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涅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倒不是對自己實力特別有自信,而是對他來說,最慘的情況也就是回歸,雖然不太對得起克魯斯就是了。


    抱著這種心態,他行動起來自然也就有些任性的意味。


    算是明白嘉佰莉是一種什麽體驗了。不是正麵戰場,還有回旋餘地,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然而這笑卻不知怎麽被女巫看見了,她本來應該是瞧不見的,畢竟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又不方便轉身。


    但此時正經過一個拐角,她又有些在意,於是稍微瞥了一眼,就瞧見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明顯的肌肉線條,又是如此昏暗的環境……


    她突然就有些害怕起來。


    她是完全相信角鬥場的保護措施的。否則,也不會敢在這種隧道式的通道裏走在前頭,而讓剛剛有攻擊行為的尤涅佛走在後頭。這可是完全把後背暴露給對方。


    但這一瞬間,她又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托大。無論怎樣命都是自己的,萬一她在這裏出了什麽事,角鬥場方麵頂多就是為此改進措施,但她卻下場難料了。


    她此時就是有這樣的擔心,而這擔心就像一點火星落在滿是荒草的原野上,很快就蔓延開。


    她幾分鍾前才平複下來的呼吸和心跳再一次變得有些紊亂。


    這一切自然又落入尤涅佛的感覺之中。


    “為什麽害怕?”他問,“不是剛剛才說了非常漂亮的話麽。”


    “我沒有。”女巫立即矢口否認,這種拒絕性的表現就好像是在寒冷的冬天本能地扯緊自己的小被子,“在這裏,你能把我怎麽著?”


    “嗯。”尤涅佛說,“那你走得穩一點,你的魔杖都在晃,光搖得厲害。”


    女巫立馬看向自己的魔杖,確實有些抖,剛剛應該挺穩才對。


    她承認自己有些不安,但有這麽明顯麽?


    “身體是非常敏感的。”尤涅佛說,“比意識要敏感得多,因為身體是直接接觸到這個世界,任何的信息都是先反映在身體上,然後再反映到意識裏,中間又經過許多道工序,可以說,意識到的東西已經不是感覺到的東西了。”


    “你想說什麽?”女巫說。


    “我是說,你還挺粗神經的。”尤涅佛說。


    “莫名其妙。”女巫說。


    但是,他好像又說得有些道理,身體在意識之前。


    女巫看向自己拿魔杖的手,已經穩定不少,這是不是說她已經不害怕了。


    隻是,為什麽突然不害怕了。她又有些茫然。


    “除了對手的等級,還有什麽要說明的麽?”尤涅佛問,“說起來,我還挺好奇,這裏發生的事情是怎麽讓上麵知道的,還能實時調整對手的安排。又或者說,有這麽多閑著沒事的巫師在這裏進行決鬥麽?”


    這次女巫猶豫了一下,她之前的回話都是很幹脆的。


    “你觸犯了規定,自然就會被知道。”她用一種非常玄乎的話說,“至於哪有那麽多的決鬥者,單單巴黎當然沒有這麽多決鬥者,更加具體的,你上擂台之後,自然會清楚。”


    “至於其他,沒有什麽特別要說明的。哦——”她說,“大概就是決鬥結束的條件要注意一下:”


    “無論勝負,決鬥者都能回到地麵,而且都有一筆報酬,隻是贏的人拿錢多,輸的人拿錢少。是不是很優厚?”她問。


    “是挺優厚的。”尤涅佛點點頭,如果連輸的人都有錢拿,那就等於是挨揍換錢嘛。


    “所以,也就沒有按照一般的決鬥規則。”女巫說。


    “一般的決鬥規則是指?”尤涅佛問。


    “在一般的決鬥中,如果一方認輸,決鬥也就終止了。”女巫說,“但在這裏,沒有那麽簡單就結束的,不然,隻要認輸就可以拿錢走人,世界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尤涅佛覺得在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點到即止,那就很容易發展成大家一起薅角鬥場的羊毛,而不是決鬥了。


    “所以,怎樣才能讓決鬥結束呢?”他問。


    “分兩種情況。”女巫說,“第一種,在一般情況下,必須戰鬥到其中一方失去意識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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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種,在另一些比較特殊的情況下,也可以允許其中一方認輸。”


    “特殊的情況?”尤涅佛問。


    “譬如說造成了極大的傷殘。”女巫說,“要極大傷殘,斷手臂的話要斷兩根,保證不可能再在擂台上舉起魔杖;腿腳也是一樣,得斷兩根,保證不可能再憑此移動。脊椎和脖頸隻要折斷就可以。此外,如果露出任何的內髒,也是允許認輸的。”


    “總之,是確確實實地把身體壓上賽場。要注意的是,就算決鬥結束之後角鬥場會做基礎性的治療,但也不一定能保證痊愈,落下毛病是常有的事。”她說,“到時候還得自己求醫,花費就比拿輸的錢要多了,所以會爭取贏。”


    她又說:“但這樣其實還算好的。”


    “還算好的?”尤涅佛問。


    “當然。”她說,“畢竟這些巫師好歹都還能活著,找到優秀治療師的話,甚至能恢複健康。但如果死了的話,就什麽都沒了。”


    “就像殺戮咒剛剛出現的時候,就死過好一批巫師。這魔咒完全不給人認輸的機會。所以後來,角鬥場就禁止使用這一法術了,並且也通過一定的辦法,確確實實地屏蔽了這一魔咒。在現在的角鬥場,你就是想用殺戮咒也完全用不出來。”


    她這麽一說,尤涅佛給立刻試了試。


    當然,不是對著人,而是指著牆壁。


    沒有任何響應,甚至沒有射出綠光。


    “這是怎麽做到的?”他不由問,“殺戮咒應該不存在反咒才對。”


    這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問我,我問誰?”女巫說,“但這就是角鬥場的神奇之處。即使是具有絕對意義的收割靈魂的殺戮咒,也能屏蔽掉。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對你毫無防備?”


    尤涅佛不由眯了眯眼睛,感覺自己可能抓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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