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楠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瘋女人,我大聲叫她的名字,她的眼神才會稍微清明一些。但是片刻之後,她的臉上會再次出現那種邪魅的笑容,就像是傳說中的邪靈俯身一樣。


    我是從來不相信鬼神的,從來都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現實主義者,而且即便到了塔克拉瑪幹沙漠,遇到了各種詭異的事情,比如死而複生的旅行團,比如在我眼皮底下消失的人頭,再比如張棗的屍體一轉眼就消失在沙漠上,還有那些恐怖凶惡的黑毛怪,既不是人也不是我認識的任何一種動物,我不知道怎麽稱呼他們。總之,這是一塊詭秘之地,這是一個充滿了各種靈異奇事的地方,但是我依然堅持心中的信念,世界上沒有鬼神,沒有邪靈,沒有陰陽兩界,沒有我看不到的東西。


    但是現在,婉楠動搖了我心中的信念,她上一刻還在跟我討論過去,分析塔克拉瑪幹沙漠的詭異,我們一起回想十年前的事情,一起搜索消失在我們記憶深處的畫麵。


    那時候她思維縝密,言詞清晰,她能猜測,能分析。但是怎麽一轉眼她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婉楠總是機械的重複著這句話,她不斷的想要掙脫我,但是我抓得很緊,她沒有得逞。


    我的心中亂作了一團,我想,如果婉楠真的是邪靈附體的話,我或許可以和在她體內的“他”談談。


    我看著婉楠的眼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像個瘋子一樣問婉楠道:“你是誰?”


    婉楠恍若沒有聽見,隻是一個勁兒的想要掙脫我的手,嘴裏嘀咕著她要回家這句話。


    我提高了嗓音,大聲問:“你到底是誰?你家在哪裏?”


    婉楠終於愣了一下,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停住了嘴裏的念叨。我的心一陣緊張,難道她真的是被邪靈附體了,她體內的那個“他”聽到了我的問話,打算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如果邪靈的存在是真的,那麽可能還有第二個邪靈躲在某個地方,說不定現在就在我身後站著,他想要附我的體,隻是還沒有實施罷了。


    我也看著婉楠,等著和她體內的邪靈對話。然而就在這時,婉楠突然又是衝著我邪魅的一笑。我本來很喜歡看她的笑容,但是現在,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容,我都感覺全身毛骨悚然。


    我問她說:“你可以帶我去你家嗎?”


    婉楠點了點頭,突然又臉色痛苦的搖了搖頭。我想真正的婉楠正在和附在她體內的邪靈在她的軀殼內戰鬥吧。我心疼的想要去摸摸她的額頭,但是突然,婉楠抬起腳在我的小腹上狠狠的踢了一腳,我被她突如其來的狠踹,一下子踹翻在地上,小腹傳來一陣劇痛,婉楠掙脫了我的手,趁著這個機會,她衝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一轉身就逃進了黑暗中,她根本沒有手電筒,但是跑得奇快,幾乎一瞬間,我的視線內就消失了她的影子。


    “婉楠,婉楠……”我來不及管小腹上傳來的劇痛,連忙爬起來追了出去。但是婉楠奔跑的速度出奇的快,就像長跑運動員一樣,而且我早就發現,她在沙漠中奔跑的速度就像古代練過輕功的高手一樣,現在更不用說了,起初我還能通過空間感應能力看到她,但是還沒追出五十米,我就完全失去了她的蹤影。


    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把婉楠完全吞噬掉,我喘著氣,無助的跪倒在了地上,不知不覺間,我的眼淚居然奪眶而出。


    我失去了張棗,然後失去了程帥,再後來失去了馬俊雲和我哥,再再後來,我失去了劉小美。(.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每一次我都沒有表現出來多麽傷心難過,我隻是默默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把握還在我身邊的人。


    但是此刻,我失去了婉楠,我本來抓著她的手的,但是她突然就瘋了,突然就離我而去,消失在了這個死一般寂靜的墓室當中。


    我現在成了孤獨之人,連一個講話的人也沒有了,我突然感覺到空前的害怕,我在線,難道我最後也會死在這個寂寞陰冷的地方嗎?


