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信息在楊昆腦子裏一閃而過,他心裏有了計較。(.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指著牆上“小本生意,概不賒欠”的標牌,他看著張老二,一字一句地說:“不賒幣,想玩,掏錢,沒錢的話,在這看也可以,要鬧事,你找錯地方了。”


    張老二脫口罵了句“我草”,隔著齊胸高的櫃台,伸手就要揪楊昆的領子。


    楊昆胳膊一揚,“啪”的一聲脆響,結結實實地扇了他一記耳光。


    這一巴掌扇得不輕,張老二就覺得耳朵裏一陣嗡嗡亂響,愣了下,惱羞成怒地改揪為掄,掄圓了胳膊就想把這記耳光扇回來。


    胳膊剛揚起來,楊昆右手閃電般地一伸,“啪”的又是一下。


    跟賊比手快,笑話!


    張老二被這兩巴掌徹底打懵了頭,平常仗著他哥的名頭橫行霸道慣了,哪吃過這麽大虧?


    劉素芬這才反應過來,拉著楊昆急聲勸道:“別亂動手,好好說話!”


    滿屋子人也紛紛轉頭看過來。


    旁邊那小子也被這兩巴掌震住了,下意識地拉著右手捂臉的張老二往後退了一步,指著楊昆罵道:“敢跟老二動手,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


    楊昆抄起鋼絲床上的塑料小笤帚就砸了過去,“滾你媽比!”


    這一下正砸在那小子鼻梁上,痛得他眼淚都流出來了,拽著張老二就往外走,嘴裏還罵罵咧咧地嚷嚷著:“行,你狗入的有種別跑……”


    楊昆肚裏暗笑,這小子倒是輸人不輸陣,比那個一開始氣勢洶洶,兩巴掌就扇成悶屁的張老二強多了。


    劉素芬氣得直跺腳,罵他:“好端端的抽什麽瘋?”


    楊昆朝屋裏擺擺手,“倆小混混找茬,沒事,玩你們的。”


    一群人這才先後回過頭去,有個家夥突然叫了起來,“我草,光看熱鬧了,自摸牌打出去都不知道。”


    還有個家夥朝楊昆喊了一嗓子:“老板,牛比!”


    楊昆雙手抱拳朝他拱了拱,“過獎,過獎!”


    扭頭低聲對麵色不善的劉素芬說道:“媽,那倆小子是專門來惹事的,一會肯定還有人來,你趕緊上樓找曉麗,叫她到派出所報警!”


    劉素芬害怕了,顫聲問:“真的?小昆,你別嚇唬我。”


    楊昆認真地點點頭,“這事能亂開玩笑麽,放心吧,我來處理,你別下樓。”


    他確信自己從沒招惹過剛才那個張老二。


    這會也不流行收保護費,那些小混混們平時除了東邊偷隻雞,西邊摸隻狗,最多也就從學生身上勒索倆零花錢,今天故意上門生事,後麵肯定有人使壞。


    據他的猜測,等下多半還會有人找上門來,先報警,就能占住理。


    作為一個在社會上混了多年的滾刀肉,他深切地理解,要想混得開,混得吊,光靠能打是不行的,能屈能伸,能軟能硬,才是真的吊。


    在開打之前,他已經作好了大出血的準備。


    退一步講,就算找茬的不來,也不過破費幾條煙的事。


    正在樓上洗碗的楊曉麗聽伯母把經過一說,扔下洗碗布,蹬蹬蹬幾步跑下樓,騎上自行車就跑。


    楊昆眼瞅著她的背影還沒拐過街角,馬路對麵就走過來幾個人。


    他冷笑一聲,來得倒快。


    脫下剛上身不久的新t恤,把係著黑紗的左袖朝裏疊好,楊昆彎腰從床底下摸出一根半米長的6分鋼管,挑開透明門簾就迎了上去。


    經驗豐富的他知道,街頭打爛架,尤其是在以寡敵眾的情況下,先下手為強很重要。


    搶在對方動手之前來個先聲奪人,廢掉其中一兩個,既能打出氣勢,又能避免被對方圍毆。


    當先那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伸手一指楊昆,喝問道:“是你小子欺負我……”


    話沒說完,手背上就挨了下狠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一聲痛呼還在喉嚨裏打轉,胳膊肘、肩膀頭又挨了好幾下,緊接著左腿膝蓋骨一疼,再也站不穩當,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便道上。


    看著楊昆跟打了雞血似的,揮舞著鋼管上下翻飛,在同伴身上劈裏啪啦一通亂捶,位置稍微靠後些的倆青年同時愣了一下,這節奏不對啊?


    按常理,難道不應該先放會嘴炮,談不攏了再翻臉動手麽?


    這位怎麽一聲不吭地上來就敲?


