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吳清江和鄭東陽麵色不虞地走出了審訊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吳所長有些煩躁地扔掉煙頭,問:“老鄭,你覺得怎麽樣?”


    鄭東陽皺起眉頭,“依我看,這小子說的八成是實話。”


    吳所長嗯了一聲,“先關他一夜,明天早上再說。”


    一名民警拿著記錄本走過來,“頭兒,你看一下。”


    大略翻了翻,和白天觀察到的情況大致相同,劉素芬昨夜的行蹤也有人能證明,他抬了抬下巴,“把那女的放了吧。”


    然後他又吩咐:“時候不早了,老鄭你帶著大夥吃點飯去,明天拿條子找我簽字。”


    回到辦公室,他給趙一民打了個傳呼。


    等趙一民回過電話來,他直接說道:“審了那小子快一個小時,不像有問題。”


    趙一民在電話裏說:“我敢肯定是他,要不,給他上點手段?”


    吳清江猶豫不決,案發地點不在他的轄區裏,本來就越了界,萬一鬧出事來,不好收場。


    出於謹慎,趙一民沒向吳清江透露賬本的事,他還想著能在賬本曝光前把它追回來。


    何況上麵也有吳清江的名字。


    他隻說了一句話:“你放心,出了事,我來扛,我趙一民對朋友怎麽樣,你應該清楚。”


    吳清江嗯了一聲,“好吧。”


    六神無主地走出派出所大門,劉素芬看見了在門口東張西望的楊曉麗。


    楊曉麗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楊昆怎麽沒出來。


    劉素芬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一直流淚。


    楊曉麗哄了一會,見她越哭越厲害,隻好把她硬攙上自行車後座。


    騎車回到家,楊建軍早回來了有一會,從熟人處打聽不到半點消息,他也等著大嫂回來好問個究竟。


    劉素芬又哪裏知道這中間的曲折。


    依著胡鳳蘭的性子,就要招呼親戚朋友一起去派出所堵門要人。


    楊建軍怕事情鬧得太大,影響大嫂和侄子的名聲,勸她先不要聲張,看看接下來的情況發展再說。


    劉素芬已經徹底亂了陣腳,隻好聽了楊建軍的意見,想起楊昆還沒吃晚飯,回屋拿了倆饅頭,煮了幾個雞蛋,央楊建軍給兒子送去。


    楊建軍趕到鐵西派出所時,沒找到當家的,所裏隻有個值夜班的聯防員。


    本來按規定,派出所正、副職領導要輪流值班。


    不過山高皇帝遠,沒幾個人會嚴格按規定來。


    塞了包煙過去,楊建軍旁敲側擊地打聽,那個聯防員隻是一問三不知,也不讓楊建軍和侄子見麵,不過看在煙的份上,好歹讓他把飯留下了。


    饅頭送進了屋裏,雞蛋填進了他的肚子。


    回到家裏說完經過,劉素芬以淚洗麵,胡鳳蘭長籲短歎。


    一夜無眠。


    第二天,日上三竿,楊昆一隻手銬在暖氣片上,蜷在屋角睡得正迷糊,聽見屋門砰的一聲響。


    睜眼一看,吳清江站在門口,一隻手裏拎著電棒。


    沒心思再跟他繞圈子,吳清江開門見山地問:“公路站家屬樓四單元202室的盜竊案,是不是你幹的?”


    楊昆很想反問一句:就算是我幹的,你管得著麽?


    不過他知道,在文明執法還隻存在於口頭上的年代,跟派出所的人要證據,談管轄權,純粹沒事找抽。


    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很理智地裝起了孫子,“不是。”


    吳清江一按電門,電火花在電極間跳躍纏繞,發出劈啪的空爆聲,“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楊昆嚇得臉色泛白,渾身發抖,“我真不知道你說的什麽盜竊案,求求你,別打我――啊!”