    我流眼淚,隻是不甘心而已。


    全世界都是靜的,甬道中隻有我粗重的喘息聲。我的雙肩開始劇烈的顫抖,內心開始泛濫酸楚的感覺,我想,我就要嚎啕大哭了。然而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一個“莎莎”的聲音,像是腳步聲,又像是什麽東西爬行的聲音。


    我的心一震,立刻關掉了手電筒,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了,我有空間感應能力可以看到黑暗中的東西,我關掉手電筒,可以保證不會成為其他生物攻擊的顯耀目標。


    然而就在我關掉手電筒的瞬間,我突然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他在喊我的名字:“龔……龔哥……是不是你,是你嗎?龔哥……你去哪裏了?”


    我那種悲傷絕望的心情立刻如潮水般退了回去,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我剛剛聽到的這個聲音是像極了張棗的,但是張棗不是還有一天的時間才會醒來嗎?


    我不太相信這個聲音,況且那種爬行的聲音,使我想起了剛進墓室的時候看到的那條巨型蟒蛇。巨蟒成精,這種傳說已經深入我心了,當年的白娘子和小青還會化成人形呢,在這千年古墓之中,有那麽粗的一條蟒蛇,會說兩句人話有什麽了不起的,況且就算撇除了成精的可能,鸚鵡還會學舌呢,誰知道大蟒蛇會不會這一招。


    我沒有出聲,隻是極力控製著我的空間感應能力,我剛剛也就跑了五十多米,如果我全力加強空間感應的能力,應該不用走回去就能看到張棗了。我一點一點的往回“看”回去,但是直到往回五十米的距離,我依然沒有看到張棗,哪裏隻留下了一把工兵鏟,張棗的確也沒有躺在他原來所躺的地方了。


    難道真的是大蟒蛇?它把張棗吃了嗎?


    我的心再次遭受到巨大的打擊,張棗死而複生,我帶著欣喜和恐懼的心情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現在,他重生之後還沒有睜開第一眼,突然又被蟒蛇吃了,這是什麽道理,這是如何不叫我瘋狂呢?這就像一個還沒睜開眼的新生兒,卻突然夭折了。


    此時此刻,我胸中所有的悲痛和恐怖都化作了無邊的怒火,巨蟒吃了張棗,他也就吃了我唯一的希望。


    我不由自主的往回邁開了步子。我想我已經失去了理智,後來想想當時的情況,我真是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我走了回去,直到走到我和婉楠爭執的地方,哪裏隻剩下一把工兵鏟了。我的空間感應能力無法看到地麵上有沒有血跡,因為我不可能看到顏色,於是我打開了手電筒,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我看到地麵很幹淨,什麽血跡也沒有。


    就在這時,我又聽到了那個叫聲,是張棗的聲音,他嘶啞的喊:“龔哥,你在……哪裏?龔哥,我們……我們這是在什麽地方啊?我好害怕……我……龔哥……”


    那個聲音是從我和婉楠走來的方向傳來的,我突然確定了那個聲音就是張棗的,一條蛇會說他害怕嗎?


    我大聲喊:“張棗?我在這裏。”


    在這種狹窄的通道中,我的聲音可以傳出去很遠,我相信如果那個聲音真的是張雜發出來的,他一定也能聽到我的喊聲。


    果然,我的喊聲剛剛落定,通道中就傳來了張棗的聲音:“龔哥,龔哥,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原來你還在這裏啊。”


    緊接著,我聽到劈裏啪啦的聲音從通道中傳來,我將手電筒向著通道裏照了一下,在距離我四十多米遠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個人影,正跌跌撞撞的向我跑來。


    原來真的是張棗,他居然醒了,會走路了。隻是剛剛他和婉楠走的方向相反了,所以我的空間感應才沒有看到他,嚇死我了。我真以為我自己也要葬身在巨蟒的嘴巴裏了。


    我向張棗小跑著過去,直到我跑到他麵前,我才看清楚,這小子真的再次生龍活虎的站在我麵前了。


    “龔哥!我們這是在……”張棗抬起頭來看著我,一句話沒說完。我跑過去抱住他,激動的道:“你小子……你小子……”我本想說你小子終於醒了,你小子死而複生了,你小子嚇死我了。但是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緊摟著他,情緒很激動,就像見了多日不見的戀人一樣。


    張棗被我舉動嚇得不知所措,良久才結結巴巴的說:“龔哥,龔哥……沒事,沒事!”


    我放開他,眼中再次充盈著淚水。我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出來,扭頭道:“走吧,我們應該走這個方向。”


    張棗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我看得出來,他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處境,但他還是跟了上來。


    張棗醒了,我又有了一個同行之人,我很高興!但這種高興,遠遠抵消不掉我失去婉楠他們的那種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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