    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楊昆上前一步,手腕一翻,用鋼管前端在右邊那青年的小肚子上戳了一下。


    那青年就覺得肚子裏一陣翻江倒海地疼,疼得他連叫都叫不出來,捂著肚子蹲在原地,拚命地吸著涼氣。


    左邊那名青年剛從後腰衣服底下抽出凳子腿,見楊昆胳膊一揚,下意識地舉起手裏的棍子去擋,楊昆冷不丁地踢出一腳,正踹在他褲襠裏。


    青年一張臉瞬間沒了血色,撒手扔掉棍子,雙手捂襠慢慢軟倒在地,像個蝦米似地蜷成了一團。


    前後不到5秒鍾的時間,三個人倒下一對半。


    拋下倆跟班不管,楊昆轉過身,在領頭那個青年麵前蹲了下來。


    那青年正是張朝峰。


    張朝峰胳膊、腿上挨了好幾下狠的,疼得額頭見汗,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媽比的下手夠……”


    楊昆右手一揚,“啪”的一個大嘴巴子。


    “我草,你……”


    “啪”的又是一下。


    “有種你弄死……”


    “啪”


    “你媽比的講不講……”


    楊昆又是一揚手,張朝峰下意識地一縮脖,把後麵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裏。


    這一巴掌沒抽下去,倒不是楊昆心軟,他手疼。


    甩了甩右手腕子,他四下瞅了瞅,沒找到什麽合用的家夥,幹脆一抬腳,把拖鞋抄在了手裏。


    “你敢再動我……”


    “啪”


    “勞資是張……”


    “啪”


    “別打了,我……”


    “啪”


    ……


    不管張朝峰想說什麽,隻要敢張嘴,楊昆抬手就是一鞋底。


    最可恨的是,他放著好好的右臉不打,全可著左半邊臉死抽。


    還不敢捂,捂一下,抽兩下,越捂抽得越狠。


    一連抽了十幾鞋底,張朝峰的半邊臉頰高高地腫了起來,又紅又亮,顴骨的位置破了皮,血滲出來,混著鞋底的汙泥,說不出的狼狽。


    張朝峰被打蔫了,打怕了,學了個乖,閉上嘴巴不出聲了。


    楊昆等了幾秒鍾,沒見他開口,眨巴眨巴眼睛,手一揚,“啪”。


    張朝峰都快哭了,不說話也打,太欺負人了!


    楊昆終於停下了手,也不說話,隻是歪著頭看他。


    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張朝峰眼裏噙著淚,嚅嚅地低聲說:“兄弟……”


    楊昆眼睛一眯,張朝峰連忙改口:“不是,大哥,不對,老大,哥們這回認栽了,都是街上混的,給個麵子……”


    楊昆抬了抬下巴,“誰請你來的?”


    張朝峰眼皮子一抽,低下頭來躲閃著楊昆的視線,“你打了我兄弟……”


    楊昆用鞋底挑起他下巴,側過頭,仔細地端詳他還算完好的右邊臉頰。


    張朝峰全身一哆嗦,看了一眼四周指指點點地圍觀著的人群,聽著人們嗡嗡的議論聲,又羞又怕,隻盼著眼下這場劫難趕快結束,改口小聲說道:“是在影院旁邊開遊戲廳的李春城……”


    楊昆滿意地點點頭,老郭那句話說得沒錯,隻有同行才是赤果果的仇恨。


    正要說話,有人分開圍觀的人群擠到近前,連聲喝問:“誰,誰在這兒打架?”


    楊昆抬頭一看,認識。


    吳清江。


    他怎麽來了?


    又想玩越界執法那一套?


    吳清江也愣了,情況跟他預想的有些出入。


    對楊昆,吳清江是又恨又怵。


    他認為自己派出所所長的帽子被捋,跟楊昆有間接的聯係。


    上次落了個警告處分後,他本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


    誰料想趙一民的事又犯了,並且牽扯到了他的頭上。


    縣政法委和紀檢委的同誌先後找他問話。


    他隱約聽過賬本的事,也知道自己肯定榜上有名。


    他早有思想準備,坦白收過趙一民的錢,先後共三次,但他不承認那是私下收受的好處,隻說那是玻璃廠向鐵西派出所提供的讚助。


    係統內的人都心知肚明,僅憑上頭撥款,別說辦案經費了,連派出所的日常開銷都不夠。


    縣局還得靠各個派出所的罰款提留養活呢。


    鐵西派出所是小所,轄區也和城關鎮派出所重疊,由於鐵西工業區人員構成複雜,加上近幾年各廠企經濟困難,工人鬧事的多,縣局才臨時設立了這個派出機構,別說戶籍權了,在省廳都沒有該所的備案。


    沒有戶籍權,就沒有錢,要維持派出所的正常運轉,隻能依靠轄區內工廠和企業的讚助。


    吳清江自認為解釋得合情合理。


    但有人不這麽想。


    轉天他就收到風聲,上麵準備把他調回縣局,到信訪科任副科長。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吳清江慌了,連忙上下活動,疏通關係。


    這番功夫沒有白費,沒過幾天,人員調動結果出來了。


    吳清江被免去鐵西派出所所長職務,調到城關鎮派出所擔任指導員。


    原縣局法製科副科長接任鐵西派出所所長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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