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楠講述的東西當然遠不止這些,我隻不過簡化了內容說出來。實際上她說的很多話,還可以有很多層意思,不過以上所說的,算是一個梗概罷了。


    聽完她的講述,我突然覺得,也許事情的所有真相都將被婉楠說出來,何況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尋找了,如果問一問就能知道答案,解答心中的迷惑,誰還願意再去追尋呢,我並不是那種以過程為樂的無聊人。


    當婉楠不再說話之後,我在腦海中理了理她說的所有話。


    按照她所說的,也就是十年前,劉小美、程帥、婉楠、我哥還有我,我們五個人是有關聯的,正是因為塔克拉瑪幹沙漠的緣故,我們曾經幾乎可以說有過生命軌跡的交叉點。但是這個交叉點,我記不得、程帥和劉小美也幾乎沒有記得,隻有婉楠知道的最清楚。


    而現在是十年後,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又會恰巧在塔克拉瑪幹沙漠相遇,難道這僅僅隻是一個巧合嗎?如果是,那也太難得了。


    婉楠剛剛說她自己也是一個“半失憶症”患者。但是聽完她的講述,我並沒有看出來她有什麽地方失憶了,我覺得她講的故事很連貫,沒有什麽地方有明顯的漏洞。


    為揭開心中的疑惑,我問她道:“你不是說你也是一個半‘失憶症’患者嗎?怎麽你的記憶如此完整,我並沒有聽出來你有什麽地方記不起來的。你連關於我的部分都記住了,而我卻毫無印象。”


    婉楠說:“我當然有我記不得的地方,我記不得的我又怎麽說得出來呢?”


    我說:“你試著告訴我,你記不得的是哪一段。”


    我感覺得到,婉楠並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但我堅持盯著她看,有點咄咄逼人的意思。她和我對視了兩秒,終於氣息粗重的出了一口氣,拍了拍額頭說:“我剛剛說過,我記得我們隻搜查了一天就被沙塵暴逼出來了,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說:“沒錯,你說那是你們剛剛和我的隊伍匯合之後,匯合之後我們雙方各派出一部分人去搜尋我哥他們那支考古隊,其他人都駐守在營地等消息。但是我們出去之後,就起了沙塵暴。沙塵暴一刮就是好幾天,我們帳篷差不多都報廢了,才不得不離開沙漠的。”


    婉楠眼神迷茫的看著我,突然說道:“其實那一段就有問題,我知道我自己有些東西無法記起來了。而那一段,就是關於我們出去搜救龔曉輝他們的。我覺得我的記憶很不對勁。我隻記得出去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的,但是接下來的記憶就是我們在營地中遇到了沙塵暴了,我記不起來我們出去之後做了什麽,又是怎麽回來的。”


    我聽得莫名其妙,感覺婉楠說自己的記憶就像在說一部被剪輯過的電影一樣。


    我很吃驚,但是也有自己的假設,我說:“十年前的事情,也許你記不太清楚了,人的大腦會自動忽略那些不重要的東西。比如你想想一個月前的某一天,那天十分平凡,什麽都沒有發生,那麽一個月後你對那一天的記憶就會特別模糊,甚至什麽都想不起來,這不算失憶。我覺得我自己也不算失憶。”


    婉楠依然皺著眉說:“但也有另一種可能,當天發生的事情太恐怖了,使我在潛意識裏屏蔽了這段記憶,不願意想起來。而且,我確信我記不起來的原因就是我說的這一種。”


    “為什麽?”我問道。


    婉楠說:“因為我被公安部勸休的原因,是他們在我的身上發現了尼雅遺址才有的竹簡,但當時我總感覺自己沒有去過什麽尼雅遺址,所以我極力否認我去過。”


    我看到婉楠的神色有些異樣,當時的情況可能並不像她說的這麽簡單。我問她道:“你的同事呢?是不是……”


    婉楠聽到“同事”這幾個字,突然渾身一震。她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眼神閃閃爍爍有些驚恐。


    我說:“你難道還不信任我?”


    婉楠低下頭去,身子輕輕顫抖,什麽話也不說。好像正在沉思,應該怎樣麵對我的問題。


    我不想他對我說謊,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斷的提問她,打亂她想要組織謊言的舉動。於是我又開始追問了,我問她:“你們一共去了多少人?”


    她沒有回答。


    我又問:“你和你的同事都安全回來了嗎?”


    婉楠的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但她依然低著頭,把頭埋在雙腿之間,不願意說話,也不願意看著我。


    我不依不饒的又問:“他們是不是沒有出來?”


    “別問了……別問了……”婉楠突然抬起頭來聲音嘶啞的衝我連續吼了好幾句,然後把頭埋進臂彎靠在雙腿上發出了“嗚嗚……”的哭泣聲。


    “不是我……又不是我的錯……我什麽也想不起來,真的,真的什麽也想不起來了。”婉楠傷心的哭著,拱形狹長的通道把她的聲音遠遠送出去,一會兒之後又輕微的彈回來。聽起來更加讓人不舒服。


    看著她顫抖的雙肩,我突然感到很抱歉,這樣的事情,其實是讓她一個弱女子背起了殺害同胞的罪名啊,雖然成都市公安局並沒有定她的罪,但是暗地裏肯定調查過婉楠,而且他們把婉楠勸回家“修養”,一回家就是十年,這和開除有什麽區別。


    一個備受矚目的新星,突然間隕落,突然間被冤枉,成為大家茶餘飯後暗地裏討論的對象,婉楠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何況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總是笑著,給我一種充滿陽光,朝氣又可愛的感覺。


    我一定觸碰到她隱藏得最深的傷疤了,但是這個傷疤一日不除,她就會像蠱蟲一樣噬咬著婉楠活生生的生命。


    我繞過張棗走過去在婉楠的身邊坐下,伸手攬住她的雙肩,輕聲說:“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但是我們不能光靠嘴說,我想你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一次你來塔克拉瑪幹沙漠了,不是嗎?你來這裏就是要找出真相的,難道你來這裏真的是因為我的一個簡單邀請,難道真的隻是因為塔克拉瑪幹沙漠魅力無窮嗎?”


    婉楠哭得更厲害了,她倒在了我的懷中,哭得淚如雨下。我關掉了頭燈,關掉了一切光源,讓黑暗完全吞噬我們,我希望婉楠盡情的哭,哭完心中積鬱了十年的煩悶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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