得著麽?


    兵兵娃說:“哪你要我怎麽樣?把你放搖籃裏唱催眠曲麽?”


    牛大山說扯淡。


    兵兵娃順手甩了一根煙給牛大山。


    兵兵娃似乎也沒有睡意。


    牛大山從沙發上坐起來,說:“我們可以談談麽?”


    兵兵娃狡黠地笑笑,走過來,和牛大山並排著坐在沙發上。


    牛大山說:“今天我得謝謝你。”


    兵兵娃說:“我叫人修理你你還謝謝我?”


    牛大山說:“二姨都給我說了。”


    二姨給你說什麽了?


    二姨說你和彈子盤是拜把兄弟。


    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我都忘了都。


    你還要在我跟前裝麽?你不覺得這樣特虛偽麽?


    兵兵娃被牛大山問的一愣,說:“嗬,你小子還牙尖嘴利的了。”


    牛大山說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謝謝你。你和我老爸不一樣。


    兵兵娃說:“我和你老爸當然不一樣。你老爸算什麽?頂多一個無賴嘛!”


    牛大山說你別給我扯這些。我現在說的是你。


    兵兵娃說老子知道你想聽點事情。


    兵兵娃的話讓牛大山越加有了興趣,於是望著他。


    兵兵娃用手揉了揉牛大山的頭發,說:“其實我覺得你小子挺有血性的。男人,就這點值錢!”


    牛大山說:“二姨說你以前也是混黑社會的。”


    兵兵娃說:“我混的時候沒有黑社會,隻有二杆子。”


    牛大山說不是一回事麽?


    兵兵娃說錘子才是一回事。現在的黑社會都是開寶馬坐奔馳。以前的二杆子隻知道惹是生非,根本不知道吸金斂財。


    牛大山說:“所以彈子盤成了黑社會了,你成了二杆子了。”


    兵兵娃笑道:“老子早就不是二杆子了。”


    牛大山笑了笑。


    這時二姨穿著睡衣從房間裏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說:“幾點了?你兩個還不睡嗎?精神好?”


    兵兵娃說:“我和大山正擺閑龍門陣呢。你睡你的去。”


    二姨微笑道:“小聲點。你知道姐的睡眠不好的。”


    兵兵娃於是站起來,說:“那我們到園子裏擺去。”


    牛大山也從沙發上坐起來。


    二姨說:“快去吧,我來關電視。”


    邊說邊把兵兵娃往外麵推。


    夜間的園子裏有絲絲涼意。


    牛大山和兵兵娃坐在一籠樹蔭下。


    兵兵娃說:“還喝酒不?”


    牛大山說:“還喝啊?”


    兵兵娃說不喝算了,我也隻是問問,這麽大驚小怪的幹什麽?


    牛大山說姨父,你的酒量可真夠牛逼的。


    兵兵娃說年輕的時候更牛逼。你二姨知道。你二姨就是我當初和人打賭喝酒賭來的。


    牛大山說真的?


    兵兵娃說那不是真的還是咋滴?


    牛大山的興趣頓時就上來了,耳朵伸得老長地說:“說說。”


    兵兵娃見牛大山突然間雙眼泛光,居然賣起了關子,東張西望了一下說:“沒酒,說起來就沒啥樂趣,嗬嗬……”


    牛大山自告奮勇地說:“我給你拿酒去。”


    兵兵娃說:“動靜小點,別讓你二姨知道了,最好再搞點下酒菜。”


    牛大山說酒鬼花生可以麽?


    兵兵娃說可以可以,快去。


    牛大山沒想到半夜三更的居然還有意外的收獲。於是三步並作兩步朝廚房跑。


    酒和花生米一上,兵兵娃立刻就喝得有滋有味的了。牛大山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兵兵娃的興致有這麽好過。


    兵兵娃咂了一口酒牛大山就催促道:“快說說三。”


    兵兵娃捋了捋思路慢吞吞地說:“當初你二姨是我們村子裏最漂亮的一個姑娘。”


    牛大山接嘴說:“我媽也漂亮的。”


    兵兵娃說:“你媽沒你二姨漂亮!你媽的身材沒你二姨的高挑。”


    牛大山說:“我告訴我媽去。”


    兵兵娃用手敲了一下牛大山的腦袋,笑罵道:“你小子敢!”


    牛大山說我不打岔了。你快說。


    兵兵娃說:“當初你二姨的眼光那可是看到天上去的。我們村想和她處對象的小夥子不下一個加強連!”


    牛大山說一個加強連是多少人。


    兵兵娃說一兩百人三。


    牛大山吐了下舌頭,說:“這麽多?太誇張了吧?”


    兵兵娃說:“真的不是誇張。你二姨當初是被公認的大眾的夢中情人。但是你二姨一個也看不上,後來我打聽到,你二姨偷偷地在和一個城裏的小白臉處對象。”


    那你咋辦呢?


    兵兵娃又咂了一口酒說:“咋辦?用手段唄!”


    牛大山越發的來了興趣,說:“接著說。”


    兵兵娃說:“我通過朋友間的關係了解到,那個小白臉是你二姨高中時的同學,小白臉考上大學了,你二姨沒考上。但是小白臉和你二姨一直有書信往來。就是那種鴻雁傳情!”


    牛大山說:“嗯!鴻雁傳情。”


    兵兵娃說:“而且小白臉寄給你二姨的信不是直接寄到你二姨家裏,而是寄到另一個同學那兒轉交給你二姨。你說你二姨多有心計。後來這個事情被我捅出來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牛大山說繼續說。


    兵兵娃說:“你想,當初我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二杆子,你二姨哪會看上我啊!可是那陣子我卻像中了邪似的喜歡上你二姨了。連做夢也全部夢的是你二姨。”


    牛大山暗暗咂舌。說:“哪你是咋和那個小白臉展開競爭的呢?”


    兵兵娃又賣了個關子說:“這就得靠手段咯。”


    牛大山說你別賣關子,快點說。


    兵兵娃搔了搔後腦勺,說:“這事說來還真是話長,從頭說起恐怕得說到天亮了……”


    兵兵娃又要賣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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