    楊昆的慘叫聲、求饒聲持續了十多分鍾。


    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的。


    這種程度的傷害,對於“久經考驗”的他來說,小菜一碟。


    他也沒敢放什麽“動我根汗毛,卸你條大腿”之類的狠話。


    跟別人敢這麽說,跟公安……還是算了。


    除非他想成為第一個死於“藏貓貓”的重生者。


    吳清江把他掌握的各種手段都給楊昆上了個遍,最終也沒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氣急敗壞地摔門出屋,蹲在外麵台階上喘粗氣。


    幾個手下很有眼色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上手段是技術活,也是體力活。


    更是得罪人的活。


    除非領導下令,或是天生有暴力傾向,一般沒人願意幹這種髒活。


    一怕背黑鍋,二怕遭報複。


    吳清江抽了支煙,反複考慮過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召集在崗的全體人馬,兵分兩路,一路去楊昆家裏,一路去工地。


    兩路兵馬分頭大肆搜索了一番,挖地三尺,也沒找到任何跟2宗失竊案有關的蛛絲馬跡。


    吳清江徹底沒轍了。


    回辦公室給趙一民打傳呼,他想跟對方說:“這破事勞資不管了。”


    等了半天,電話也沒響。


    趙一民收到了留言,但是沒時間回電話。


    他正在自己的直接領導、縣輕工業局局長的辦公室裏談話。


    下午還要到領導的領導,縣經貿委主任的辦公室匯報工作。


    原因無他,昨天下午,女出納的男人到縣政府門口扯條幅告狀去了。


    這個時代,亂搞男女關係的後果還是蠻嚴重的。


    一個被趙一民忽略了的小人物,捅了個大馬蜂窩。


    局長轉達了上級領導的意見,和趙一民進行協商,準備把他暫時從玻璃廠廠長的職位上調離,先安排到局裏當一段時間的調研員,享受副局長待遇,待時機成熟後,另有重用。


    趙一民沒表態,隻說回去考慮一下,盡快回複。


    開玩笑,說調就調,廠裏的賬還沒抹平,好幾十萬的虧空,這窟窿誰來補?


    他靜下心來揣摩領導的措辭,覺得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無非是多出點血而已。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他才有空給吳清江回電話。


    聽吳所長簡要敘述完經過,他在肚子裏罵了句“草包”。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撬開保險櫃的家夥會是省油的燈麽?


    你拿嚇唬平頭老百姓那套對付這種老江湖?


    隨後他想到,自己一心認定這一連串的動作都是楊昆幹的,卻忽略了對方的年齡和生活經曆。


    據側麵打聽到的情況來看,這小子隻有16歲,還是一名高中學生,在他父親病重入院之前,他的生活軌跡很簡單,就是上學、回家、回家、上學。


    雖然不乏打架、逃課之類的劣跡,不過都是些小孩子的胡鬧,別說治安拘留了,連開除學籍都夠不上,跟他想像中沉穩、陰險、老謀深算的角色形象出入太大。


    雖然沒有親曆審訊的經過,可趙一民知道那幫人下手有多狠,心理和生理承受能力稍微弱點的慣犯都抗不住,別說一個未出校門的孩子了。


    當然,令他打破頭都想不到的是,潛藏在那個貌不驚人的少年腦袋裏的,是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的靈魂。


    他忍不住想,難道,冤枉那小子了不成?


    趙一民疑惑不解。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他心急火燎地想追回賬本,無非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帽子。


    現在帽子都戴不穩了,哪還有心情考慮賬本會不會曝光的問題?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盡力挽回影響,保住自己的位置,等這陣風聲過去,再回過頭來追查賬本的下落。


    這些念頭在趙一民的腦子裏一閃而過,於是他對吳清江說,實在不行就先把那小子放了吧。


    吳清江在電話那頭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拘也拘了,打也打了,你輕飄飄一句話,就想置身事外?


    不過在電話裏,他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不滿,對趙一民的感謝及飯局邀請,也笑嗬嗬地應承了下來。


    回過頭,吳清江走進審訊室,責令楊昆把買賣宅基地的前因後果及全部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然後他翻查著傳呼機,把趙一民給他打過的幾個傳呼,還有彼此間的通話時間、內容一一記錄了下來。


    要沒這點防範心思,他吳所長早被人坑得渣都不剩了。


    被關押了十幾個小時之後,中午時分,遍體鱗傷的楊昆走出了鐵西派出所的大門。


    拖著又痛又乏的身子,楊昆回到了家,發現院裏空當當的,母親和二叔一家人都不知去向。


    猜測他們應該是托關係、找熟人去了,楊昆想了想,放棄了出門尋找的打算。


    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在沒有手機的時代,滿大街轉著找人不是個好主意。


    何況他現在餓得前胸直貼後背。


    給自己做了點簡單的午飯,楊昆胡亂填飽肚皮,躺到沙發上蒙頭就睡。


    明明眼皮子沉重如山,可翻來覆去的,他怎麽也睡不著。


    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


    撬保險櫃以及到趙家行竊的過程雖然驚險,但據楊昆估計,以這個時代警方相對落後的偵查手段,追查到自己頭上的可能性並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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